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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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炅目送着宮人們將陳太貴嬪抬出去。恬熙在他身後,小心的開口喊道:“陛下!”嚴炅回頭看了他一眼,就這一眼,讓恬熙暫時按捺下來。煩躁,蔓延在幽深的雙眸裏的,是滿滿的煩躁。心裏一沉,恬熙頓時對勸説他沒有了把握。
嚴炅看着他,表情逐漸轉為緩和。他淡淡的説:“進去吧!今朕還能陪你,過幾天朕會越來越忙,到時候怕是一點閒都找不到了。”恬熙,忙走上前去,嬌嗔笑道:“那我可不管,這幾
陛下都要在我這裏歇着。”嚴炅看着他,或許是那個如意鎖的功勞。他覺得自己面對恬熙時,終於可以毫無負擔了。嘴角勾一個笑意出來,他隨手攬住恬熙,與他邊走邊説道:“好,朕這幾
定然好好陪你。”恬熙這一
屈意承歡,在情事上比以往更加的放縱風情,花樣百出,只把嚴炅從頭至尾的服侍妥帖舒坦了。
待晚上結束了一場雲雨,齊齊沐浴時。看着嚴炅愜意的模樣,恬熙終於漫不經心的問道:“今天,陳太貴嬪哭什麼呢?在我宮裏鬧了那麼半天,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了她,她來找你訴苦呢。”嚴炅睜開眼,看着他笑道:“這事你居然會不知道。”恬熙一撇嘴,隨手從漂浮在水面上的緻小船裏拿出一壺果酒,斟了杯自己喝了一口,隨後反哺入嚴炅嘴裏。
待嚴炅喝完,他才假意抱怨道:“進宮以來忙的要死,還要陪陛下您尋歡享樂。我真是半點都不敢怠慢,生怕別人説我這‘深宮妖妃’的赫赫威名全是虛的吹的。
您説我這麼忙,哪裏還有工夫打聽消息?”嚴炅聽他劈里啪啦的説了一大堆,又氣又好笑,捏了把他的翹,笑罵道:“得了便宜還賣乖!”隨後又説道:“行了,別再矯情了。滿口的‘陛下,您’的,朕聽着也無趣了。沒有外人在場在時,倒不如還跟你往常一樣,倒有些意思。”恬熙一聽,眉
一揚,説:“你這麼説,我可就要當真了。”嚴炅無所謂的一笑,説:“叫朕陛下的多了,不缺你一個。”恬熙這才眉開眼笑道:“早説嘛,這些天憋都快憋死我了。”嚴炅也點頭笑着説:“就知道你不是真心敬朕。”恬熙哼了一聲,勾着他脖子説道:“是你自己説的,姦夫
婦什麼的,談什麼尊敬?”嚴炅贊同的説:“確實!”一隻手輕撫着恬熙光滑的面龐,他卻又説:“可你得記着…”恬熙不待他説完,自己補充道:“你是我的天,我的主,我的靈
的所有者。
我和我的族人的全部依靠。你放心,這個我銘記在心,到死不忘。”嚴炅徹底的滿意放心了,對,就該這樣,狐媚必須侍奉帝王。他心裏如何想的不重要,自己也不該不需要興趣。
只需要只要一件事,他會終生臣服在自己腳下,就夠了。恬熙不知道他所思所想,但他着急這樣下去,怕是要錯過最好的時機了。於是繼續説道:“可你還沒有告訴我,那陳太貴嬪這鬧得是哪一齣啊?”嚴炅眼神一黯,也頗有些嘆的説:“朕決意與蠻族再次聯姻,已經選中了她的女兒明城前往和親了。她是捨不得女兒,就前來求朕收回成命。”恬熙瞪大了雙眼看着他,説:“明城?可她才剛剛十四歲啊。什麼事都不懂的小丫頭,能扛得起這麼大的重任嗎?”嚴炅一聲嘆息説道:“朕也是無奈。皇親宗室裏,正值婚齡沒有結親的也沒有幾人。其他幾個全屬旁系,有朕的姑姑和妹妹做先例。想那邑智耶怕是看不上的。她也算是朕的無奈之選了。”他説着如此充分的理由,恬熙卻一聲輕笑,嚴炅奇怪的看着他問:“你笑什麼?”恬熙笑着靠在他懷裏,抬頭一吻,説道:“騙人!其他的公主太妃孃家勢力穩固,不好撼動。
你才剛剛登基,不宜與她們起衝突。你選明城,不過是因為陳太貴嬪孃家早已失勢,對你毫無用處,可以由你擺佈。是不是?”嚴炅被他如此説,也並不動氣。含笑看着他説:“真不知道先皇怎麼會一直認為你是個小傻瓜。”恬熙自得的一笑,説:“因為先皇喜歡我做個小傻瓜,而你,還是喜歡聰明一些的人,不是嗎?”嚴炅點頭,説:“沒錯,那我選明城,還有個原因,你知道是什麼嗎?”恬熙一愣,偏頭想了半天,終於説:“還有別的原因嗎?”嚴炅笑了笑,可眼神卻逐漸冷峻下來:“朕這次和親,要試探那邑智耶的態度。若他有意與我大魏保持和平,自然會將我大魏的公主接納並好生對待。
若他企圖挑起戰亂,和親的公主必然是第一個犧牲者。這樣一個角,朕權衡利弊,只能選一個對自己作用最小的妹妹來擔任了。”浴池的水仍舊温熱,但恬熙覺得身體裏散發着一股寒意。他看着嚴炅,説:“那是你的妹妹!”嚴炅看着他,冷靜的回答:“可她也是大魏的公主!生為公主,就該有為朕,為大魏做出犧牲的覺悟。”恬熙沉默,從他們關於明城的對話開始沒多久,他就清醒的認識到自己改變不了嚴炅的決定了。
一個帝王,本就該心如鐵石。而能夠在父皇病重時與他的寵妃通姦的男人,他還能指望他什麼呢?他無能為力,唯有對那可憐的公主奉上毫無價值的憐憫。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恬熙突然問:“若有一天,我對你要是無用了,你會丟了我嗎?”嚴炅輕笑,將他拉到懷裏抱住,説:“好好伺候朕,讓你對朕的好處越過這宮裏的任何一人,你就什麼都無需擔心了。”恬熙乖順的靠在他懷裏,嗯了一聲,説:“我會永遠記住的!”兩人靜靜的依偎在一起,透過從浴池旁邊樹立的幾面巨大銅鏡中,恬熙看到他們緊密相連的身影,與天下所有的有情人毫無二樣。
恬熙暗暗發笑,笑的是他們終成眷屬,長相廝守,卻永不會是有情人!一個月後,明城公主一路灑淚的登上了遠嫁的婚車,當晚噩耗傳來,陳太貴嬪懸樑自盡。
半年後,送親車隊到達蠻族領地,新婚當晚,明城便被邑智耶以意圖行刺之名殺死。就在她的屍體旁,邑智耶宣佈,對大魏宣戰。平靜了數年的北疆,再一次進入動盪不安的時期。
經歷數年休養生息的大魏帝國,也再度起了兵戈。而這一切,已經與這對母女無關了。後宮中,她們存在過的痕跡快速被抹去,就像一滴珠,被最終逃不過朝陽的蒸發。
----轉眼間半年過去了,這半年裏大魏與蠻族大小鋒數次,彼此皆有損傷。
在鎮北王的大軍強力抵禦下,邊境的戰火沒有蔓延開來。千里之外的京城依舊繁榮,百安居樂業。而身處後宮之中的恬熙,也依舊過着他奢
的寵妃生活。這半年來他一直深受嚴炅專寵,從未間斷。
而他也是曲意逢,媚顏承歡。為了籠絡住嚴炅,百千種手段花樣都施展了出來,牢牢的把嚴炅穩在承歡殿的温柔鄉里,搞得後宮其他人一個月都難得分的幾分雨
。
時間久了,難免就有人哀聲怨道。對承歡殿的不滿也到了極點。趁着幾次眾妃嬪向皇后請安的機會,恬熙沒少受她們的暗諷敲打。
他表面上不動聲,讓那些蓄意攻擊他的人討了個口頭快活。可之後他們發現,嚴炅竟是接連臨幸瀲貴妃,竟是連先前的幾分雨
也再不分撒出來了。
她們這才知道厲害,於是也收斂了許多。輕雯為此有些憂心的對恬熙説:“娘娘如此做,可算得上是與整個後宮為敵了。這樣真的好嗎?”恬熙不以為意,説:“就算本宮不這麼做,一樣也是她們眼裏的沙子,還要白承個‘媚上惑主,亂後宮’的名聲。
既然如此,就乾脆給她們點厲害的,先退些無膽的。若還有人不死心,那本宮再抖擻些
神去跟她們玩吧!”這些風波汪皇后也有所耳聞。她也多次公開出言訓誡,意圖平息這些紛爭,可收效甚微。偏偏這時候,恬熙又不安分的折騰出一件新事。
自從學了騎馬後,他對這項運動表現出強烈的興趣,閒來無事便會前往校場跑馬圈練習。可子久了便覺得整
在一塊地方打轉也無趣。於是這一
他索
調轉馬頭,直接出了校場,往後宮宮道上奔馳而去。
大魏後宮中還從未有人如此張揚的騎馬喧譁。鬧得宮道上人人手忙腳亂,避道相讓。恬熙也不管,直接大笑着揚長而去,最後還直接騎馬繞着御花園紫陽湖繞了三圈才作罷。
這下算是授人以柄了,幾名高位妃嬪氣憤難耐,聯名向嚴炅上奏,要求他對恬熙進行懲戒。嚴炅手掂着那份奏摺,笑着對恬熙説:“瞧瞧,你給朕惹了什麼事!”恬熙將奏摺接過來翻了幾頁,然後就嗤之以鼻的將奏摺隨手丟到案上,説:“有什麼大不了的事,這羣人如此小題大做,果然是太閒了。”嚴炅笑了,説:“你倒還比她們都有理了。”恬熙瞄了他一眼,乖順的依偎進他懷裏,大言不慚的説:“有你做我的後盾,我的底氣當然要比她們足多了。”嚴炅一揚眉説:“你怎麼就覺得朕會給你做後盾呢?”恬熙“嘻”的一聲,抬頭在他耳垂上輕咬一口,隨後狡黠笑道:“是你答應的的:只要我好好伺候你,你自然會讓我過的稱心如意。現如今我都如此盡心盡力的伺候你了,難道還不值得你為我做主嗎?”嚴炅瞧瞧他衣衫半退的緊挨着自己,火辣辣的眼神做着最坦誠的挑逗。他會意一笑,喃喃説道:“確實夠格!”恬熙勾一笑,在嚴炅眼前緩慢而煽情的躺上了案几,將那份奏摺壓到了身下。如獻上神壇的赤
羔羊。嚴炅眼神已深,起身無言的壓了上去…投上去的奏摺如石沉大海,再無消息。眾人氣憤不已,偏偏無法近的了嚴炅身,無法向他當面指控恬熙的肆無忌憚,囂張跋扈。
最後乾脆轉而向汪皇后訴苦。汪皇后聽完事情原委後,也覺得在這樣放任恬熙胡鬧,怕是要惹出大事來反而讓他深受其害。
於是便前來拜見嚴炅,並委婉提出讓嚴炅稍微約束一下恬熙的行為。嚴炅聽了只是笑笑,説:“這並不是什麼大事,梓潼何必就這麼上心了呢?”汪皇后見他如此不上心也有些着急,一臉的凝重的説道:“陛下切莫覺得此事算小。貴妃入宮半年多來,一直深受皇寵,以致樹大招風。可嘆貴妃懵懂不知,處事隨心。
臣妾擔心,若任由他如此天發展下去,怕總有一天貴妃會在有心人的唆使之下闖下大禍。到時那真是追悔莫及了。”她憂心忡忡,嚴炅卻笑道:“這話説得也太誇大其詞了!”汪皇后見他仍舊不當一回事,心裏也急了,就説:“陛下慣於面臨朝野,故而不知後宮
秋。
若真有人存心做法,就算是貴妃,怕也難逃一劫啊。所以,陛下若喜歡他,平常多對他好些就罷。在外面,還是多約束一下他為好。”嚴炅聽完她一席語重心長的話,也只是笑笑,説:“梓潼對貴妃的一片關愛之心,朕全部瞭解。
只是這事梓潼大可不必心。貴妃不會有任何事。他有個這世上最強的後盾,誰都傷不了他。”汪皇后一怔,問:“陛下指的是?”嚴炅一聲笑,隨意的説:“可不就是朕嗎?有朕在,天大的事都可以為他應下。誰能傷他?”他嘴裏噙着笑,對汪皇后説出此番言論。
只將汪皇后驚得微瞪雙眼半天説不出話,心中思緒如麻。嚴炅奇怪的看着她,笑道:“梓潼怎麼不説話了?”汪皇后強笑道:“臣妾只是嘆,陛下是真的喜歡貴妃呢。先前臣妾還從未曾見陛下對哪個美人如此用心。”嚴炅一怔,腦海裏突然閃過恬熙的臉。隨後笑道:“梓潼吃醋了?”汪皇后搖搖頭,真摯的説:“臣妾永遠不會吃他的醋。”嚴炅細細的打量着她,汪皇后看着他,目光清澈坦然。嚴炅看不出她有絲毫作偽的跡象,終於長嘆一聲:“梓潼當真是賢惠大度啊!”汪皇后聞言並沒有自喜,微垂着眼,她輕輕的説:“不敢當,陛下!”嚴炅只當她是自謙,仍舊笑
的説:“不用謙虛了,梓潼之賢,堪稱天下女子楷模。將來必受後世讚頌。”汪皇后一聲賠笑,並不答話。只在心裏默默想道:不,不是這樣的!不是怎麼樣的,她沒有説出來。看着眼前英俊的丈夫,她默默對自己下了個決定。幾天都不見動靜,後宮中人對帝后大失所望,便將怨風吹到了朱太后那裏。
朱太后也有些惱怒,把汪皇后叫去,為這事向她施壓。可任她如何厲呵斥,汪皇后只是一味的低眉順眼,唯唯諾諾。
卻不肯給個準話,答應出面以後宮之主的名義對恬熙做一點點懲戒。朱太后也無法,罵了一頓也就無奈的讓她走了。
出來的時候,汪皇后的心腹宮女心疼她,有些氣憤有些費解的問:“明明不管娘娘的事,娘娘何苦要代那瀲貴妃受過。您就算這樣做了,奴婢看那瀲貴妃刁鑽的很,未必會領情。”汪皇后斥責她道:“不要胡説。”隨後輕輕説道:“本宮做這些,與他無關。”此事就此不了了之,若有什麼結果,大概只有嚴炅下旨,特許恬熙每在御花園中騎馬半個時辰。這一次的風波,恬熙在帝后的背後支持下,大獲全勝。宮中人人對他恨得咬牙,卻無可奈何。恬熙依舊趾高氣揚的招搖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