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哦!”牟允中輕點了頭,這才低頭扒了一口飯。

牟冠宇靜坐在餐桌一側,審視這對在玩辦家家酒似的夫良久,打破沉默問起兒子的事業。

“最近生意如何?東西還賣得出去吧?如果玩膩了骨董,歡你回‘禾雋’,我馬上‘掛冠求去’,總經理換你做。”陳月倩莫可奈何地瞪了老公一眼,回頭對兒子和媳婦笑説:“別理你爸,他這人專打落水狗,見不得人家好。”牟允中早習慣他父親那種酸溜溜的語氣,本不介意。

“一切都很順利。只不過一批柬埔寨來的石刻像被我打了回票。”這時靜悄悄的鄒嫺突然開口“為什麼要拒絕呢?你這樣不就虧大了。”

“其中有幾件斷頭佛像沒有產地證明,我怕是不肖商人從古寺偷運出來的。這種東西利潤雖高,但若不抵制的話,鐵定會助長盜賣歪風的。我做骨董生意本是想延續傢俱、器皿的生命,以達到節約的效果,當然不願見到完整的文物被肢解。”

“對!這種觀念是對的,別人要賺,那是別人的事,但你沒必要跟着走。”牟冠宇稱讚兒子的觀念後,轉向媳婦問道:“鄒嫺啊,那件事…你跟允中提了沒?”鄒嫺清了清嗓子,搖搖頭。

“因為還沒確定,所以不敢太早提,怕是虛驚一場。”牟允中地觀察着父親和鄒嫺之間的一舉一動,為他們之間存在的默契吃起醋來,他頭一轉,雙眉挑起,質問起鄒嫺:“你打算跟我説什麼?”由於他咄咄人,口氣略帶要脅,害鄒嫺猛口水。

“我等一下再告訴你。”牟允中以為鄒嫺接受了他昨天的離婚提議,心裏惱得要命。

“爸媽也在,現在説不更好。”

“我們已知道了啦!這種私事等你們夫進房裏再討論會更恰當。”牟冠宇搶了白,意有所指地説。

陳月倩輕睨了他一眼,要他別三八多嘴,便開始收拾碗筷了。

鄒嫺乘機接過婆婆手裏的盤子。

“媽,我來洗碗。”陳月倩不好意思再讓媳婦忙。

“你去休息吧,累到可不好。”

“沒關係,我喜歡洗碗。”鄒嫺語氣堅定,不容人反駁,還順手對妹妹打了一個手勢。

“鄒妍,你來擦盤子吧!”鄒妍會意後,很快起身,但被牟允中阻止了。

他雙手撐着桌沿,慢條斯理地直起頎長的身子“來者是客,怎好意思要小姨子擦盤子。鄒嫺,我看還是我來吧!”説着,他從容地挽起襯衫袖子,走向侷促不安的老婆,大手往她的間一擱,半強制地推她往前走。

來到洗碗槽前,牟允中在鄒嫺耳邊低聲調侃“喜歡洗碗?既然喜歡洗碗,家裏為什麼還多一台洗碗機?老實説,鄒嫺,你到底在賣什麼關子?就算要離婚,也沒必要把場面得那麼隆重吧!”鄒嫺將洗碗倒入水盆裏,不高興地應了他一句“你知道我沒有要離婚的意思。”然後將洗淨的盤子遞給丈夫。

牟允中接過盤子,不再作聲。於是,兩人如大小悶鍋一般,把躍躍出的心事給蓋了起來。

碗筷洗不過半,鄒嫺開始心不在焉起來,手在遞盤子給牟允中時,不小心滑了一下,瓷盤直墜而下,頓時跌個四分五裂。

牟允中照往常慣例地念了一句“歲歲平安!”鄒嫺以為他笑她笨手笨腳,不暇思索就蹲下身子。

牟允中一見她徒手去撿碎物,連忙出聲喝阻“擱着別撿!”但已來不及了!鄒嫺手一伸,再縮回來時,食指已多了一小道傷口,鮮紅的血滴像小洪似地兀自湧出。

牟允中急忙摔開布巾,將西裝褲一拉,蹲身探看鄒嫺的傷口。他蹙着眉,抓起鄒嫺蹺起的食指高舉過她的肩膀,然後以嘴去凝在傷口邊的血漬,嚴厲地瞅着她,輕斥一句“你太不小心了。”鄒嫺僵着臉説:“對不起。”

“跟我説對不起就有用嗎?看,被割了一個小缺口。”這時,聞聲而至的陳月倩探頭問道:“沒受傷吧!”

“鄒嫺的食指被割傷了。”牟允中語帶不悦地回答。

“那還不趕緊帶她去擦葯?”

“不嚴重的,只是小傷而已。”鄒嫺想縮回手,但牟允中緊掐着不放,甚至擁着她往外走。

“允中,你先放手,我跟你去擦葯就是了。”牟允中有充分的理由顯示他放不得。

“現在一放,就沒法止血了。咱們先進房裏,給你找個繃帶貼了再説。”接着,不顧三雙關注的眼睛瞪得有多大,牟允中半推半擁地攙着鄒嫺上樓。

他的卧室一向是鄒嫺悉的,不過,截至今,她只進來兩回;第一次是她出嫁時,第二次便是此刻。

鄒嫺坐在牀沿,依令行事地高舉着指頭,哭笑不得地看着牟允中從牀頭櫃裏翻出一包繃帶,跪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為她包紮傷口。

最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他猛地在她指間處落下一個吻,輕聲叮嚀:“下回別再那麼傻了!”這舉動雖做得漫不經心,卻大大震撼了她整個人。

不過,天雷勾動地火般的撼動沒讓她的口才更利,她仍是笨拙地説了聲:“謝謝!”

“我們…一定得這麼相敬如賓嗎?”牟允中抬頭看了鄒嫺一眼,足足五秒後,慨萬千地説:“鄒嫺,我不是鐵打的,你不能指望我就這麼跟你過一輩子;這一秒你對我殷勤備至,下一秒又躲我遠遠的。我們是一對三十而立的夫,不再是十七、八歲的青少年,你得讓我明白,究竟是哪兒出了岔子。”鄒嫺頻頻點頭,表示他説得是,而她也正考慮如何去跟他提起十三年前那段無疾而終的往事,只是一直沒頭緒。

等到她睨着牟允中已等得發僵的臉時,才猛然迸出一句“范姜雲現在過得好嗎?”牟允中被她這麼一個八竿於打不着的問題問倒了。他一臉不解,但還是大致説了一些范姜雲的近況。

“應該很好吧!她上次帶兒子、女兒回台灣省親時,氣不錯。”

“她還是像以前一樣那樣搶眼、口才利嗎?”

“我想那是她天生改不掉的子…等等,鄒嫺,你問這些幹嘛,不會又故意要扯開話題吧?”

“不是。相信我,這件事很重要的,特別是有關你女朋友的事…”

“鄒嫺,如果你要重提往事,麻煩請你注意措辭好嗎?她不再是我的女朋友,而且人家早在五年前就結婚、生子了,和我完全扯不上關係。”牟允中連忙否認、澄清。

“但你們以前好過一陣子,這總是事實吧。”鄒嫺的口吻是很酸很酸的。

牟允中不懂她以前為何不計較,要拖到現在才借題發揮。

“我沒有否認過啊!而且我跟她之間的情況你應該最清楚了。”

“不,我並不完全清楚你和她之間的情況。”鄒嫺斷然否認。

牟允中一臉不可置信,甚至覺得鄒嫺要開始賴皮了。於是,他冷冷地説:“沒想到你除了反應遲鈍外,記憶力更差,這也就難怪你當年會把應允我的承諾忘得一乾二淨!”鄒嫺莫名地瞪着蹲在眼前的丈夫,昂地反駁“我什麼時候忘記應允你的承諾過了?”牟允中緩緩起身,雙臂環抱,俯瞰一臉委屈的鄒嫺。

“好,既然你終於肯提以前的事,那我們就趁着今把它談個明白。我問你,當年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那樣耍我?”鄒嫺的脾氣倔了起來。

“當年是哪一年,你要説清楚。”

“還有哪一年!”牟允中的嗓音提高了半度“當然是你高二升高三的那一年!

我們認識那麼久,就只有一年有集,難道你數不出來嗎?”

“被耍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那麼大聲幹嘛?而且,是你老在吊我的胃口。無聊沒人陪時,就來找我出去;有安排活動後,卻又把我擱在一邊。更差勁的是,你一人把我和范姜雲玩股掌間!説要跟她斷,卻又斷得不乾不淨。”鄒嫺毫不遲疑地告訴丈夫自己的想法。

“什麼跟什麼?我從沒做過這種腳踏兩條船的缺德事,就算讓你有這種覺,那也是無心之過。最初和范姜往時,我只是個國二生,預料不到會有衝突,等到問題冒出頭時,又有説不出口的苦衷而不能和她一刀兩斷,要不是因為和你有了進展,我會拖得更久,直到她找到合適的對象,再對你表白心意。只是我太心急,唯恐你被別人搶走,沒等塵埃落定就對你做些暗示,要你再等我兩個月…”

“你哪有這樣要求過我?”鄒嫺理直氣壯地反問。

牟允中竭力忍着不大聲嚎啕,無可奈何之下,只能扯着領帶以緩和那股堵在喉間的動。

“鄒嫺,你這樣一概否認到底很過分哦,雖然這事已過了很久,但我記得很清楚,自己不但徵求過你的意思,你還親口跟我説:‘好啊!’結果呢,兩個月一到,小姐你的態度幡然一變,讓人無法承受。”鄒嫺看着老公狂怒的模樣,久久不語,突然,她起身抓過他的手臂,為他重新整理發皺的袖子,小聲地問:“再告訴我一次,你那時究竟是怎麼要求我的?”牟允中的目光挪到自己的手臂上,被鄒嫺細的指尖給分了神,思緒中斷數秒才説:“我因為允諾范姜雲等大聯招結束後才算正式分手,所以有兩個月不會去找你,希望你能接受這樣的提議。鄒嫺,我可以指天發誓,你親口對我説好的,你真的有説好!”他反手一扣,穩穩抓住老婆的手,詰問:“我不懂為什麼你後來要改變主意。”鄒嫺有口難言,秀眉微蹙了起來,衝着丈夫苦笑了一下,老實的説了。

“因為我剛巧漏聽了那一段話。”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