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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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你生活的怎麼樣?”

“很好。我還在飛。已經結婚了,有兩個兒子。我還想要第三個。子很漂亮。想看看嗎?”

“當然。”他掏出一張照片給我瞧,是個格魯吉亞美人,旁邊還有兩個男孩兒。

“你怎麼樣?”

“也結婚了。還沒孩子,打算要一個。丈夫長得也不錯,可惜我沒帶照片。你怎麼認出我的,阿米蘭?我變化不大麼?”

“要知道,我飛行時總能看到你,而且常常想象這些年來你會變成什麼樣。我老擔心你已經變胖了,想象中一見你發胖,你就不能騰雲駕霧了。可實際上你沒胖,謝天謝地。”

“你説什麼,你飛行時能看到我?我怎麼能騰雲駕霧呢?”這使我很驚訝,心裏想的是,但願他別走,告訴我他還在愛着我。但他微笑着説:“知道嗎,我飛行時常常回想我過去的生活,回憶過去所喜歡的人或事。在天空中很容易使人想起這些。當我在黎明或黃昏飛行時,差不多總能看到我子娜蒂拉正把孩子抱到牀上,教他們唱歌兒。我每天都能看到她。但有時我也看到過去的愛,包括你,我最初的戀人。”

“你是怎樣看到我的?”

“很簡單,我看到這調皮的小丫頭兒快樂地駕着雲向我飄過來,或是從陡峭的雲端跳下來,在藍天中漫遊。有時她飄到我的窗口,衝我扮鬼臉,逗我。有一次你爬上了那棵柏樹,而我夠不着你,你就逗我,還記得嗎?當附近有帶電的雲時,我常常看到,像我們初次相遇那天一樣,你正在大中掙扎。

還記得我怎麼救的你嗎?”

“當然記得。還有呢。你還怎麼看到我?”

“有時透過雲霧看到你的臉,那是一張已經成的臉,但總是朦朦朧朧——我不知道你長大後變成什麼樣了。現在我要仔細看看你。”

“真有趣兒,阿米蘭。你年輕時就漫,現在又變成了詩人。”

“詩?瞎説。那只是在空中。”

“在空中與你相遇的人一定很多吧?”

“噢,全是女的。在地面上我只愛娜蒂拉,不愛別人,但在空中我擁有所有我愛過以及愛過我的人,甚至包括在大街上擦身而過的漂亮姑娘。但我見得最多的還是你:唯有你駕雲而行。你大概不記得過去的你,但我每次飛行幾乎都看到你。”我吃驚地望着阿米蘭,怎麼也擺不了這個念頭:我還存在於另外某個世界,一個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世界。

“年輕時我羞辱過你,這你也能看到?”

“咳,得了,娜塔莎。在天上怎麼會有羞辱?”

“既是這樣,你不想跟我回家見見我丈夫?”

“不,娜塔莎,我不想去。我們在這兒就分手吧。下次飛行我還會看到你的,那將是憂傷、成的娜塔莎,孤獨地坐在雲端,朝我微笑,然後揮揮手,飄然而去。”

“我們分手了,或許再也見不到了。但奇怪的是,我回家時特別愉快。從此以後,每當我到憂傷、煩惱,或有人傷害我時,我就會想起那次會面,並對自己説:你們可以説讓我討厭的事情,傷害我,但你們不知道此時我正駕雲翱翔藍天,有人在用充滿愛意的眼睛注視着我,等待着我向他招手致意。於是便想象我在向阿米蘭飄去,到十分幸福,忘卻了所有令人不快的事情。

這便是一位早已淡忘的格魯吉亞小夥子所給予我的幸福。

“我完全能夠理解,娜塔莎。”瓦倫蒂娜説道”

“你的幸福是別人給予的;可我呢,是靠自己學到的。要不要我給你們講講?”

“當然。”愛麗什卡叫道。

“我們也想學學怎樣才能獲得幸福。”

“這會兒沒你説話的地方。”愛瑪笑道“你都快被幸福撐破了。只有我們這些沒找到歸宿的人才需要這樣的故事呢。”故事之四“大人物”瓦倫蒂娜講了一個獲得幸福的訣竅。

有段時間我曾極度痛苦,幾乎不能自拔,以至於想到了死。那是在安德魯沙出國後不久。在他臨走時,我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一起過夜。我知道,他永遠不會回來了,我們的鴛鴦夢再也不會重温了。我也不願那樣,但我還是鬱鬱寡歡,無打采。一天,我路過一家半地下室式的菜店,見一美麗無比的婦人正踏着台階上來——太美了,簡直是拉斐爾《聖母像》的再版。我不知不覺放慢了腳步,凝視着她的臉。

因為起初我只能看到她的臉。但當她走出來時,我才發現她矮得象個侏儒,而且還駝背。我耷拉下眼皮,快步走開了。我羞愧萬分…瓦柳卡,我對自己説,你四肢發育正常,身體健康,長相也不錯,怎麼能整天這樣垂頭喪氣呢?打起神來。像剛才那位可憐的人才是真正的不幸…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個長得象聖母一樣的駝背女人。每當我牢騷滿腹或者痛苦悲傷的時候,她便出現在我的腦海裏。

我就是這樣學會了不讓自己自艾自怨。而如何使自己幸福愉快卻是從一位老太太那兒學來的。那次事件以後,我很快又陷入了煩惱,但這次我知道如何克服這種情緒。於是,我便去夏樂園漫步散心。我順便帶了件快要完工的刺繡桌布,免得空手坐在那裏無所事事。我穿上一件極簡單、樸素的連衣裙,把頭髮在腦後隨便梳了一條大辮子。又不是去參加舞會,只不過去散散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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