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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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尋常。”話才説完，童小若馬上轉身望向正在看報紙的汪昱，果然捕捉到他閃躲的眼神。

她走到他的面前，走他手中的報紙。

“你這幾天怎麼老是在偷看我？”

“我沒有偷看你，你少臭美了。”

“是嗎？那你的眼神為什麼不自然的飄離？”她雙手環，緊盯着他。

“我最近眼睛不太舒服，會有這樣的現象是正常的。”他死也不屈服。

“你最近實在很奇怪。”她開始繞着客廳打轉。

“首先，對我好聲好氣，一點也不像你的本，簡單來講，無事獻殷勤，非即盜。”

“我…哪有？”不想費事糾正他無端口吃，她繼續指證，“再來，這幾天變本加厲，把整個房子打掃得一塵不染，又老是搶事情做，十分怪異。”

“那是因為你太髒了。”

“最後，這幾天你的眼神老是追隨着我，不知道在看什麼，讓我骨悚然。”她的一舉一動都象是有人秘密監控，讓她膽戰心驚，半夜還嚇醒很多次。

“你亂説！”

“是嗎？”她出甜美的笑容，近他，等到距離他不到五十公分之際，臉隨即變得兇狠。

“你最好老實給我招來，要是等我自己發現，你就慘了。”近看之下，這男人還真有魅力，臉龐彷佛雕刻般完美，身上的味道也很清。

“你一定要靠得那麼近嗎？”他上半身往後仰，想避開她懾人的眼神。

“我有靠得很近嗎？”童小若沒有理會他，更加放肆的貼近他。

“好好好，我説。”看到她老實的退後，他抹了下額頭的冷汗，才緩慢的開口，“前幾天我接到你弟打來的電話。”

“真的？”她的聲音高八度，向是要穿破他的腦門。

“你怎麼跟他介紹自己？”

“你的男朋友，”一看她臉大變，他馬上拉她弟下水，“不是我説的，是你弟自己認定的。”他驚恐的注意她的反應，等了好半晌，只得到兩個字──“很好。”

“對不起，我不是…你説很好？”他訝異不已，張大嘴巴。

“嗯，謝謝。”童小若淡淡的説。

讓老弟誤會了更好，他就不用擔心她的生活，也不會吵着要回來，這本來就是她讓他留下來的目的。

“你還好吧？”他認識的童小若應該會跳到他身上打他一頓，而不是認同的點點頭。

她倒了杯飲料，坐在沙發上，再次不耐煩的強調，“我很好。”

“另外，我聽説…”他看她現在的心情還算不錯，應該可以聊個天。

“你爸媽因為空難去世。”

“嗯。”她啜飲飲料的動作頓了下。

“所以你才會一個人生活，對吧？”

“你不要一臉同情的樣子，沒什麼好同情的。”她的表情看不出喜悲。

“我沒有同情你，只是覺得一個女人家生活不容易。”害他開始覺得內疚。

他從小家境富裕，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算知道世界上有許多不幸的事情，也都與他無關，所以對於悲苦，他沒什麼實際的體驗，如果勉強要説的話，也只有惹上黑道老大這件事，可是因此多認識一個朋友，也就稱不上不幸。在跟她弟聊過有關她的事之後，他對她多了許多憐憫，一個女人小小的肩膀怎麼能支撐那麼多的事情？

“我已經很幸運了，沒什麼好抱怨的。”即使眼睛閃着淚光，她一樣語氣穩定的説。

被人關懷是好事，但是自從意識到自己對他的關心不再是淡淡的，她又想退回自己的殼裏了。

上次汪昱到蘇家妮家的事情表面上看來已經解決了，但是折磨她好幾天睡不着覺，因為她發現自己竟然會嫉妒。而且更嚴重的是，她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情，把所有的不滿都發到汪昱的身上，該慶幸的是，他意外的線條。

可是蘇家妮知道她的心情，甚至在她自己尚未意識到之際，蘇家妮就看出來了，反而她象是蓋彌彰，悲哀極了。

她討厭自己這樣的反應，她不應該再付出情，自從父母過世後，她就強自己只能接受淡如水的情，她知道自己玩不起愛情遊戲，但又不想投注情，所以縱使老弟她得走出去，她依然故我。

汪昱不是走進來的，他是闖進來的，一個沒有預料到的男人，有着令人稱羨的外表卻脾氣不小的男人，她知道他往自己的心裏走，越走越裏頭。

那不是一見鍾情，也不是什麼天生的緣分，一切都得歸咎於她自己。她獨自一個人太久了，身邊多了一個人之後，她會習慣的開始依賴那個人，即使表面看起來是汪昱依賴她比較多，但實際上是她有較大的心靈需求，她會在乎自己的付出有無回報，她會在乎他是不是對別人比較好，在乎越來越多，情的累積當然會跟着加倍，縱使她一再提醒自己不可以越過界線，但是情是不能約束的。

只能説從汪昱闖進她的車子的那一瞬間，就註定她可能會喜歡上他，她不知道如果來的是另一個男人，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發展，畢竟汪昱是真的闖了進來。習慣一個人的陪伴是不可能那麼快離的，她也想過要將他趕走，但是看到他偶爾的關心，以及想象他離開之後的冷清，她又窩囊的閉上嘴巴。

情是不能約束的，但是趁着還能約束的時候得喝止自己。

“你還好吧？”第一次看到她出傷的表情，讓他這種向來大剌剌的人頓時手足無措。

她硬着心腸開口，“我沒事，不過我要警告你，你只是來我家借住而已，沒有權利探問我的事情，我很討厭人家挖我的隱私。”

“我的本意不是這樣，我…”她馬上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無論是什麼用意，我的事情都跟你無關，也不需要你來關心，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他的火氣也上來了。

“我沒有假借關心之名探問你的隱私，我如果不關心你的話，何必要説這樣的話？你這女人為什麼非得把別人的話扭曲？這樣會過得比較快樂嗎？”

“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不需要。”

“是是是，我惹上黑道老大的事情都還沒結束，怎麼有美國時間關心你？”他諷刺的話接二連三的説出口，“況且你童小若可是世界無敵強人，我哪有資格關心你？不過你也不要太高估自己，我的關心只是因為你弟都這樣講了，我好歹也得表示一下，我可沒忘了童小若女王對我的恩情有多大，如果我沒有報答的話，誰知道又會背上什麼罪名！”當然，事實並非如此，可是既然她的姿態都擺那麼高了，他絕不可能在此時示弱。

她沒有被他怒，只是雙手抱膝，淡淡的説:“我沒有要你回報，如果你覺得有負擔的話，隨時可以走人。”

“你趕我走？”沒看到她臉上的傷心，他只在意她説出的話。

“我想你的選擇應該不是隻有我這裏，既然住得心裏不舒服，不用勉強自己。”他猛然站起身，冷冷的説:“謝謝你的體諒。”然後回房拿了錢包和外套，就頭也不回的走出大門。

童小若從他奪門而出後，一直維持抱膝的姿勢良久，怔怔的注視着被大力關上的大門。

這樣也好，至少她肯説出口了，不再讓情繼續揮發。

她知道自己現在已經開始計較他跟其他女人的相處，過不久就會對他要求越來越多，多到他發覺而後逃避，她也跟着痛苦。

她收留他全是因為巧合，沒道理她發現自己對他付出了情，他就必須回報，這一切都不合理，以她對他的認識，他寧可用金錢來解決他所認知的恩情勝過情的付出，她有自知之明，不要再讓別人添麻煩了。

她一邊想着，一邊抹去滑落的眼淚。

從明天開始又得一個人生活，也許剛開始有點難熬，但是隨着時間的逝，記憶會慢慢淡去，情也一樣，到時候她一定也已經習慣一個人的生活。

真的沒什麼，真的。

真不知道他現在的行為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