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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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窗外的天空,兩隻黑的鳥在半空中停頓,一隻在另一隻之上。它們碰一下後飛開,然後再碰一下,然後又飛開。再過一會兒,其中的一隻鳥開始動情,它脖子部位的
開始張開,全部張開,張開之後的
一半是白
,一半是黑
。它頭上的翎子也堅了起來,它開始用它刺向另一隻鳥。
從正面看這隻正在求愛的鳥,兩個黑點在兩個白圈之內,從背面看,兩個黑點在兩個黑圈之內。
窗外的那棵樹上,一隻灰的鳥用樹枝搭了個小房子,在它的小房子裡,它把樹葉放在一邊,把紅
的果子放在一邊,把綠
的果子放在一邊,把牛糞放在一邊,然後它開始等待情人的到來。有時它會用它的嘴把一大把小樹枝堆成一個寶塔,然後站在上面等待。有時它會把家門口的那塊草坪打掃乾淨,如果有一隻鳥飛過,並且把一片樹葉或者一
羽
放在那裡,如果這隻灰
的鳥把它叼走,這證明它愛那隻飛過的鳥。如果那隻鳥又飛回來,並且不停地放下樹葉或者羽
,這隻灰
的鳥就會不停地把它們叼走,最後這兩隻鳥會在草坪上做愛。
現在,一隻鳥飛了過來,在它嘴的部位是一大塊圓形的火紅,火紅
的中間,三個黃
的小點構成一個三角形,看上去像一個紅
的臉上有黃
的眼睛和黃
的嘴巴,像小孩子的臉。而這隻鳥整個的身體是寶藍
的,尾巴是銀白
的,中間開叉,細細的,從我這個位置看過去,像兩條白
的線抱在後面。它們找到了一
稍微長一點的樹枝,它們一隻在這一頭,一隻在另一頭,它們開始快速地啄樹枝,直到啄到對方的嘴,然後再分開,然後再回到原地,然後再重複,不停重複原來的動作。
現在,一陣風吹來了,所有的樹葉開始飄落下來,窗外有好幾棵樹,唯獨在我喜歡的那棵樹上可以看到那麼多的馬。今天是週末,難道鳥也有周末?這棵樹是週末的樂園嗎?
為什麼全部的它們偏偏選擇了這同一棵樹?
有時我需要離開地面,我需要覺自己在變大變小,我需要一些糖,來為我的大腦增加營養。當所有的一切只是星空和我,月亮就像一個孩子的臉,我不敢對它微笑。我好想自己可以是一個孩子,孩子是這個世界真正的觀察者。而我是戴著生
禮帽的白兔小姐,那是母親給我的生
禮物,變換著各種姿勢,我是艾麗絲,像艾麗絲一樣小巧。
在上海花園的湖心亭,然後帶著耳機跳舞,現在是夜午兩點,這樣是不是有點過分?湖心亭離而嫵媚,電子舞曲冰冷而空
,我從不曾真的放鬆享受,我總覺著那樣的話,一定會出事。
我又回到“的土”車上,我聽著音樂覺上海的高架橋開始變得柔軟。我的眼睛站起來,我的眼睛躺下,我的眼睛坐著,很多車跟在我後面,車頂上有很多的白鴿在盤旋。
創意,安全,柔和,安靜,歇斯底里,是我生活的全部。我想成為一個能夠控制反常的人。生活會原諒我費夜晚的行為,溫柔的火焰蘊含空
,詩句永遠令我傷痛。當音樂響起,我在進入另一張皮膚。
當我腦袋裡的那個腥紅的大罐子開始融化,親愛的醫生,你是那種我喜歡的電子樂,你是一種
神分析,進入我的大腦,你告訴我,我非但沒病,而且絕對漂亮。
如果音樂空到可以隨時把自己填進去,如果把自己的身體想象成一個管道在數字裡穿梭,立體地接收,空氣觸了電,我就能獲得夢境,像夢一樣不可言傳。音樂在動我,我不需要動。路的盡頭誰在等我?這裡永遠沒有盡頭。
鬼魂在孩子們脆弱的思想外徘徊,印第安人在高速公路上徘徊,堅硬的噪音和天使船的合唱,心臟的節拍,我的眼睛可以看到星空。
這是完全不一樣的另一世界。
這個時候,白鴿就會傳遞出一些關於我腦袋裡的消息:所有那些恐嚇我靈魂的信息,它們就像一場正在發生的車禍,一場無法模擬的車禍。所有那些跟蹤我的人,我們將永遠不會分開,我們將永遠一樣完美,像月光一樣完美。
電子信箱回到家時天空已經發白,徹底白的顏。這時的天空像我夢中那間白
玻璃的刺青工作室,我可以看到我的靈魂、我臉上夢想的痕跡。這是我最
的時間,所有的
孔全部打開,我絕對睡不著了。
夜晚是我的寶貝我的愛人,如果在夜晚出門,我希望我的夜晚同時具有特殊場合、戲劇情節,以及和什麼人相互之間的美妙
覺。而事實上我的每一個夜晚從來不曾同時具有以上三種內容。我知道我失落在哪個地方,所以每次回到家後我都會打開電子信箱。
我的電子信箱存在於一個確定的程序之中,我知道只要我不出錯誤,只要我按對每一個鍵,那麼我的信件就一定能夠發到,對此我有足夠的把握,這種覺讓我很滿足。每次差不多寫一個半小時太陽就會出來,太陽出來我就應該睡覺了。這一個半小時的運動,就像一種存在於具體關係中的寫作,就像一種現場表演,非但是即興的,而且是即時的。
我喜歡在電子郵件中講故事。如果與我有關的情節永不完整永不連貫,我將繼續締造下去;如果我所參與的故事永不完美永不動人,我將繼續講述下去;如果與我有關的人永不飽滿水不理想,我將無休止地尋找下去,哪怕永遠只有類似或者接近。
故事通過電線傳輸,我在我的手指間編織回憶,如果對方進入我的思想,他就會知道自己的意義。儘管我很散漫,但我仍然認為故事是最重要的。在故事中,每一件事物因為破碎而起舞。今天也許從未開始過,這並不能把我擊倒。
我在房間裡看channelv。我聽到她的聲音從隔壁傳到窗外,再從窗外傳到我的房間,後來我發現她好像是在窗外的空中。我的窗是鎖著的,但我還是看到了這個女人的頭髮在窗外飄。
她是那種很誇張的女人,但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她要做什麼我都會支持她,所以我現在除了待在房間裡,其它什麼也沒必要去做。在我看來,除了我,她搭介的人好像都是和她不搭介的,想和她搭介的人她又不去搭介。所以有時候她會突然像頭困獸。我看過她寫的一個故事,故事好像是:我在他的臥室裡很辛苦地眼淚,他來敲我的門,他說你不要開電風扇,那電風扇危險。我說你不要管我。他第二次來敲我的門,他說你不要開電風扇。他第三次來敲我的門,他說你不要開電風扇。我說你如果再說這句話我就跳樓。他第四次來敲我的門,他說你不要開電風扇。結果我抱著被子跳了樓。
所以,起碼她是有跳樓傾向的。如果她真的跳下去了,我不會傷心,但是我會在很久很久以後非常非常傷,0。
儘管我這樣想,但我還是去敲了他們的門。我敲著他們的門,我喊著他們的名字,我說你們還好嗎?他們說我們很好。我沒辦法。我說拉丁請你把她下來,那樣很危險。回努努在敲我們的門,他是我喜歡的詩人。去年我去北京時有人告訴我努努也從上海去了北京,我打電話給他,我說我想見你。他說不要見了。我說我沒見過你,所以我是一定要見見你的。他說那我為什麼一定要見你呢?我說因為我
好的。
我喜歡努努那隻無法完全睜開的左眼,努努從不直接面對我的眼睛,因為這他顯得很美。
如果我說一個男人美,那麼這個男人一定是安靜的,大眼睛、厚嘴、孩子般的無
表情。
但努努的美有點特別,他的美帶著一種酸。
努努總是半側著他的頭,目光看著別處,我覺著我們像一對兄妹。吃完烤我們一起去了三里屯酒吧一條街,在那裡我們顯得動作特別遲緩。後來我說我要回去了。
我說努努你住哪裡?努努說他住在通縣的一個朋友家。我說通縣很遠,你打車回去嗎?
他說你不用管我了。我說你要去什麼女人家嗎?他說不是的,反正你不要管我。我說你是不是沒有錢打車呢?我可以幫你付車費的。努努說他可以住在城裡的另一個朋友家。我堅持要送他。車到達目的地時我說我在車裡等你,如果你十分鐘之內不下來就證明你找到了你的朋友。努努下了車,然後他把我拉下了車,月光灑在他臉上。我說幹什麼?我是不會跟你上樓的。努努說我沒有朋友住在這裡,我不想你費等十分鐘的車錢。我們開始在街上走,我說努努你的詩句總是讓我傷痛,但它又像是一種撫摸。努努笑我。我們找了好幾間招待所,可所有的門都上著大鎖,而且都敲不開。我說我送你去公共浴室吧,說完我就笑了,好像他是不太可能在浴室過夜的。我說你還是去電影院吧!到了電影院,買了電影票,我說好吧我們說再見吧!到了家門口我才發現忘記帶鑰匙了。我住的是一個朋友家,我的朋友也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