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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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郎點頭道:“原來如此,只不知這河面上如此多的畫舫,哪幾艘比較好?”蘇東樓張口便道:“親近忘憂,香豔情,出塵臨仙!這首傳秦淮的口頭禪說的便是秦淮河上最為著名的三艘畫舫了。忘憂舫的佈置典雅溫馨,裡頭的姑娘個個嬌可人,善解人意,讓客人有賓至如歸的覺,她們的頭牌是楚雲,楚雨兩朵姐妹花,真是我見猶憐,在圈中人緣極好,這才有親近忘憂的說法!

情舫則是香豔靡的好去處,裡頭的姑娘個個妖媚動人,面貌不俗,上功夫嘛…也都是一等一的厲害,尤其是他們的臺柱異域三姝,據說是從西域龜茲國來的,豐,充滿異域風情,她們尤其擅跳胡舞,為兄有幸見她們跳過一次,那風情,那舞姿,配合她們的的豐,嘖嘖…至今想來都心動旌搖啊!”蘇東樓半閉著眼嘖嘖回味,一副陶醉異常的樣子。六郎追問道:“那臨仙舫又是什麼樣子的?”蘇東樓從回味中轉醒,揮手抹去嘴角的一絲涎水,這才說道:“所謂出塵臨仙,是指臨仙舫的佈置非常淡雅素淨,不像一般的畫舫那麼豔麗和張揚,給人一種超凡脫俗的受。

舫中的頭牌是瑤琴仙子水清影姑娘,她也是三艘畫舫中惟一一個賣藝不賣身的姑娘。”柴明歌奇道:“青樓之中還有人能保住清白?”蘇東樓撇撇嘴道:“這你就外行了吧,別的地方的姑娘可能身不由己難以保持清白,但咱們這是哪裡?咱們可是六朝金粉的秦淮河!

往來的大多是風雅高潔的雅士,自南朝以來就少有強迫之事。況且秦淮畫舫的主人哪一個沒有點後臺背景,畫舫上的姑娘們哪一個不認識幾個有身份地位的人物,誰若想要強來,便就是整個金陵士子的公敵!

就拿臨仙舫來說吧,它的後臺便不得了,大司徒周宗,中書令韓熙載都是這裡的常客,連太子殿下回京也時常到臨仙舫來聽石姑娘彈琴,可以說整個大唐,除了皇上之外,又有誰敢惹這三個大人物?況且今上也是文雅之士,自然也不會做這種事情了…”蘇東樓的確非常能說,光是介紹就花了小半個時辰,直到天邊開始出現晚霞,他才記起時間,拍拍肚子說道:“講了這麼多,兄臺你應該瞭解的差不多了吧,可惜在下今晚有事,否則定會帶你體驗一番。好了,後會有期吧!”蘇東樓說罷朝六郎和柴明歌揮揮手,轉身離去。六郎尋到了臨仙舫的所在,丟了幾兩銀子給那客的老鴇,老鴇立刻將六郎視作上賓,笑呵呵地將他入了畫舫,無論在什麼場所,銀子的魅力都不會消減。

一艘畫舫就好像一個動的高樓,可以在河中任何地點停泊,臨仙舫的個頭雖然不是所有畫舫中最大的,但也有近三十米長,七八米寬,不算艙底共有三層,下層最為闊大,分為兩個區域,靠近船頭的是一個平臺,乃是水清影姑娘彈琴獻曲的地方,其餘部分是客人座的位置,第一層佈置地果然如蘇東樓所說,十分典雅樸素,除了桌椅之外便只有幾盆常青的盆景,盆景所選的植物多是梅蘭竹菊,松柏之類,幾細竹巧妙地從盆景中斜而出,隱隱地將大廳分為數個小區域,若隱若現為空曠的大廳平添了幾分通幽的覺,可見佈置畫舫之人的匠心獨特。

四個角落各放著一盞小小的香爐,嫋嫋香菸從中升騰,瀰漫至整個艙室,味道淡雅清香,十分好聞。

兩邊牆上掛著不少名士的親筆詩詞,當中赫然便有大司徒周宗,中書令韓熙載以及他二叔晉王李景遂的墨寶,六郎心裡嘖嘖稱讚,看來這畫舫主人的面子不小!

二樓是客人留宿以及密談的地方,三樓便是畫舫臺柱水清影的香閨了,據說少水清影小姐會偶爾邀請船中看得上眼的俊傑前往三樓一敘,雖然並不涉及男女情事,但也足以讓眾人豔羨,讓受邀者面目有光了。

六郎進艙的時候,船艙中入座的已經有五六成了,此六郎和柴明歌尋了處靠窗的偏僻角落坐下,邊吃著點心邊等候時間的到來,他是第一次來,擔心不懂規矩丟臉,因此打量著周圍的人眾都在幹什麼。

時離酉時畫舫開船還有小半個時辰,在座諸人大多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或低談,或品嚐著侍女端來的各點心。

在座的人大多都是年輕俊彥,個個儒雅風,眼中出讀書人特有的桀驁眼神,偶爾目光相對,都客套而又矜持地微微點頭,還真有種上社會聚會的覺。

最為引人注目的是坐在當中一桌的幾個人,這夥人衣著光鮮,油頭粉面,一個個申請倨傲,略帶不屑地掃視著其餘的才子,旁若無人地說笑,一看便知是哪家的紈絝子弟。

一排身著白衣的女子長袖飄飄地從樓梯口走了下來,手中各自拿著不同的樂器,在臺上圍成一圈,她們臉上都蒙著紗巾,讓人看不清樣貌,更增添一種朦朧神秘的氣氛。

絲竹管絃齊鳴,悠揚的樂音烘托出一種離地氛圍,那種介於半夢半醒的覺,讓人難以忘懷。

六郎望著周圍的賓客,大多都出沉醉的申請,剛才鬧得頗為不愉快的張百年和曾元吉也不再關注對方,全神地關注臺上的表演,連柴明歌這個赳赳武夫也為音樂所引。

大家都知道這還只是個開端,這些女子使用的樂器俱全,唯獨少了瑤琴,可見真正的主角瑤琴仙子還沒有登場。

六郎有點佩服編排這出表演的人了,管絃絲竹齊鳴烘托氣氛,各音域都能找到它發揮的地方,場面宏大,引人入勝,這有點像後世西方的管弦樂團演出,在這個時代,能夠有這種想法觀念的絕對不是普通人。

眾女的演奏到達一個小高,讓人有漸入雲端的覺,樂音忽然全部停止,大廳裡出現一瞬間短暫的寧靜,接著,一絲悠揚的琴聲自二樓響起,眾人往樂音發出的位置望去,只見樓上一處的天花板正慢慢地向下移動,形成一個小小的圓形高臺,臺子上坐著一個女子,長裙覆地,正猶如綻放的雪蓮一般橫空出世,一出現便佔據了所有人的目光,這顯然才是今晚的主角,瑤琴仙子水清影。

玉手輕撫,古樸的六尺瑤琴發出悠遠的樂音,正好接著剛才一番前奏,將聽著的情承接地恰到好處,讓人飄飄然入雲端,水清影的琴聲就好像一座橋樑,將聽者的情帶到了她自己編織的神世界之中,其中喜怒哀樂,悲苦憂思,都在聽者的心靈深處引起深深的共鳴,水清影的琴技,的確到了技近乎藝的水準,臨仙舫有此一人,便足以在秦淮河眾多的畫舫中脫穎而出,蘇東樓的介紹,果然有點水準。

看其他人,都早已深陷其中,或閉眼陶醉,或灼灼盯著臺上,更有甚者,甚至都開始淚。六郎在未來見識過諸多大家的音樂,因此水清影的演奏雖然妙,但他還能保持一絲客觀的心態來評價,六郎忽然眉頭一揚,眼中出一絲玩味的神,水清影的演奏固然是妙絕倫,但其中卻深含著一種哀怨,對,就是哀怨,濃的化不開的哀怨!

聽蘇東樓說,水清影今年不過十七歲,應正是青年少,懵懂初開的年紀,曲中有些怨是可以理解,但那應該是深閨獨處幽怨,但不太可能是這種帶著滄桑,曾經滄海的哀怨。

這種怨懟,是有著國恨家仇之人才會產生的,似乎應該出現在經歷了太多坎坷與變故的人身上才對。

尤其是其中隱隱包含勁氣的金戈之音,一般只有在經歷過金戈鐵馬的男子演奏中才會出現,但現在卻實實在在的在水清影的演奏之中,其中的意味,著實讓人思量。

可見,瑤琴仙子水清影,絕對是個有故事的人,而且應該還會武功!有趣,她會是什麼身份呢?六郎暗想自己是不是有些八卦了,這麼關注別人的隱私,這可有點像21世紀狗仔隊的作風啊…不過我還真的很想知道,有空叫李平查查看,不知道能不能查出點香豔的故事,嘿嘿!六郎的嘴角不由地出一絲略帶惡的笑意。

水清影一邊彈奏,一邊隔著面紗看著臺下眾賓客的反應,心中有若止水,清晰地反應出諸人的表情和神態,甚至內心的反應。家道的淪落,讓她經歷了太多的坎坷,因此看人待事都有種超出年齡的成與通透。

自十四歲開始登臺表演一來,她已經接觸過太多的人,有儒雅,有風,有無賴,有陰險,有才華不俗的才子,有家世非凡的世家,有位高顯赫的大員,沒有人能夠在她的心裡留下更深的印象,就算是南唐的晉王將軍,在她的眼中跟平常人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茫茫天下,芸芸眾生,有誰能知道我心中的苦楚,又有誰能聽出我曲中的無奈?知音難覓,也難怪幾千年來只出現過一個伯牙,一個子期!

忽然,水清影注意到在大廳的一個角落,有一雙明亮的眼眸正用一種玩味的目光看著她,其中好像有種看破了什麼秘密的睿智。這個人我看不透!水清影心中一顫,從來都是她以這種目光看別人,哪有過被別人用這種目光看過的經歷,好像自己的秘密都被這人看透了一般,這種不在掌握之中的覺,真是非常難受,讓她險些彈錯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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