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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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烈抱着丁薇光到附近的醫院掛急診。在急診室裏,她捱了兩針,一針是為了預防破傷風,另一針則是麻醉劑,準備進行腳底的縫合手術。
她的腳底縫了七、八針,紮上了繃帶,領了幾包止痛葯。
返家後,他不發一語,抱着她坐在沙發上。
方才他們離家之後,伍壯元馬上從工作室裏拿着備鑰,趕來替他收拾房子。
現在,玻璃碎片已經全都掃進垃圾桶裏,連濕濃濂的地板也抹乾了,幾條肇事的金魚安然無恙地浮游在寬敞的四方玻璃水缸裏,裏頭還種了幾條綠的水藻點綴着。
“我去煮點粥,你先坐下來休息。”他睇着她憔悴蒼白的容顏,心疼道。
“我不餓…”她虛弱地斜躺在三入座的沙發上,別過臉,不想讓他瞧見自己眼眶裏不爭氣的淚水。
歐陽烈徑自走進廚房裏,打開冰箱,取出食材,烹調着一鍋香菇瘦粥。
薇光趁着他不在的空檔,偷偷地取出手機按了一串悉的號碼,靜待着遠方捎來的訊息。
此刻的她,疲憊孤獨地蜷縮在沙發上,渴望能得到一點安。
她有好多話想告訴鍾尚諾,説她好想念他:説她為了護住他的魚,受傷了,説她好想聽聽他的聲音,隨便什麼話都好…電話轉接到語音信箱裏,她不放棄,又傳了簡訊過去,為的就是能得到他的回應,哪怕只是簡短的幾個問候字,她都可以接受,就是不要對她置之下理。
她抬起眼,看着玻璃箱裏彩斑斕的金魚,沮喪地臆想着,鍾尚諾就像這滑溜的魚,不帶真心,不想安分地停留,只想自由自在地從這座城市裏遊走到下一座城市。
如果不是真心,又為什麼要向她承諾呢?
為什麼要用曖昧的言語,模糊她的芳心?
他冷絕的態度,正一點一滴地扼殺她對他的情,不曉得這殘存的愛能教她撐到什麼時候?
歐陽烈端了一碗香氣四溢的熱粥出來,放在茶几上,瞄到她眼角濕潤的淚水,心口不發澀。
“要不要吃一點呢?”歐陽烈將湯匙遞給她。
她任地翻過身,背對他,偷偷拭着淌下來的淚,語氣喑啞地説道:“我不餓,吃不下…”
“是麻葯退了,傷口在疼嗎?”他翻着放在桌上的葯袋。
她早已分不清楚痛的是心還是腳底的傷口了…
“要不要先起來吃點粥,墊墊胃,再吃顆止痛葯呢?”他望着她纖瘦的背影,柔聲鬨動着。
薇光難過地咬住下,不敢讓自己哭出聲來。要是自己心裏的傷也有止痛葯,可以止住疼痛,該有多好?
歐陽烈在她的身畔瞧見了手機,這才發現她淚不是因為傷口在疼,而是難過着那個爛男人對她的冷淡。…如果,那男人的聲音可以哄住她的淚,他真想卑微地放下尊嚴,請他撥通電話給她。他靜睨着她孤單的身影:心酸地思忖着,陷在這苦戀災難裏的人已經不是丁薇光一個人,他也跟着淪陷了。
明知道她的心已經太過擁擠,沒有他容身之處,他還是無法自拔地戀上她,承受着和她一樣苦澀單向的戀愛,愛着同樣將愛梗在喉間,不敢表達的人。
他踅到客廳的一隅,掀起覆在琴架上的藍布幔,打開琴蓋,修長的指尖純
地在黑白的琴鍵上飛舞着,敲彈出一串串悦耳的音符。
“緩緩的陽光,尋找焦點的身影;隱隱的聲音,迴盪記憶裏的空…”他自彈自唱,柔緩醇厚的聲腔逸出一段動聽的歌聲,迴盪在寂靜的客廳裏。
薇光怔住,被琴音和歌聲引,翻過身,就着昏黃的燈光,盯着他寬闊健碩的背影。
“人在風裏飄着,在時間的無盡裏走過:愛是片片散落,在永恆的無言中錯過…”他忘情地彈着,希望藉由琴音撫她心裏的傷。
她聆聽着陌生的歌曲,為他細膩的心思而動容。
要是她愛上的人是歐陽烈,該有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