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出門走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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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梅在裏面與敬濟媾。聽得敬濟告訴梅説:“叵耐張勝那廝,好生欺壓於我,説我當初虧他尋得來,幾次在下人前敗壞我。

見我在河下開酒店,一徑使小舅子坐地虎劉二,來打我的酒店,把酒客都打散了,專一倚逞他在姐夫麾下,在那裏開巢窩,放私債,又把雪娥隱佔在外宿,只瞞了姐姐一人眼目。

我幾次含忍,不敢告姐姐説,趁姐夫來家,若不早説知,往後我定然不敢往河下做買賣去了。”梅聽了,説道:“這廝恁般無禮。

雪娥那賤人,我賣了他,如何又留住在外?”敬濟道:“他非是欺壓我,就是欺壓姐姐一般,”梅道:“等他爺來家,他定結果了這廝。”常言道:“隔牆須有耳,窗外豈無人。”兩個只管在內説,卻不知張勝窗外聽得明明白白,口中不言,心內暗道:“此時教他算計我,不如我先算計了他罷。”一面撇下鈴,走到前邊班房內,取了把解腕鋼刀,説時遲,那時快,在石上磨了兩磨,走入書院中來。

不想天假其便,還是梅不該死於他手。忽被後邊小丫鬟蘭花兒,慌慌走來叫梅,報説:“小衙內金哥兒忽然風搖倒了,快請看去。”唬的梅兩步做一步走,奔了後房中看孩兒去了,剛進去了,那張勝提着刀子,徑奔到書房內,不見梅,只見敬濟睡在被窩內。見他進來,叫道:“阿呀,你來做什麼?”張勝怒道:“我來殺你!你如何對婦説,倒要害我?我尋得你來不是了?反恩將仇報!常言“黑頭蟲兒不可救,救之就要吃人”休走,吃我一刀子!明年今是你死忌!”那敬濟光赤條身子,沒處躲,只摟着被,吃他拉過一邊,向他身就紮了一刀子來。

扎着軟肋,鮮血就邈出來,這張勝見他掙扎,復又一刀去,攘着膛上,動彈不得了,一面採着頭髮,把頭割下來,正是:三寸氣在千般用,一無常萬事休。可憐敬濟青不上三九,死於非命。

張勝提刀,繞屋裏牀背後,尋梅不見,大拔步徑望後廳走。走到儀門首,只見李安揹着牌鈴,在那裏巡風。一見張勝凶神也似提着刀跑進來,便問:“那裏去?”張勝不答,只顧走,被李安攔祝張勝就向李安戳一刀來。李安冷笑,説道:“我叔叔有名山東夜叉李貴,我的本事不用借。”早飛起右腳。

只聽忒楞的一聲,把手中刀子踢落一邊。張勝急了,兩個就揪採在一處,被李安一個潑腳,跌番在地,解下間纏帶登時綁了,嚷的後廳梅知道,説:“張勝持刀入內,小的拿住了。”那梅方救得金哥甦醒,聽言大驚失。走到書院內,見敬濟已被殺死在房中,一地鮮血橫,不覺放聲大哭。一面使人報知渾家。葛翠屏慌奔家來,看見敬濟殺死,哭倒在地,不省人事。

梅扶救甦醒過來。拖過屍首,買棺材裝殯。把張勝墩鎖在監內,單等統制來家處治這件事。那消數

只見軍情事務緊急,兵牌來催促。周統制調完各路兵馬,張巡撫又早先往東昌府那裏等候取齊。統制到家,梅把殺死敬濟一節説了,李安將兇器放在面前,跪稟前事。

統制大怒,坐在廳上,提出張勝,也不問長短,喝令軍牢,五一換,打一百,登時打死。

隨馬上差旗牌快手,往河下捉拿坐地虎劉二,鎖解前來。孫雪娥見拿了劉二,恐怕拿他,走到房中,自縊身死。

旗牌拿劉二到府中,統制也分付打一百,當打死。烘動了清河縣,大鬧了臨清州。正是:平生作惡欺天,今上蒼報應。

有詩為證:為人切莫用欺心,舉頭三尺有神明。若還作惡無報應,天下兇徒人食人。當時統制打死二人,除了地方之害。分付李安將馬頭大酒店還歸本主,把本錢收算來家。

分付梅在家,與敬濟修齋做七,打發城外永福寺葬埋。留李安、周義看家,把周忠、周仁帶去軍門答應。

梅晚夕與孫二孃,置酒送餞,不覺簇地兩行淚下,説:“相公此去,未知幾時回還,出戰之間,須要仔細。番兵猖獗,不可輕敵。”統制道:“你每自在家清心寡慾,好生看守孩兒,不必憂念。

我既受朝廷爵祿,盡忠報國。至於吉凶存亡,付之天也。”囑咐畢,過了一宿。次,軍馬都在城外屯集,等候統制起程。一路無詞。有到了東昌府下,統制差一面令字藍旗,打報進城。巡撫張叔夜,聽見周統制人馬來到,與東昌府知府達天道出衙接。

至公廳敍禮坐下,商議軍情,打聽聲息緊慢。駐馬一夜,次人馬早行,往關上防守去了,不在話下。卻表韓愛姐母子,在謝家樓店中聽見陳敬濟已死,愛姐晝夜只是哭泣,茶飯都不吃,一心只要往城內統制府中,見敬濟屍首一見,死也甘心。

父母、旁人百般勸解不眾。韓道國無法可處,使八老往統制府中打聽,敬濟靈柩已出了殯,埋在城外永福寺內。這八老走來,回了話。愛姐一心要到他墳上燒紙,哭一場,也是和他相一常做父母的只得依他。

僱了一乘轎子,到永福寺中,問長老葬於何處。長老令沙彌引到寺後,新墳堆便是。這韓愛姐下了轎子,到墳前點着紙袋,道了萬福,叫聲:“親郎我的哥哥!奴實指望和你同諧到老,誰想今死了!”放聲大哭,哭的昏暈倒了,頭撞於地下,就死過去了,慌了韓道國和王六兒,向前扶救,叫姐姐,叫不應,越發慌了。

不想那,正是葬的三梅與渾家葛翠屏坐着兩乘轎子,伴當跟隨,抬三牲祭物,來與他暖墓燒紙。

看見一個年小的婦人,穿着縞素,頭戴孝髻,哭倒在地。一個男子漢和一中年婦人,摟抱他扶起來,又倒了,不省人事,吃了一驚。

因問那男子漢是那裏的,這韓道國夫婦向前施禮,把從前已往話,告訴了一遍:“這個是我的女孩兒韓愛姐。”梅一聞愛姐之名,就想起昔曾在西門慶家中會過,又認得王六兒。韓道國悉把東京蔡府中出來一節,説了一遍:“女孩兒曾與陳官人有一面之,不料死了。

他只要來墳前見他一見,燒紙錢,不想到這裏,又哭倒了。”當下兩個救了半,這愛姐吐了口粘痰,方才甦醒,尚哽咽哭不出聲來。

痛哭了一場起來,與梅、翠屏燭也似磕了四個頭,説道:“奴與他雖是水夫,他與奴説山盟,言海誓,情深意厚,實指望和他同諧到老,誰知天不從人願,一旦他先死了,撇得奴四脯着地。他在曾與奴一方吳綾帕兒,上有四句情詩。知道宅中有姐姐,奴願做小,倘不信…”向袖中取出吳綾帕兒來,上面寫詩四句,梅同葛翠屏看了,詩云:吳綾帕兒織回紋,灑翰揮毫墨跡新。寄與多情韓五姐,永諧鸞鳳百年情。愛姐道:“奴也有個小小鴛鴦錦囊,與他佩載在身邊。兩面都扣繡着並頭蓮,每朵蓮花瓣兒一個字兒:寄與情郎陳君膝下。”梅便問翠屏:“怎的不見這個香囊?”翠屏道:“在底褲子上拴着,奴替他裝殮在棺槨內了。”當下祭畢,讓他母子到寺中擺茶飯,勸他吃了些。王六兒見天將晚,催促他起身,他只顧不思動身。

一面跪着梅、葛翠屏哭説:“奴情願不歸父母,同姐姐守孝寡居。明死,傍他魂靈,也是奴和他恩情一場,説是他校”説着那淚如泉湧。翠屏只顧不言語。

梅便説:“我的姐姐,只怕年小青,守不住,卻不誤了你好時光。”愛姐便道:“説那裏話?奴既為他,雖刳目斷鼻也當守節,誓不再配他人。”囑付他父母:“你老公婆回去罷,我跟和姐姐府中去也。”那王六兒眼中垂淚,哭道:“我承望你養活俺兩口兒到老,才從虎龍潭中奪得你來。今倒閃賺了我。”那愛姐口裏只説:“我不去了。

你就留下我,到家也尋了無常。”那韓道國因見女兒堅意不去,和王六兒大哭一場,灑淚而別,回上臨清店中去了。

這韓愛姐同梅、翠屏,坐轎子往府裏來。那王六兒一路上悲悲切切,只是舍不的他女兒,哭了一場又一常那韓道國又怕天晚了,僱上兩匹頭口,望前趕路。

正是:馬遲心急路途窮,身似浮萍類轉蓬。只有都門樓上月,照人離恨各西東。***詩曰:舊豪華事已空,銀屏金屋夢魂中。黃蘆晚空殘壘,碧草寒煙鎖故宮。隧道魚燈油盡,妝台鸞鏡匣長封。憑誰話盡興亡事,一衲閒雲兩袖風。

話説韓道國與王六兒,歸到謝家酒店內,無女兒,道不得個坐吃山崩,使陳三兒去,又把那何官人勾來續上。那何官人見地方中沒了劉二,除了一害,依舊又來王六兒家行走,和韓道國商議:“你女兒愛姐。

只是在府中守孝,不出來了,等我賣盡貨物,討了賒帳,你兩口跟我往湖州家去罷,省得在此做這般道路。”韓道國説:“官人下顧,可知好哩。”一賣盡了貨物,討上賒帳,僱了船,同王六兒跟往湖州去了,不題。卻表愛姐在府中,與葛翠屏兩個持貞守節,姐妹稱呼,甚是合當。

裏與梅做伴兒在一處。那時金哥兒大了,年方六歲。孫二孃所生玉姐年長十歲,相伴兩個孩兒,便沒甚事做。誰知自從陳敬濟死後,守備又出征去了。

梅每珍饈百味,綾錦衣衫,頭上黃的金,白的銀,圓的珠,光照的無般不有,只是晚夕難獨眠孤枕,慾火燒心。因見李安一條好漢,只因打殺張勝,巡風早晚十分小心。一,冬月天氣,李安正在班房內上宿,忽聽有人敲後門,忙問道:“是誰?”只聞叫道:“你開門則個。”李安連忙開了房門,卻見一個人搶入來,閃身在燈光背後。李安看時,卻認得是養娘金匱。李安道:“養娘,你這咱晚來有甚事?”金匱道:“不是我私來,裏邊差出我來的。”李安道:“叫你來怎麼?”金匱笑道:“你好不理會得。看你睡了不曾,教我把一件物事來與你。”向背上取下一包衣服“把與你,包內又有幾件婦女衣服與你娘。前多累你押解老爺行李車輛,又救得一命,不然也吃張勝那廝殺了。”説畢,留下衣服,出門走了兩步,又回身道:“還有一件要緊的。”又取出一錠五十兩大元寶來,撇與李安自去了。當夜躊躇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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