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晴梅豔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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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亦鋪着淺地氈,壁上懸有雙笛一琴,另一矮几上,橫置一七絃古琴,顏
黯黑淨亮,矮几前有一坐卧兩用靠椅,上鋪“金絲猴”皮軟墊,另一幽金楠木長書桌臨窗而立,筆硯
雅,井井有序。
桌上有一三足小玉鼎,幽香郁沉,青煙嫋嫋,伏案臨窗,可觀山茶花風吐蕊,能置此室,已不是俗輩中人了。
燕青不由暗自嘆了一番,這時那大眉兒,將軟簾打開,一面笑道:“公子!這是小姐親手給你拾掇的卧室,你看好是不好?”燕青臉
微紅道:“賢妹何需自己勞心,愚兄真是罪過了…”用梅見燕青神采興奮,芳心也是高興不已,此時聞大眉兒所言,玉臉也不
一陣發熱。
當時瞟了大眉兒一眼,遂向燕青含笑道:“大哥只要看着滿意就是了,還説什麼費心不費心,我也只不過是説幾句話,忙的都是她們丫環婆子!
…
”燕青嘆道:“話雖如此,倒底給賢妹添了不少麻煩…”用梅笑了一聲道:“我有什麼麻煩?這房子從前就是我住的,原本上就沒移動什麼…”説着她不聲音變小了,頭也低下了,燕青心中怦然一動,頓時竟怔住了!
還是那小丫環大眉兒“噗嗤!”笑了一聲,二人才突然驚覺,四隻瞳子一接,各覺面上訕訕,遂又把臉轉向了一邊。
燕青舉步進入卧室,面就看見自己那口長劍,高高的懸在牀邊牆上,卧室內四周上壁,全系
工繪畫的人物,細看之又男又女,無不眉清目秀,或坐或笑,或起或卧,栩栩如生。
正面軒窗,湘簾半卷,老梅數本,時散清芬,更有細竹百竿,妙態娟娟,時發清嘯,一片綠雲吃枱面燈光一照,映入眉宇皆碧,比起外間竹林亭館,明月小橋,幽靜中別具清麗之情,光景迥然不同。
最奇是白雪漫天,而此舍獨不覺十分寒冷,不暗暗稱奇,回目看了用梅一眼,用梅似已看出,遂笑道:“此處本是我住處,故每
都有家人清除雪跡,是故連
雪天,這後院不見雪跡,更因四下有暖棚設置,也不太顯得冷。”燕青喏喏連聲,自從進這陸府後,這府中所見處,不論樓台亭榭,無一不是華貴高雅,富麗堂皇,真可謂之極具匠心,巧奪天工。
陸小姐至此,才含笑向着燕青福了一下道:“大哥沿途勞累,時候也不早了,也該休息了,小妹暫時告退,明再請教益!”燕青彎
道:“謝謝賢妹,明
再向令親及賢妹問安!”説着直送這位陸小姐出到外間,那隨行的小丫環,尚在外面等着,此時為小姐披上斗篷。
用梅臨走時,叮囑那大眉兒道:“大眉兒!你可要好好侍候着餘少爺,要吃什麼,只管關照廚房,要用什麼,到後面來拿!”大眉兒連連答應着,燕青才知這大眉兒,竟是府裏撥來專門侍候自己的,不由益增恐慌,連連搖手道:“不敢當…我這裏什麼事也沒有!這位姐姐還是回去吧!”大眉兒用手往一邊一指,笑道:“我住在這裏,公子有什麼事招呼一聲就是了…”説着啓一笑,冒着雪就跑了。
燕青見她住處,為一極小的獨間,並不和這所舍相連,心中不由放了些心,他可真怕這大眉兒,再來給她七胡八纏的!
那陸小姐,也似看出了燕青心情,不由抿嘴笑了笑,輕招玉腕,道了聲:“再見!”茫茫大雪之中,一主一婢,已消失在院中了。
燕青在外呆站了一會,只覺得此時心情空蕩蕩,似有所又無所
,只是覺得人生的一切,都是太奇妙了,妙得令人無可思議!
他站立了一會,遂轉身回室,直進到卧房之中,見有綠絨縵長垂至地,不由用手一分,才現出綿榻一方,榻上疊着鴛鴦雙枕,水綠湘繡的緞面被褥,疊成了睡筒兒,只往內一鑽就了。
燕青默默嘆了一聲,啄磨着道:“這陸府千金,心眼可真細呀!”想着不由把外衣下,把睡房門關上了,走至窗下,看了一會雪景,想了一會心思,才把燈光撥成最暗,這才上牀睡了。
第二天,天尚黑着呢,他已早早起身了,一個人洗漱完畢後,見院中大雪已停,徐步而出,對着東方作了一會吐納,再回房中,天也亮了。
燕青在書房中,找了一卷“少作殘集”凝神讀了半卷,正自意念神馳,耳聞一聲輕笑道:“公子起來啦?”燕青慌忙轉身,卻見那大眉兒正自含笑走進來,她身上換了一套藍緞子棉襖,頭上梳了一條黑長的大辮子,還正在自己編着。
燕青欠身笑道:“我早起來了!”大眉兒一翻眼皮道:“早起來了?天才亮呀!”燕青合上書本子笑道:“我起得早,天還黑呢,我就起來了…”大眉兒一跳道:“呀!那我趕快去給你打水去!”燕青笑道:“不用,我已經洗過了。”大眉兒看着他直翻白眼,燕青遂走過了幾步,微笑道:“我是練武的人,每天都起得很早,更用不着人家侍候我…”大眉兒怔了一下道:“那以後我也早起!”燕青搖頭道:“你也不練武,早起幹嘛?”大眉兒甜甜地一笑道:“啊!我知道了,練武的人,都願一個人練,不願教人家看,是不是?”燕青笑了一笑道:“嗯!對了。所以你就不用太早起來了。”大眉兒又翻了一下眸子道:“我這去給你端早飯去!”燕青笑着點了點頭,大眉兒出去了,他也一人踱了出去,順着那小石路,直出了那月亮門,見宅子裏,已有不少人起來了。
有那沒見過燕青的,都看着他發怔,他一個人繞過了小池子,見池水都凍得成了冰,丟一塊石頭,在冰上滑出去老遠。
正在獨自欣賞這雪後美景的當兒,卻聽見另一花格牆內,有人説話之聲,頗像似那陸尚書的口音。
燕青把衣服整了一整,遂向那圍牆內行去,才一跨進門內,耳中已聽到一人啞嗓子道:“老大人!這一掌是真夠勁!對!就是這麼打法!”燕青心中一動,暗想:“原來這陸尚書還懂得武功呢!這倒是難得了!”想着已輕步跨入,只見不遠處有一翠亭,亭側巨松十餘株,陸大人正在松側,外八字腳的站着把式,身子是“騎馬單襠”的跨着。
在陸尚書身邊,站着一個六十五六的矮小老頭兒,這麼冷的天,他只穿着一件夾袍子,頭上光着,也沒帶帽子,腿雙都裹着護腿,看起來,還真像一個練家子。
那陸大人正劈出一隻肢臂,領的是一式“黑虎偷心”可是以燕青眼光看,部位和勁頭兒,都還不夠,這種招式,應該是鑽拳,陸尚書卻形伸掌,一邊那位老師傅還一個勁兒贊着好。
燕青不由眉皺了皺,心想自己練武承名師指點,垂十餘年,就沒聽説過有這麼握拳的。
俗謂“攢拳如捲餅,出掌如瓦菱”試看老大人這種掌式,拳不像拳,餅也不像個餅,南北各派雖是武功招式上同異有別,可是初練架式,全是一致的,這位老尚書也不知練的是哪一派的。
他想着愈發不着聲,向前走了幾步,見前面正有一棵松樹,遂隱在了樹後。
這時卻聽那老人咳了一聲道:“以老大人當今身手,雖不能説如何了不起,可是一般武林中,卻是應付有餘了!”陸尚書白眉一分,呵呵笑道:“這全是老師傅大力教導,我倒不知道進步得如此神速!”那老人雙手抱拳,彎道:“卑職不敢。老大人身懷異骨,智慧又高於常人,自然練起功夫來事半功倍!”這幾句話,説得陸尚書眉開眼笑,他眯縫着眼道:“老夫本以為像我這種歲數的人,練功夫,只不過是保身而已,誰知道居然還能禦敵!”老頭兒一聳短眉道:“怎麼不能?像大人如今這種身手,上來十個八個大小夥子,尚不當它回事!”陸尚書嘆了一聲道:“早知練武如此容易,我前二十年就練了…”説着似頗有
慨的搖了搖頭,那教功夫的小老頭,臉
微微一變,笑了兩聲,道:“是啊!老大人要是前二十年就練功夫,如今武功簡直高不可測了,恐怕像卑職這種身手也偎不上大人的邊了!”陸尚書笑道:“錢師父過謙了!”那小老頭嬉笑道:“這是實話!是實話!”燕青在松樹之後,聽得直想笑。心説這位錢師傅也不知是一位什麼樣人物,不知他的身手如何?既能被老尚書聘來親授武功,自然不是泛泛者
了。
果然他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