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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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中並沒有着燈,但外面燈火甚明,完全可以看到房間中的情形:沒有人。

我在一愣之下,反手把門關上,房中黑了下來,房間中沒有電燈,看來那是防備病人出事的措施。不在房間中,自然是在浴室。我走向浴室,推開門,浴室和普通浴室大是有異──那不必多描述,重要的是,浴室之中,也沒有人。

鄭保雲不在。

我心跳加劇,我曾預想會有任何情形發生,但是卻再也料不到鄭保雲不見了。

是不是事情本來就極嚴重,我卻掉以輕心,這時候,對鄭保雲不利的事已經發生,我錯過了救他的機會?

一想到這一點,我雙手緊握着拳,心中難過之極,不知如何才好,呆立了好一會,才開始檢查病房,發現窗上的鐵支,盡皆完好。

那也就是説,鄭保雲從門口離去,如果他處在危險之中,他就絕不是自動離去。

我越想越不是味道,轉身走出了病房,來到了費勒醫生的房前,用力敲門,不一會,費勒睡眼蒙朧地打開門,我伸手拉他出來,指着病房的門,費勒醫生一看,眼,再一看,大是吃驚:“這…這…怎麼一回事?”我道:“鄭保雲不見了。”費勒吃驚得難以形容,雙手亂揮着,可是又勉力鎮定着:“不要緊,我通知醫院方面,神病患者逃走…是很常見的事。”我道:“他不是逃走,可能被人脅迫離去。”費勒用一種異樣的神情望着我,低聲道:“你…只怕是冒險故事…想得太多了。”我怒道:“少廢話,把屋中所有的人全叫起來。”我那時的樣子一定十分兇,費勒呆了一呆,立時向着樓下大叫,不一會,僕人和女傭,全都被叫了起來,他們聽説鄭保雲失蹤,都驚惶得不知所措。

在他們的口中,問不出甚麼來,費勒已通知了院方,我盯着他:“以專家的身分,你説鄭保雲有沒有可能到他自己身在險境而向人求救?”費勒一時之間,全然不知我這樣問是甚麼意思,只是瞪着我看,過了片刻,他才惘然:“危險?他會有甚麼危險?而且他的情形,本不應該知道甚麼叫危險,他是一個瘋子。”我悶哼了一聲:“可是他向我求助,他像是在嚴密的監視之下,用隱秘的方法向我求助。”費勒仍然瞪着我,他的眼光把我也當成了瘋子,我把他拉到我的房間,把那布片給他看,又把經過的情形告訴他。

他聽得張口結舌:“這…不可能,如果他…會做這樣的事,那證明他早已是一個正常人了。”我沉聲:“他是一個正常人,甚至會用密碼敲打出回答來。”費勒神情疑惑之極:“如果他早已恢復了正常,他為甚麼還要裝瘋?”這正是我心中在想的問題,當然沒有答案。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犬吠聲,傳了過來,一聽到那種犬吠聲,我就聽出那是一種特別靈的尋人犬,費勒了一口氣:“神病人逃的事,時常發生。有許多神病人十分危險,必須在第一時間把他們找回來,所以醫院中有很好的尋人狗。”説話間,犬吠聲更接近。不一會,兩頭中等體型的狗,迅速奔上樓來。有這樣的狗只,要找尋失蹤者自然方便得多。

兩隻狗到了病房門口,陡然靜了下來,神態顯得十分機警,接着,小心翼翼,走進了病房,東嗅西聞,足有兩分鐘之久。

我十分心急,因為鄭保雲是甚麼時候失蹤的都不知道,多耽擱一分鐘,事情就可能多一分變化。我向牽狗的那人作了一個手勢,牽狗的人用力扯着,可是兩隻狗,還在嗅着,而且開始不斷吠叫。

我知道這種狗有極其特殊的本領,可以分辨出超過六千種不同的氣味,而一種氣味被它聞過之後,就算隔上一年,它也可以記得起來。

這時候,他們聞了又聞,未免有點反常,那牽狗的人,也神情疑惑。

又過了兩分鐘,兩隻狗才向外竄去,牽狗的人一個不小心,皮帶自他的手中落,狗向前奔去,我忙道:“決追上去。”我是繼兩隻狗竄出屋子之後,第一個追出去的人。

兩頭狗並不叫,只是飛奔向前,我跟在後面,還好月甚明,不然,我和犬隻之間的距離漸漸拉遠,黑夜之中要追兩頭深的狗,還真不是容易的事。

兩隻狗一下子就竄出了醫院的圍牆,我也跟着翻過去,看到狗在奔向一個小山坡。那小山坡在醫院的後面,全是灌木叢和大大小小的石塊,當我來到山坡下面時,狗早已上了山,在山頭上發出了驚心動魄的吠叫聲。

我一口氣上了山,看到兩隻狗在一塊極大的大石旁,撲着、叫着。尋人狗有他獨特的“行為語言”如果這時,他們撲的是一隻箱子,那麼,可以毫無疑問地肯定,鄭保雲就在那箱子之中。

可是這時,它們撲叫的目標卻是一塊大石。

鄭保雲不可能在大石中,也不可能在大石下,那麼,這兩頭狗的撲叫代表了甚麼?

那塊大石約有半人高,上面相當平整,兩頭狗撲了幾次,一下就撲了上去,仍在不斷吠叫,我已躍上了大石,只見兩隻狗在石面上團團亂轉。從它們的行動來看,鄭保雲會到過這塊大石之上,絕無疑問。

問題是在:鄭保雲到了這塊大石之後,又到甚麼地方去了?何以尋人犬也無法跟蹤下去?

我想着,也在石面上來回走着,不經意間,一腳踏到了一處十分柔軟的所在,在一塊大石上面忽然有了這樣的覺,自然怪異之至,忙提起腳來,發現石面上出現了一個腳印,而有不少石粉四下飛揚,是被我提腳的動作帶起來的。

我連忙蹲下身來察看,發現大石的中間部份,有一個直徑五十公分的凹槽,深約二十公分,在那個凹槽之中全是石粉。

那是一種甚麼現象,我無法説得上來,石粉細而均勻,像是心打磨出來的。這時,其餘人也奔上了山坡,牽犬的人最早到達,我站了起來:“犬隻為甚麼不繼續追下去?”那人皺着眉:“追蹤目標的氣味,在這裏突然消失了。”他説到這裏,自然而然地抬頭向上看了一眼。他的這種動作令我心中陡然一動。

鄭保雲到了這裏之後,氣味消失,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經由空氣離開,所以沒有氣味留下。經由空氣離開也並不稀奇,只要一架直升機就可以達到目的。

假設鄭保雲被人擄走,擄人者早已在這裏準備了小型直升機,一到這裏,人上了直升機,尋人犬的追蹤也自然到此為止了。

可是我又向至少在兩公里之外的醫院看了一眼,又覺得自己的假設,不是十分具有成立的理由,擄人者為甚麼要把直升機停得那麼遠呢?

將近兩公里的距離,可以發生很多意外,擄人不是光明正大的行為,沒有理由在行動中增添危險,小型直升機大可停在更近的地方。

僕人和費勒醫生也上了山坡,我指着那塊大石:“鄭保雲到過這裏,可能被直升機載走了。”費勒也抬頭向上看了一下──那當然一點作用也沒有,這時絕不會有一架直升機在頭上,可是那是人聽見這樣説法之後的自然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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