第八章遍插茱萸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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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着格爾楞告訴的地址,凌嘯很快就找到了大伯德隆多的住所。德隆多的房子在西直門外的得安胡同裏,小小的單門四合院,門口有兩棵樹,當然絕不是魯迅先生説的棗樹,而是兩顆歪脖子江南柳樹,也許是南北氣候不同,或者因為現在是冬天的緣故,總之,這兩顆樹已經枝殘葉稀,陪着那門前的兩隻小石獅子在寒風中矗立着。凌嘯上去敲了半天門,才見兩扇漆斑駁的大門咿咿呀呀的打開來,一個白髮蒼蒼的僕人打扮的老人走了出來。看到一身書生打扮的凌嘯,微微一愣。
凌嘯不急不忙的説道:“江南故人之後凌嘯求見德隆多老人家,還請您通報一聲。”説完,遞上半兩銀子。
“您稍等片刻,小人這就為您通報,至於老爺見不見您,我可不能給您打包票啊。”老僕人卻未接過凌嘯遞上的銀子,轉身進門去了。
凌嘯也是照小説中看到的禮節,才奉上通報小費的,誰知道這德隆多府上的老僕人竟然不吃這一套,不曉得是嫌少,還是門風高潔,得凌嘯十分的尷尬。不半響,老僕人從屋裏走出來了,説老爺有請,將凌嘯
進院裏。
格爾楞説過,他們在家族裏並不顯赫,現在凌嘯看到大伯他們一家竟然連個像樣的房子都沒有,就知道大伯他們不僅僅是不顯赫了,簡直就是很窮嘛。四合院在二十一世紀雖然價格很貴,不過在清朝卻是很普通的。
進入堂屋裏,只見中間主位上坐着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眉目酷似格爾楞,神間充滿
動和期待地看着凌嘯。
“這就是我們家老爺。老爺,這位就是那自稱是江南故人之後的先生。”凌嘯已經可以肯定這位老爺就是德隆多,馬上上前一步,以子侄之禮,打個大千起身後再扎個小千,道:“侄兒納蘭凌嘯給大伯請安了。”
“什麼!你是--?”德隆多動地詢問到。
凌嘯掏出格爾楞的玉佩,道:“侄兒不肖,我阿瑪格爾楞辭世前命我一定要來拜見大伯,希望大伯念在兄弟之情的份上,原諒他當年的過失。”德隆多大驚失,從座椅上猛地站起,搶過凌嘯手上的玉佩,
不住老淚縱橫,顫抖着悲聲痛哭“我可憐的弟弟啊,你怎麼就先去了呢,我們兄弟兩人還沒有見過一面,格爾楞,你怎麼就丟下我一個人走了呢?這麼多年我就盼着你回來啊!那年你出征時,我們哥兩個在門口種的柳樹都這麼高了,格爾楞你卻再也回不來了!”老僕人連忙上前解勸。
凌嘯一看就慌了神,他沒有想到他們兄弟兩人如此情深,這德隆多一大把年紀的人了,乍聞噩耗,如此傷心,可是十分傷身體的啊。兩人極力勸着德隆多,費了好大的氣力,才把老德隆多給稍稍勸
住了。
德隆多緩過神來,馬上吩咐道:“老陳,你快去宗學裏把少爺叫回來,要他馬上回來見過他兄弟。”老陳應聲出門辦事去了,剩下德隆多和凌嘯在屋子裏慢慢地聊着家常。一來二去,凌嘯瞭解到,原來凌嘯那所謂的爺爺是一個八旗將領,叫楚爾丹,當年在多爾滾麾下,頗有戰功,戰死前生下兩個兒子,就是德隆多兄弟兩個。着德隆多自幼無甚勇力,就專心在家主持家務,而格爾楞卻是萬人敵一類的人物,,有巴圖魯的稱號,三十歲就做到遊擊將軍,可以説整個家就是格爾楞在支撐着,可是格爾楞犯事之後,受到全國通緝。德隆多並不知道格爾楞究竟犯了什麼事情,直到凌嘯來了,才明白事情原委。格爾楞出事之後,德隆多就受盡了族人的白眼和欺凌,子過得很是困苦,加上自己子嗣艱難,直到四十才生下一個兒子豪成,老
卻在生產之時難產而死。豪成今年二十歲,由於家境貧窮,又沒什麼路子,現在一直沒有差事,只能每月拿着二兩的月例銀子,天天在那宗學裏胡混。
從德隆多多的口中,凌嘯還知道了一個令人吃驚的事情。原來,格爾楞在三藩亂起之前,就在北京娶過一房子,孃家頗有些財勢,不過在格爾楞出事之後,就回到了孃家,後來聽説改嫁了他人。凌嘯暗自揣想,格爾楞一定不怎麼喜歡這個元配
子吧,否則又怎麼會不顧一切地仗義行事呢?
凌嘯向德隆多轉述了格爾楞的心願,德隆多嘆了一口氣,道:“嘯兒,非是我不肯幫忙啊,格爾楞出事之後,家族裏就把他從納蘭族裏除名了,現任族長是明珠相爺,他和我們家一向沒什麼情,這事有些難辦。我們一步一步地來,先解決你的身份問題。你可以找到主管我鑲藍旗的裕親王府上,畢竟你是我正宗的滿人血脈嘛!等你們兄弟今後發達了,再提遷葬入祖墳之事。”凌嘯明白德隆多的處境和能力,也不失望,從長計議,一定可以的。再説了,按照歷史發展,明珠好像明年就要倒黴罷官了,那時候,還不知道下任族長是哪個呢!
“阿瑪!我那兄弟在哪裏?”一個少年人在聲後地衝進屋裏。
好一個威猛的年輕漢子!這個穿着普通的年輕人衝進房裏後就定睛看着凌嘯了,凌嘯哈哈笑道:“豪成哥哥,小弟有禮了!”説完,起身一個千兒紮了下去。豪成一把扶起凌嘯,道:“自家兄弟,何必拘禮呢!來來來,我們坐下聊!”凌嘯很是喜歡他這種個,馬上笑嘻嘻地落座。
“豪成,如今你叔叔格爾楞已經去世了,我也是年邁體衰,子不多了。我們楚爾丹家就剩下就剩下你和凌嘯了,你可一定要照顧好弟弟啊!他從小跟你叔叔東躲西藏,飢飽無定,吃了不少苦。你要是沒有照看好他,哪天我死了,可沒臉去見你叔叔啊,那我可是死不瞑目啊!”豪成是個十分靈醒的人,聽到德隆多這麼説,馬上拉着凌嘯的手,對德隆多説道:“阿瑪!看您説的,您身體還康健着呢,活個幾十年是沒問題的,我和弟弟還指望着阿瑪您給我們帶孫子呢!再説了,弟弟和我都是一
所出,同氣連枝,自家親兄弟,
連着血,血連着心啦!一句話吧,有我吃乾的,絕不叫兄弟喝稀的!”説老實話,凌嘯二十六的人了,對喊一個剛剛滿弱冠之年的小夥子做哥哥,心裏還是鬱悶的。誰教格爾楞出軍打仗之時,豪成已經在他母親的肚子裏紮
了呢!幸好,;凌嘯來自現代,生活條件超出清朝人不是一星半點,所以貌相年輕,相形之下,古人早
,一消一漲之下,倒也不怕穿幫。
豪成把他老爹哄的很是欣,兩人看到德隆多還是十分悲傷,於是一起把老人家勸進房間裏休息去了。豪成和老陳把凌嘯安頓在西廂房中,一應生活用具都細細安排妥當之後,兩人在凌嘯房中聊起了天。説完遷葬安排的事,豪成一拍大腿道:“不錯!那明珠是出名的難纏,求他辦事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呢!倒是那裕親王府中,我宗學裏還有同窗認識他們管事的。這種小事,應該花個百把兩銀子可以辦好。”凌嘯一聽可以辦好自己的入籍事宜,十分高興。百把兩銀子,他現在雖然沒有,可是他還有幾張人民幣啊,應該賣個幾百兩銀子不是難事吧!
凌嘯聽到豪成提起宗學,好奇地問道:“哥哥這麼大年紀還在上學嗎?”那豪成老臉一紅,道:“我現在是沒差事做,在宗學裏混,可以結識我納蘭族裏的一些大家少年,説不定將來可以看在同窗友誼上幫我一把。不過年紀大沒問題吧,那些漢人還有白頭髮的在讀書呢!”凌嘯一想也是,科舉制度下,的確有很多白頭童生呢!
“請哥哥原諒。我現在很佩服哥哥的策略用心,哥哥如此也是為家中着想啊!”豪成看到凌嘯的認同,好大生,立即道:“弟弟,你就先在這裏休息一下,明兒個哥哥先帶你去京城各處溜溜!京城繁華的很咧!一定要帶你去見識一下。”話音未落,便聽見院門口“砰”地一聲大響,門口傳來了一個破鑼般的吼聲。
“豪成你這狗屎一樣的賤雜種!是有卵子的,出來再來和老子打上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