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三章八中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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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第一百三三章八中選一那聲音笑道:“江東甘寧！”噗的一聲，分水刺準準自胡奮脅下刺入，一刺即拔，已在胡奮衣上拭乾了血跡，胡奮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慘叫，就在空中化去無蹤。甘寧微一搖頭，嘆道:“又傷一命！”在空中一斂身形，穩穩落地。

他這話説的，倒似他不是那錦帆賊，而是寺裏的和尚。文鴦將馬繮一勒，凝目看了他一眼，讚道:“好個甘興霸，果然是英雄人物！”甘寧輕笑道:“若無你相在先，甘寧也難以從容得手，小將軍才是真豪傑！”兩人對視一眼，大有惺惺相惜之意。

一旁周泰不滿道:“分明是我將他震起，你才逮着機會，怎麼好全賴你兩個的功勞？還不快來打！”曹軍失了主將，居然陣勢不亂，隊列中有牙將裨將之類的叫道:“殺了他們，替胡將軍報仇！”數千曹軍，俱都紅了眼睛吶喊殺來，委實這胡奮掛得也太快了些，兩邊三將一衝，居然就直接了帳，確也叫這幫曹軍心有不甘。

周泰身邊六隻手與鬼王一前一後疾掠而過，齊齊衝入曹軍羣中去，六隻手人到匕到，心眼匕高高往空中一拋，厲聲喝道:“下雨啦！看天！”他難得這樣聲俱厲的吼一聲，吼聲之中，自有一種叫人不得不聽的奇異魅力。果然眾曹軍不由自主就抬頭去看，就算槍尖已戳到離六隻手只得半尺之遙的，竟也是停槍抬頭。頭上心眼匕中心眼暴閃而出，那種燦爛卻不灼眼的光茫，頓時將戰場悉數照定，光茫之中挾着的那股令人心神搖動的力量，直到所有人的眼睛裏去，六隻手的喝聲再次響起:“扔了兵器，回家去吧！”心屬大師的蠱惑之力，在這一喝中發揮到淋漓盡致，剛剛還悲憤到極點，不死不休的數千曹兵，居然受這大眼一照，再聽了六隻手一叫，紛紛愕然停步。人羣中有人叫道:“我要回家看我娘去！”嗆的將手中長槍一扔，轉頭就跑，有了出頭的，自然就少不了跟班的，轉眼之間，嗆嗆扔刀扔槍之聲響成一片，就在文欽等人莫名其妙之間，數千曹軍居然就跑了個一乾二淨，再沒半個留下，只餘了滿地刀槍，映着心眼匕上大眼的異光，氣氛極是古怪。

六隻手搖頭道:“這些傢伙明明聽話的很，唉，救得一個是一個喲！”心眼匕直直落下，正掉在他手中，六隻手抬手撫了下匕首，又搖頭道:“過兩天想個法子，看能不能裝個螺旋槳啊什麼的，好不好在空中多呆會兒…哎，你們都看什麼呢？我臉上有花呢還是有草？”後面走到妖魅等人來，南宮雲飛白了他一眼，喃喃罵道:“不知羞恥的東西…”六隻手大頭一晃，卻不和他計較，只是衝甘寧擠擠眼睛道:“怎麼樣？咱仁者做事，和一般人不同吧？暴力是不能解決所有問題的，關鍵時候，還要看我這天下獨一無二的力量…”稍停頓了下，想了一想，又補充道:“雖然不是獨一無二，不過像我這樣的，確實也不多吧？好像就兩三人而已吧…”自然是想起大耳朵父子兩個了。

甘寧笑道:“太傅神威，甘寧早已領教多次，不敢不服！”拱手一恭，態度真是恭敬到了極點。周泰怒道:“衝他作什麼揖？你看他牛的那樣兒，搖頭晃腦沒一個正經樣子，真不懂你服他什麼…那小子，你別聽他胡扯，這矮子最不是東西，人説矮子矮，一肚子拐…”後面轉出鬼王來，曬然道:“周將軍，若再説我家六爺的不是，少不得老葱要討教幾着！”長叉已然在手，輕輕一蕩，隱隱然那股睥睨天下的氣勢躍然出，若真是捨命相拼，雖是對上玄武之周泰，鬼王也不是全無一拼之力！

周泰居然倒不衝他發火，仰天長笑道:“鬼王兄老周是服的，只看不慣這傢伙顛三倒四，不知所云…來來，鬼王兄，打架就不必了，去掰個手腕玩玩！”鬼王沉聲道:“奉陪到底！”兩人如兩枝炮仗，一點就着。旁邊南宮無賴來勁道:“不打架？只掰手腕兒？算我一個！”六隻手的眾多兄弟部屬，已是一齊趕到，本到做好了大幹一場的準備，卻沒想大隊曹兵雷聲大雨點小，嘩啦一下跑個光，得一個個手癢無比，一見有事可做，自然是來勁得很。

純拼蠻力，卻是南宮無賴的專長，那邊文鴦聽得心癢難搔，自馬上一躍而上，那杆大槍啪的往地上一，手道:“還有多少人來？肯定算我一個！”他這信手一，大槍竟是直入地有兩尺多深，老虎吐舌道:“好大的手勁兒…不知道我夠不夠格…做個公證…”他還是有自知之明，六隻手樂道:“夠格，就是你！掰手腕子我也拿手的，我算算啊…老周是一個，老甘自然也參加的，老葱、無賴、小蚊子，再算上我，哈哈，六個人哎，豈不是六六大順？”平生最喜愛的數字，大概就是六了。那邊文欽等人拍馬趕至，老文離着還遠，抖開嗓子就叫道:“我也要！我也要！”邴原搖頭道:“七個了！”華歆笑道:“當然會有第八個，餅子你看老蚊子旁邊那傢伙，臉跟豬肝似的…”六隻手聽着開心，伸手在華歆頭上摸了一記，居然華歆就如猜到他有此一摸，早早伸頭在那候着，能自小蚊子而發揮出老蚊子，當然能蒙主公的御爪一摸了。毋丘儉皺眉道:“大敵在側，怎容你等這樣胡鬧！我不參加，你們搞你們的！”豬肝臉一板，別過頭去不理，文欽瞪眼道:“你怕了？就知你沒我厲害！你要是棄權，我家阿虎正好空着，阿虎！”文虎苦笑道:“老爹，我不成的…我…”話剛説到一半，六隻手笑眯眯嘴道:“這位小蚊子兄弟其實是行的，但你們老蚊子一家出三個人，太不合理了吧，豈不要包攬前三名了？我倒也有個兒子，不如咱倆都來個上陣父子兵？”伸手還在文欽肩上拍了一記，儼然就是相識多年的老友了。文欽歡喜道:“這話我愛聽！阿鴦，就這樣定了！”剛好八位選手，倒正好來個淘汰賽。妖魅湊到六隻手身邊，輕聲道:“六六，你怎麼又玩起來了？還有正事要做呢…”女人就是麻煩，六隻手瞪眼道:“這比賽有彩頭的，錢！什麼正事比錢大？來來，小虎子，你去找張桌子來！”居然敢衝一把手瞪眼，還不是反了他了？妖魅蛾眉一豎，眼看就要發飆，六隻手倒也機靈，輕咳了一聲，掩着口嘀咕道:“有生人在，留點面子啊，回頭再説點好聽的給你…”旁邊居然邴原還嘴道:“夫人且息雷霆之怒，主公此舉，必有深意！”華歆也道:“主公行事，例來高深莫測，於無聲處聽驚雷，夫人見諒些個！”管寧道:“此驚雷，非彼雷霆之怒，我等禮過！”做人家老大，畢竟還是有好處的。德尚三傑齊齊衝妖魅一揖到地，妖魅一時愕住，作聲不得，雨濛暗自一笑，將妖魅拖走，兩個女人自然就有説不完的話，一邊去了。六隻手大嘴一咧，大頭一晃，叫道:“小虎子！你傻啦你，叫你張桌子來，這樣簡單個事，怎麼就做不好了？”可憐荒郊野外，小虎子到哪裏去變張桌子？正急得團團手，六隻手斜眼裏看到天下，立即來勁道:“你個沒用的東西，算了算了，這有現成的桌子…”天下嚇了一跳，腳下使勁，立即滑出一兩丈遠去，警惕道:“幹嘛看我！我又不是桌子！”一言出口，頓知不妙，六隻手陰笑道:“要不你是桌子，要不就小虎子是桌子，嘿嘿，小虎！”小虎子如今多機靈？立即聽出六隻手意外之意，屏嘴一個唿哨，十八個大光頭一擁而上，將天下堵了個水不通，任他身法哪聲堪比游魚，哪裏還溜得出去？

天下長嘆一聲，繳械投降道:“我本來就沒打算溜…什麼條件？”六隻手眯眼道:“簡單…大家都過來，商量商量！”八位參賽選手聚到一起，六隻手清清嗓子，得意道:“人不少啊，哈哈，每人出一萬錢做彩頭，這個沒問題吧？”説實話一萬錢也真不是個大數目，不是還有人欠着咱六太傅五千萬錢的麼？

文鴦皺眉道:“一萬錢是多少？我從來不用錢的…”六隻手奇道:“這也不知道？眉兒！”眉兒樂道:“問我算問對人啦！一萬錢呢，如果光喝酒不聽歌的話，我這樣的量，可以喝到七十次，我老爹那樣的量，可以喝到一百次，不過呢，老爹喝酒一定要聽聽小曲兒的，所以如果老爹去喝，只能喝到十次，説不定興頭上來，看那個小妹妹唱得入耳，一次就賞完了…唔唔…”六隻手劈手將他那張臭嘴捂着，搖頭道:“他昨天酒還沒醒，全是胡話…反正一人出一萬錢就是了，誰都帶着錢了？”可憐上陣打架，誰還帶這東西在身？周泰瞪眼道:“我沒錢！老甘你有沒有？”甘寧搖頭道:“這個…我也沒有…”文欽在旁吼道:“我有！我有！”自懷中摸出一隻沉甸甸的布袋來晃了一晃，得意道:“我私下小有積蓄，全數在此！”看那份量，莫説值一萬錢，值十萬錢也有餘了。毋丘儉怒道:“這是來打戰！你帶金子幹嘛？”文欽奇道:“這話就問得怪了，萬一打敗了有家回不了，我這金子怎麼辦？辛苦積攢來了，我老婆都不知道…”毋丘儉差點吐出血來，吼道:“還沒打怎麼知道就要敗？這不是勝了麼？”文欽白他一眼，鄙視道:“説了你目光短淺不知事的，我帶了這袋金子，心中有底，坐在馬上格外神，若不是我如此的格外神，今天這一仗又怎麼會勝？”毋丘儉長嘆一聲，再不了聲，眼中依稀有淚，定是鬱悶無比。六隻手勸道:“這事先擱會兒，先賽完了再説…我有個主意啊，今天這一架呢，是咱一起打勝了的，地上還有這麼多的刀槍箭矢，自然就算大家的。這麼多東西，好歹也值兩個錢，我看呢，大家的參賽費，就從這裏面出了！”文欽喜道:“這樣説用不了我這袋金子了？”抬手就要往懷裏揣，六隻手急忙搖手道:“也不是這樣説…老蚊子，你看這滿地刀槍，比你這袋金子誰更值錢些？”眼中光茫閃閃，正是狡詐貪婪，緊走兩步，湊過文欽身邊去。文欽四下一看，思量道:“這個嘛…得細細點過，一隻只看過，才好説誰更值錢的…”六隻手怪手一揮，伸頭在他耳邊道:“明明是這些刀槍值錢，你就出金子來換了！你想想，毋丘儉要養兵，怎麼少得了這些東西？你正好敲他個高價！”文欽歪頭道:“有一點點道理…你怎麼知道他一定要？”六隻手狠狠道:“你天天磨他，他怎麼不要？不要的話，你下次叫小蚊子不幫他打架！”這主意正説中文欽心底，頓時臉現猶豫之，看看那袋子現錢，隱隱又有些不捨，六隻手趁熱打鐵道:“那麼多刀槍，換這十袋金子也夠！你就大方一點，只換五袋好了，若是有五袋金子在身上伴着，打多少敗戰也不怕！那底氣多足！”劈手將那袋金子搶過，文欽叫道:“你！”伸手要奪回去，六隻手衝他一擺手，另一隻也不閒着，早將布袋揣到懷裏去，往旁一閃身，高聲叫道:“大家聽好啦！這地上的刀槍呢，文欽文大人願拿出一半來做彩頭，還有一半呢，自然歸毋丘大人了，兩位大人過會可以再談條件，文欽大人，你説是吧？”低頭又輕聲道:“就是一半，也值兩袋半啊！”文欽腦中立即成了一團漿糊，猶豫道:“五袋、一袋、兩袋半…我…你…”頓覺邏輯知識不夠用，想得頭痛不已，六隻手伸手在他肩上撫了下，正道:“我們老朋友了，還會騙你？再説，一會的彩頭，誰勝了誰拿去，你看看這麼多人裏，最後誰勝？”不用想那些數字，文欽腦裏頓時清醒許多，得意道:“這還用説？若不是我，就是我家阿鴦！”六隻手一拍大腿道:“這不就結了？你家小蚊子的，不就是你的？反正這些個刀啊槍的，最後還是你的跑不了，你怕什麼怕？”文欽心下稍安，點頭道:“你這樣一説，我就放心了…開始嘛？”六隻手哈哈大笑道:“開始開始！來來，天下做桌子，咱們速戰速決！”腳下加力，閃電般轉到天下身邊，低聲道:“你老老實實做桌子，我要是贏了，回頭到洛陽要回錢來，你能搬走多少，多少就是你的！”五千萬錢，那該多大的一堆！天下頓時心生嚮往，最後一句前面的三個前置條件，也不算是很離譜，抬頭稍憧憬了片刻，咬牙道:“你不準再騙我！”算起來上的當還少了？六隻手瞪眼道:“我要是騙你，這輩子都打光！”這誓算是發得極毒，天下愴然一嘆，自人羣中緩緩踱出，雙手握住雙腳足踝，將後背高高起，盡力擺平了，決然叫道:“快來！”六隻手樂道:“來了來了！老周對老甘，你們倆本來就是一夥的；老葱對無賴，絕對也是合理，正好不傷和氣；眉兒對小蚊子，老六我呢，當然對老蚊子了，這是老的對老的，小的對小的，大家身份不同，主將對決嘛，有沒有意見？”南宮無賴愕然道:“我有意見！我不要和老葱比…”鬼王雙眼一瞪，沉沉哼了一聲，南宮無賴立即打了個哆嗦，鬼王屈指一招，南宮無賴乖乖過去，兩人在天下背上拉好架勢，鬼王略一用力，南宮無賴本還想掙扎一番，看看那兩隻鬼眼中預示的可怕後果，長嘆一聲，灰溜溜敗下陣來，公證人當然是嚴老虎了，拍手叫道:“鬼王老大勝啦！下一對！”周泰長笑道:“老甘，咱們比！”甘寧輕笑道:“若只比蠻力，我豈是幼平之敵？我認輸吧。”周泰哈哈大笑，視道:“老甘，你的勁兒可不比我小啊，不過你既然認輸，我也不好硬叫你來，嘿嘿，總會出你真功夫，讓我見一回！”敢情甘寧在周泰面前，還有所保留，兩人齊聲大笑，嚴老虎叫道:“周泰勝，下一對！”這兩對比得波瀾不驚，六隻手樂道:“都這樣客氣？老蚊子，輪到我們啦！”文欽捊起手腕子叫道:“我一下就掰翻你！”兩人惡狠狠對視一眼，手才抓到一處，六隻手忽道:“老蚊子啊，我讓你勝算了，咱們這樣好的情，這點事自然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