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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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的祥和。

他就是夷大師?

方媛記得,當時這個僧人對自己唸誦了達摩祖師《破相論》,難道沈瞎子叫自己來這裏就是找他指點津?

夷大師正在虔誠拜佛,方媛不敢打擾他,緩緩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對着佛像默默許願。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媛腦海裏變得一片空明,只聞到檀香陣陣、聽到木魚誦經聲。

然而,沒過多久,連這檀香、木魚誦經都漸漸消失,眼前卻呈現出一片奇異的世界。

她看到了自己。

她看到自己出生、成長。她在父母呵護下嬉笑,在父親去世時悲傷,在母親離去時仇恨,在許豔、萬海自殺時恐懼,在秦妍屏、陶冰兒自殺時惋惜,在唐天宇發瘋時惘,種種情,彷彿如放電影般在她眼前一一閃過。

她的心,彷彿被一無形的繩子拴住了,隨着這繩子的震動而搐。她想到了牛,那種遠比人類身軀要龐大的動物,卻被人類用一小小的繩子來擺佈。而人類自己呢?卻被另一條繩子牽住了,聽其擺佈,那就是慾望。慾、權、錢、食慾、慾,每一種慾望都是一條繩子,牢牢地拴住心靈。方媛似乎看到自己被好幾條絢麗的繩子相互拉着,每條繩子後面所指的方向都有一個光溢彩的幻境,瑰麗無比,令人神往。

方媛拼命掙扎,卻掙不。這些繩子雖然無形,卻堅韌無比,即使她偶爾能掙斷一條,那條馬上又延伸,繼續纏繞在她的心上。

她突然想到了僧人對她説的佛偈:心者萬法之本,一切諸法唯心所生;若能了心,則萬法俱備;猶如大樹,所有枝條及諸花果,皆悉依。栽樹者,存而始生子;伐樹者,去而必死。若了心修道,則少力而易成;不了心而修,費功而無益。故知一切善惡皆由自心。心外別求,終無是處。

方媛反覆默唸着這段佛偈,若有所悟,心中悽悽然。那些原本牢牢纏繞在心中的絢麗繩子漸漸消失了顏,不再拉扯她。繼而,連她自己都消失了。

方媛看不到自己了,也覺不到自己了。她只看到眼前五彩繽紛,整個世界盡入她眼中。藍天、白雲、大海、森林,她似乎衝出壁壘重重的城市,翱翔於廣闊的天空中。是的,她在飛!越飛越高!越飛越遠!她飛出了地球、飛出銀河系、飛到宇宙中。萬物運行,生生不息,盡入她眼底。

最後,她的視學也消失了。她恍如一粒塵埃,與宇宙萬物融為一體。她再也看不見、聽不見、聞不到、嗅不到、摸不着。沒有顏、沒有聲音、沒有氣味、沒有味道、沒有實體,什麼都沒有。甚至,連痛苦、歡樂、悲傷、恐懼這些所有的心理受都沒有了。然而,她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甚至隱隱想這樣一直下去。她的心得到從來沒有過的寧靜、平和。

可惜,好景不常,她並不能長久地保持這種寧靜與平和。宇宙運行,萬物復現,城市森立,各種官功能逐漸恢復,她又聞到了淡淡檀香、聽到了木魚誦經聲。她又成了方媛,一個在佛前許願的孤苦女孩。

她醒過來了。

種種幻象,如鏡花水月般,乍然消失。

然後,她看到夷大師停止了唸經,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柔和、安詳,如一縷陽光,穿過方媛的眼睛,抵達她的心靈深處。

夷大師目有笑意。

方媛突然有種奇怪的覺,對夷大師有一種説不出的悉親切,彷彿很早就與他相識相知過。

夷大師的目光令她心生暖意,如同沉浸在長輩的慈愛中。這種眼神,令她想起了父親。

怎麼會有這種覺?眼前的僧人看上去年齡比她大不了多少,怎麼會有那種慈愛的目光。

“您是夷大師?”方媛試探着問。

夷大師輕輕頷首,微笑不語。

“是沈爺爺要我來這個地方的,我上次看到你和他在一起下棋。”方媛想了想,又説,“當時,你還特意念了段佛偈給我聽。”夷大師還是面帶微笑看着方媛。

方媛有些心慌意亂,“我是來找沈爺爺幫忙的,請他指點津,但他已經死了。死前叮囑其他人引我來這裏的。”夷大師輕輕嘆息,總算開了金口:“沈施主也算功德圓滿,善始善終,施主不必為他難過。”

“大師説得是。”方媛怕夷大師離去,道出來意,“大師,我最近噩運不止、如陷苦海,請大師指點。”夷大師卻不再説話,目視蒲團,示意方媛打坐。

方媛心中雖然不解,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在蒲團上。原以為夷大師會對她講誦佛理、啓蒙心智,誰知他卻飄然離去。

佛堂很靜,檀香沁人,方媛坐在那裏,面對佛像,很快就沉入到一種忘我的境界之中。

她的思緒在此時變得特別清晰,似乎大腦也被這雨水沖洗過一般。

她從自己來到醫學院的第一天開始回憶,一樁樁怪事,一個個恐怖場景,如放映電影般在她腦海裏一一放映出來。

電影結束,最後出現的畫面是蘇雅。

正如蘇雅所説,441寢室裏有什麼東西存在,知道她們這些女生的一言一行。

是什麼東西呢?

是鬼魂?

但她從來沒有見過鬼魂出現。

如果不是鬼的話,那肯定只有人。

但是,如果是人,怎麼能對她們的事知道得那麼清楚?

——除非他是隱形人,或者有千里眼、順風耳。

方媛心中一顫,總算想到了問題癥結所在。

她突然想起蘇雅。

蘇雅現在是不是回到了寢室?

幕後黑手今晚會不會再次出手?

今晚,雨大,夜黑,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很方便。而蘇雅,又是孤身一人在寢室裏。

方媛打了個寒顫,全身作冷。

想到蘇雅極可能面臨着危險,方媛再也無心打坐,匆匆離開佛堂,在馬路上找了輛的士,打車回醫學院。

她只希望,自己回去得不算太晚,蘇雅還能平安無事。

78蘇雅在醫學院門口下車時,遇到了章明。

她認識章明。章明曾經找過她幾次,以文學愛好者的身份找她研討,力邀她參加文藝部。但她對此本就沒有興趣,更不想與這個矮小瘦弱的男生討論什麼文學創作,對他從來沒給過好臉。她寫字,只因為她喜歡寫,這是她的私事,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雨還在下。

蘇雅沒有帶傘,快步行走,想要早點回到寢室。

醫學院門口到女生寢室,有四五百米。她走得再快,也不能避免被冰冷的雨水淋濕。

這時,一把雨傘適時地出現在她頭頂上。

蘇雅本不用想,撐傘的人一定是那個不知好歹的章明。

她轉過身,身後果然站着章明,踮着腳給她撐傘。

雨傘並不大,章明只顧得幫蘇雅遮雨,自己的身子完全暴在雨傘外,全身濕漉漉的,如一隻可憐的落湯雞。

他在對着蘇雅笑,結結巴巴地解釋:“你別生氣,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看你沒帶傘,怕你被雨水淋濕了生病。”蘇雅卻不領情,冷冷地看着他,“哼”了一聲,繼續快步行走。

章明在後面一蹦一顛地追着她,儘量讓雨傘遮住蘇雅。他的樣子如一隻在雨中蹦蹦跳跳的瘦皮猴,在校園裏顯得很滑稽,引得校園裏的男男女女側目相望,有的還忍不住笑出聲來。

蘇雅再次站住,對章明怒目而視,“我説,你這人,怎麼這麼無聊,還有完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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