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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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掩耳盜鈴”的臭招讓苗沃萌連連冷笑,一下子已拘住她的腕。

他湊近她耳畔吐息。

“我早説過,你我之間的帳還得慢慢算。把我得罪了還想全身而退,你當我是什麼?”她將他當作什麼…又是那祥的質問。

陸世平心臟重重一跳,撞得骨都疼。

她鼻頭紅紅的,眸底猶有霧氣,悶悶擠出話。

“藏琴軒裏的那一晚,我以為…我們那樣…就、就算兩清了…”

“誰答應了?”他狠聲質問。

“我答應了嗎?””她抿不語了,反正他怎麼説都有理,怎麼做都是按着他的理。

號啕大哭過後又被他這祥胡鬧,她渾身薄汗,而湖面上的涼風還一**往野草坡上吹,她身子冷一陣、熱一陣,早已暈頭轉向,此時絕非他的對手,還不如靜默以對。

然,她的驀然無語倒讓苗三爺有些心慌。

他忽地翻身坐起,側身對她,提氣於再沉沉吐出。

她微覺納悶,下一刻卻聽他語調略僵道——“…哪裏兩清?那一晚,你抵給我,我也、也算抵給你,你我皆是頭一回,誰也沒虧着誰,誰也沒欠了誰。你之前欠下的想拿那一夜來還,怕是不能夠。”聽得這話,覷見他冒着可疑團紅的顴骨,陸世平頭更暈、心更亂了。

他這人…欸,他到底要跟她討什麼抵債?

落雨的湖,徐徐搖近的船隻,像似她開烏篷細藤簾子與他打上照面後,與他就悄悄糾纏上。

原是藏在心裏的秘密,連自個兒也瞞着,直到她一而再、再而三接近,冠冕堂皇以“回報恩義”為由,去到他身邊,驀然才知,她的秘密其實説到底,不過是一顆落地萌芽的種子,落在情竇當中,初開。

心海曾因他波濤洶湧,離開了,半隱居着,暗暗探問他的事,大縱不定的心好不容易沉靜下來,如今一見他,大又掀。今夜風奇大,秋末的蕭瑟氣味盡在風中。

她窗子投闔緊,咿啊一聲被吹開,也把她桌案上的一疊紙掃得亂揚。

自師妹霍淑年的病大好,身子也養得不錯之後,她曾與師弟、師妹説定,得閒時就儘量將師父所作的琴譜以及‘楚雲派’的制琴圖冊畫寫出來。

‘幽篁館’的琴軒盡已燒燬,什麼也沒能留下,幸得他們三人對師父所收所作的琴譜大多記,倘有不足之處,還能去一趟‘樨香渡’請教師叔公。

至於制琴圖冊,則全由她重新畫寫。

只是今晚…她半點心緒也無。

走去將窗闔上,再拾回散落的白紙,將一塊充當紙鎮的竹節壓在成疊紙上,心思又飄走了,飛啊飛,飛到白時那片湖邊野草坡。

“三爺要什麼?”她問。

隨他撐坐起身,頭暈目眩的,眨了幾下眼才勉強定睛。

“…我還有什麼能給你?”他沉默好半響才將臉轉正,清美俊顏如玉如石般淡定,橫布雙腮的暈紅到底沒那麼容易退,害她頭更暈。

“跟我回苗家。”他眉不動、眼不眨。

她愣住,彷彿沒聽明白他的話,結果還有教她更傻眼的——“你當初簽下三年約,我問過方總管,也瞧過那紙約,算算,離現下還有三個月才算期滿。”略沉時。他眉淡、眼徐眨,語氣多大度,道:“這中間你怠忽職守八個月,我可以不予追究,工資照常算給你也無所謂,你回來將三個月做滿,咱們可再談新約…新約想怎麼談,你得空時可以多斟酌,反正…我不會虧待身邊的人。”她瞪住他好一會兒。

最後,她沒理會他,忍着暈眩爬起,腳步踉蹌地走回自個兒的矮屋小院,頭不曾回。

他説那一晚,他也是把自己抵給她,所以之前欠下的債不算兩清。

對彼此而言,他們都是對方的頭一遭…原還浸在某種説不出的意裏,誰知他後續會説出那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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