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行罷謝希大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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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意兒方才不言語了,李瓶兒良久又悲慟哭起來,雪娥與吳銀兒兩個又解勸説道:“你肚中吃了些什麼,只顧哭了去!”一面叫繡後邊拿了飯來,擺在桌上,陪他吃。

那李瓶兒怎生嚥下去!只吃了半甌兒,就丟下不吃了,西門慶在墳上,叫徐先生畫了,把官哥兒就埋在先頭陳氏娘懷中,抱孫葬了。

喬大户井眾親戚都有祭祀,就在新蓋捲棚管待飲酒一。來家,李瓶兒與月娘、喬大户娘子、大妗子磕着頭又哭了,向喬大户娘子説道:“親家,誰似奴養的孩兒不氣長,短命死了,既死了。

累你家姐姐做了望門寡,勞而無功,親家休要笑話。”喬大户娘子説道:“親家怎的這般説話?孩兒每各人壽數,誰人保的後來的事!

常言:先親後不改。親家每又不老,往後愁沒子孫?須要慢慢來。親家也少要煩惱了。”説畢,作辭回家去了。

西門慶在前廳教徐先生灑掃,各門上都貼闢非黃符。死者煞高三丈,向東北方而去,遇遊神衝回不出,斬之則吉,親人不忌。

西門慶拿出一匹大布、二兩銀子謝了徐先生,管待出門。晚夕入李瓶兒房中陪他睡。夜間百般言語温存。

見官哥兒的戲耍物件都還在跟前,恐怕這瓶兒看見思想煩惱,都令拿到後邊去了,正是:思想嬌兒晝夜啼,寸心如割命懸絲。世間萬般哀苦事,除非死別共生離。***詩曰:倦睡懨懨生怕起,如痴如醉如慵,半垂半卷舊簾櫳。眼穿芳草綠,淚襯落花紅。∽芬淶蹦昊昝味希莆晡紜f嗥嗦ド鮮楹琛1崛秸螅魍蚯е亍?話説潘金蓮見孩子沒了,每抖擻神,百般稱快,指着丫頭罵道:“賊婦!

我只説你頭常響午,卻怎的今也有錯了的時節?你斑鳩跌了蛋…也嘴答谷了,凳折了靠背兒…沒的椅了,王婆子賣了磨…推不的了,老鴇子死了粉頭…沒指望了,卻怎的也和我一般!”李瓶兒這邊屋裏分明聽見,不敢聲言,背地裏只是掉淚。着了這暗氣暗惱,又加之煩惱憂戚,漸漸神恍亂,夢魂顛倒,每茶飯都減少了,自從葬了官哥兒第二,吳銀兒就家去了。

老馮領了個十三歲的丫頭來,五兩銀子賣與孫雪娥房中使喚,改名翠兒,不在話下。這李瓶兒一者思念孩兒,二者着了重氣,把舊病又發起來,照舊下邊經水淋漓不止。

西門慶請任醫官來看,討將藥來吃下去,如水澆石一般,越吃越旺。那消半月之間,漸漸容顏頓減,肌膚消瘦,而彩丰標無復昔時之態矣。正是:肌骨大都無一把,如何架許多愁!

,九月初旬,天氣淒涼,金風漸漸。李瓶兒夜間獨宿房中,銀牀枕冷,紗窗月浸,不覺思想孩兒,唏噓長嘆,恍恍然恰似有人彈的窗欞響。

李瓶兒呼喚丫鬢,都睡了不答,乃自下牀來,倒[革及]弓鞋,翻披繡襖,開了房門。出户視之,彷彿見花子虛抱着官哥兒叫他,新尋了房兒,同去居祝李瓶兒還舍不的西門慶,不肯去,雙手就抱那孩兒,被花子虛只一推,跌倒在地。

撒手驚覺,卻是南柯一夢。嚇了一身冷汗,嗚咽咽,只哭到天明。正是:有情豈不等,着相自家。有詩為證:纖纖新月照銀屏,人在幽閨斷魂。

益悔風多不足,須知恩愛是愁。那時,來保南京貨船又到了,使了後生王顯上來取車税銀兩。

西門慶這裏寫書,差榮海拿一百兩銀子,又具羊酒金緞禮物謝主事:“就説此貨過税,還望青目一二。”家中收拾鋪面完備,又擇九月初四開張,就是那卸貨,連行李共裝二十大車。

,親朋遞果盒掛紅者約有三十多人,夏提刑也差人送禮花紅來。喬大户叫了十二名吹打的樂工、雜耍撮

西門慶這裏,李銘、吳惠、鄭三個小優兒彈唱。甘夥計與韓夥計都在櫃上發賣,一個看銀子,一個講説價錢,崔本專管收生活。西門慶穿大紅,冠帶着,燒罷紙,各親友遞果盒把盞畢,後邊廳上安放十五張桌席,五果五菜、三湯五割,從新遞酒上坐,鼓樂喧天。

在坐者有喬大户、吳大舅、吳二舅、花大舅、沈姨夫、韓姨夫、吳道官、倪秀才、温葵軒、應伯爵、謝希大、常峙節,還有李智、黃四、傅自新等眾夥計主管並街坊鄰舍,都坐滿了席面。三個小優兒在席前唱了一套《南呂·紅衲襖》“混元初生太極”須臾,酒過五巡,食割三道,下邊樂工吹打彈唱,雜耍百戲過去,席上觥籌錯。應伯爵、謝希大飛起大鐘來,杯來盞去。飲至落時分,把眾人打發散了,西門慶只留下吳大舅、沈姨夫、韓姨夫、温葵軒、應伯爵、謝希大,從新擺上桌席留後坐。那新開張,夥計攢帳,就賣了五百餘兩銀子。

西門慶滿心歡喜,晚夕收了鋪面,把甘夥計、韓夥計、傅夥計、崔本、賁四連陳敬濟都邀來,到席上飲酒。吹打良久,把吹打樂工也打發去了,止留下三個小優兒在席前唱。

應伯爵吃的已醉上來,走出前邊解手,叫過李銘問道:“那個扎包髻兒清俊的小優兒,是誰家的?”李銘道:“二爹原來不知道?”因説道:“他是鄭奉的兄弟鄭。前爹在他家吃酒,請了他姐姐愛月兒了。”伯爵道:“真個?怪道前上紙送殯都有他。”於是歸到酒席上,向西門慶道:“哥,你又恭喜,又抬了小舅子了。”西門慶笑道:“怪狗才,休要胡説。”一面叫過王經來:“斟與你應二爹一大杯酒。”伯爵向吳大舅説道:“老舅,你怎麼説?這鐘罰的我沒名。”西門慶道:“我罰你這狗才一個出位妄言。”伯爵低頭想了想兒,呵呵笑了。

道:“不打緊處,等我吃,我吃死不了人。”又道:“我從來吃不得啞酒,你叫鄭上來唱個兒我聽,我才罷了。”當下,三個小優一齊上來彈唱。

伯爵令李銘、吳惠下去:“不要你兩個。我只要鄭單彈着箏兒,只唱個小小曲兒我下酒罷。”謝希大叫道:“鄭你過來,依着你應二爹唱個罷。”西門慶道:“和花子講過:有一個曲兒吃一鍾酒。”叫玳安取了兩個大銀鍾放在應二面前。那鄭款按銀箏,低低唱《清江引》道:一個姐兒十六七,見一對蝴蝶戲。香肩靠粉牆,筍彈珠淚。喚梅香趕他去別處飛。

唱了請酒,伯爵才飲訖,玳安又連忙斟上。鄭又唱:轉過雕欄正見他,斜倚定荼蘼架。佯羞整鳳衩,不説昨宵話,笑掐將花片兒打。

伯爵吃過,連忙推與謝希大,説道:“罷,我是成不的,成不的!這兩大鐘把我就打發了。”謝希大道:“傻花子,你吃不得推與我來,我是你家有[皮]的蠻子?”伯爵道:“傻花子,我明就做了堂上官兒,少不的是你替。”西門慶道:“你這狗才,到明只好做個韶武。”伯爵笑道:“傻孩兒,我做了韶武,把堂上讓與你就是了。”西門慶笑令玳安兒:“拿磕瓜來打這賊花子!”謝希大悄悄向他頭上打了一個響瓜兒,説道:“你這花子,温老先生在這裏,你口裏只恁胡説。”伯爵道:“温老先兒他斯文人,不管這閒事。”温秀才道:“二公與我這東君老先生,原來這等厚。酒席中間,誠然不如此也不樂。悦在心,樂主發散在外,自不覺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如此。”沈姨夫向西門慶説:“姨夫,不是這等。請大舅上席,還行個令兒…或擲骰,或猜枚,或看牌,不拘詩詞歌賦、頂真續麻、急口令,説不過來吃酒。這個庶幾均勻,彼此不亂。”西門慶道:“姨夫説的是。”先斟了一杯,與吳大舅起令。吳大舅拿起骰盆兒來説道:“列位,我行一令:順着數去,遇點要個花名,花名下要頂真,不拘詩詞歌賦説一句。説不來,罰一大杯。我就是一起…一擲一點紅,紅梅花對白梅花。”吳大舅擲了個二,多一杯。飲過酒,該沈姨夫接擲。沈姨夫説道:“二擲並頭蓮,蓮漪戲彩鴛。”沈姨夫也擲了個二,飲過兩杯,就過盆與韓姨夫行令。韓姨夫説道:“三擲三李,李下不整冠。”韓姨夫擲完,吃了酒,送與温秀才。

秀才道:“我學生奉令了…四擲狀元紅,紅紫不以為褻服。”温秀才只遇了一杯酒,吃過,該應伯爵行令。伯爵道:“我在下一個字也不識,不會頂真,只説個急口令兒罷:一個急急腳腳的老小,左手拿着一個黃豆巴斗,右手拿着一條綿花叉口,望前只管跑走。

一個黃白花狗,咬着那綿花叉口,那急急腳腳的老小,放下那左手提的那黃豆巴斗,走向前去打那黃白花狗。不知手鬥過那狗,狗鬥過那手。”西門慶笑罵道:“你這賊謅斷腸子的天殺的,誰家一個手去逗狗來?一口不被那狗咬了?”伯爵道:“誰叫他不拿個兒來!我如今抄化子不見了枴兒…受狗的氣了。”謝希大道:“大官人,你看花子自家倒了架,説他是花子。”西門慶道:“該罰他一鍾,不成個令。謝子純,你行罷!”謝希大道:“我也説一個,比他更妙:牆上一片破瓦,牆下一匹騾馬。落下破瓦,打着騾馬。不知是那破瓦打傷騾馬,不知是那騾馬踏碎了破瓦。”伯爵道:“你笑話我的令不好,你這破瓦倒好?你家娘子兒劉大姐就是個騾馬,我就是個破瓦。…俺兩個破磨對瘸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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