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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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上帝啊,打他吧,”挑刺兒佬説。
“我從來沒喝醉過。我從來沒跟女人睡過覺。”
“來吧。上帝,動手吧。打他啊。”
“來吧,尼克。咱們走。”加林斯基把酒瓶遞給尼克。他喝了一口就跟那高個子波蘭佬出去了。
他們在門外聽見加林斯基的嗓門在叫。
“我從來沒喝醉過。我從來沒跟女人睡過覺。我從來沒説過謊。”
“打他啊,”傳來挑刺兒佬的細嗓門。
“別信他那一套鬼話,上帝。打他啊。”
“他們倒是一對寶,”尼克説。
“這個挑刺兒佬呢?他打哪兒來的?”
“他在救護隊裏幹過兩年。人家打發他回國了。他給大學開除了,現在他又回去了。”
“他喝得太多了。”
“他不順心。”
“咱們去瓶葡萄酒,睡到救生艇裏去。”
“快走。”他們在煙室的酒櫃邊歇腳,尼克買了一瓶紅葡萄酒。里昂站在酒櫃邊,一身軍裝,更見身材高大。
煙室裏有兩場大牌局。要不是這是在船上的最後一夜,尼克準會一起去玩的。大家都在打牌,舷窗全都緊閉,還拉上百葉窗,
得煙霧騰騰,熱
滾滾,尼克瞧瞧里昂。
“要打牌嗎?”
“不。咱們還是邊喝邊聊吧。”
“那就來兩瓶吧。”他們拿着兩啤酒,從熱烘烘的煙室裏出來,踏上甲板。爬到外面吊艇架上時雖然尼克嚇得不敢往下看水面,不過要爬上一條救生艇去倒也不難。他們在艇裏,繫上救生圈,仰天躺在坐板上,倒也逍遙自在。有一種置身於海天之間的
覺。不象乘在大船裏
到陣陣震動。
“這兒不錯,”尼克説。
“我每夜都睡在其中一條救生艇裏。”
“我就怕發夢遊症,”尼克説。他拔開瓶。
“我睡在甲板上。”他把酒瓶遞給里昂。
“這瓶留着吧,替我打開那一瓶,”波蘭佬説。
“你拿着,”尼克説。他拔開第二瓶的瓶,摸黑跟里昂碰碰酒瓶。兩人喝了。
“在法國就喝得到更好的酒,”里昂説。
“我可不會在法國。”
“我忘了。真希望咱們能一起當兵。”
“我一點也不中用了,”尼克説。他打小艇舷邊往下瞧着漆黑的水面。剛才他爬到船外吊艇架上已經嚇壞了。
“不知我會不會害怕,”他説。
“不會,”里昂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