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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典史先是言又止,然後有些猶豫地說道:“上吊自盡。”張寧將他的表情看在眼裡,冷道:“不會吧。官員犯罪大不了砍頭,誅滅九族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待遇,汪知縣家應不至於。你定有別情隱瞞我。”王典史左右瞧了瞧,終於忍不住八卦地靠近悄悄說道:“成國公到石門縣來過一趟,偶見汪知縣
美貌,他自恃功臣勳貴目無王法,見
起意,便將汪
先
後殺,當場將其幼子摔死,慘不忍睹;後來部將又
死了汪知縣的高堂……成國公放話出來那些人都是畏罪自盡,整個衙門裡沒人敢多說話,說了也沒用,皇上還能為了一個背叛他的罪官家眷,殺成國公不成?不僅沒用,反而平白得罪人惹禍上身。”
“竟有此事……”張寧一怔。忽然想起南京張家……真他媽的上樑不正下樑歪,皇帝帶頭幹那樣的事,勳貴也是跟著殘暴至極。
王典史又小聲說道:“汪知縣一時沒殺,興許因為成國公的部下想做做樣子、在送他進京的途中下手,可後來不知是忘了還是怎地,汪知縣一直關在牢裡也沒人來管。”
“把他放了吧。”張寧道,“讓他出來做知縣,到時候萬一本縣又被官府收回去了,你們也多少有個說法。”王典史愕然,片刻後才微微有點怨言道:“汪知縣本來就沒權了,這回再推也推不到他身上。”張寧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許石門縣以後再不會易主,你們便能安心了。”王典史:“……”張寧接著就來到了後院,走到此前關押過汪昱家眷的房前屋簷下時,他輕輕掀開窗子,往裡面看了一眼,已是人去樓空。物是人非。
一個連姓什麼都不知道的婦人,只見過兩面。不知為何此時他心裡竟然有些淡淡的傷。
抬起頭時,院子裡的楓樹光禿禿的已無紅葉飄零,不過仔細瞧一下,能發現樹枝上隱隱已有新芽。天在不知不覺間漸漸要來了。……張寧率軍在石門縣休整了一天,就立刻率兵進
澧州。這回的情況已完全不同,威脅澧州不再是佯攻:九溪衛等地的機動兵力被調走,沒有了制約;張寧手裡的總兵力增至一千人。澧州,一個偏遠小城池,沒正規軍、防禦薄弱;澧州離石門縣很近,百姓們能知道石門縣破後無事的情況,也就沒有不要命死守的動力。這座城,沒有任何能防住的理由。另一方面張寧又派人回鳳霞山送信傳遞消息。首先讓姚和尚儘快把兵器局上下的人員派出山來,然後有兵馬去接應(永定衛大小是個威脅);其次才通知那些以前想加入軍隊的分壇主,派人到慈利縣來聯絡,商議制定人員往來的行程。
那麼急迫地調兵器局出來,不為別的,只為造炮。
張寧在永定衛充分嚐到了拿防守比較堅固的城池毫無辦法的滋味,那是因為沒有攻城武器。他只需要一件神兵:大口徑臼炮。
真正的攻城利器,不是紅夷大炮而是大口徑臼炮,這玩意工藝要求低連炮膛磨製也無需細,卻能讓古典城池真正顫抖。就連世上唯一的不落之城君士但丁堡也在火炮的
威下破了一個大
,更別說永定衛這種城了。
(君士但丁堡,幾百年間不斷用石料加固城牆,高度厚度已經到了讓任何古代軍隊完全失去攻城慾望的地步,號稱世界不落之城,羅馬帝國最後的火種。但它還是在幾十萬大軍的圍攻中,在火炮的咆哮中終於陷落了,從此西方一個時代的結束,也是一個時代的開始。)如同楓樹樹梢的紅葉,飄落之後一定會有新芽嶄,何須哀嘆那些逝去的華麗?
第二百一十四章子不復仇非子也石門縣“前任”知縣汪昱被王典史從牢裡放了出來,他穿作囚衣一身狼狽。王典史說衙門後院的屋子已經被張寧的人佔了,只能將汪昱安頓在縣衙吏員住的房屋;又說梁師爺在城裡等著還沒走。
在外地做官的汪昱在石門縣並沒有房產,縣衙後院就是他生活起居的地方,現在是有家不能回。他的神萎靡,表情沮喪,謝絕了王典史為他在縣衙安頓住處的好意,打算出衙門去尋梁師爺。梁師爺等是家鄉帶來的人,總是能接濟一下。
王典史忙好從袋子裡拿出一塊銀子來,勸道:“一點小意思您別見笑,要不先換身衣服再出去?哎,咱們也算同僚一場,眼見堂尊落到如此地步,大夥心裡也不好過……您別怪大夥,那成國公乃當朝權貴,下來又帶著兵權,誰敢頂撞他?其實同僚幾個也好心求過情,可是人微言輕,成國公哪能聽咱們的……”
“我如今只是一個罪人,別叫堂尊了。”汪昱口氣不善,倒也沒有惡言相向。他對王典史這幫人自然是一點好也無,對於他們之前想拿自己頂包扛罪的心思、是一清二楚;不過想來官吏們也不是存心害人,所以談不上仇恨。而充滿仇恨的對象是成國公朱勇,汪昱無時無刻不想生吃這個惡
的
。
但是憤怒與仇恨之後,他又產生了一種自暴自棄般的無力,因為他小小一個文人
本拿貴為國公的人沒有辦法。第一次
覺,聖賢書是白讀了,還不如從小目不識丁練就一身武藝,如古之俠客一般有能力血濺五步……殺母之仇、奪
之恨,同時發生在他的身上,但凡一個有廉恥之心的人,也會有強烈的恥辱
。
汪昱聲音有點哽咽道:“我本來就是個罪人,何避囚衣?告辭。”說罷披著一頭又髒又臭的長髮穿著囚衣大步向門口走去。
出了衙門,只見梁師爺和幾個家奴正在外頭等著自己,旁邊準備了一定轎子,可能梁師爺是通過衙門的官吏或胥吏得到的消息。姓梁的幕賓名叫梁硯,他當然不窮,雖然俸祿是知縣私人掏包、而知縣的年俸折白銀不超過四十五兩,但他們不是靠俸祿維持生計的;就算縣官沒有明目張膽貪汙受賄斂財,正常的陋規就夠他們花的了。
梁硯及幾個奴僕一見到汪知縣就跪伏在地大哭,極其傷心,反倒是汪昱只了幾滴眼淚,悄無聲息。汪昱上前將他們扶起,問道:“梁先生可已將家母及我
兒收殮入土?”
“只設了令堂,骨灰供奉於內,還未入土,因老奴以為少爺更想將骨灰送回家鄉安葬。”梁硯哽咽地回答,倒也不影響說話暢。
汪昱微微有些詫異道:“已經火化了?是朱勇的人乾的?”梁硯點了點頭,垂首“嗯”地應了一聲。汪昱便不再多問,很容易就能想到:朱勇的人不過是想毀屍滅跡,消滅證據。雖然按理是沒人願意來查朱勇的,但畢竟不是什麼光彩事,他們還是要遮掩一下。
“本來老奴只想租一所宅子,可那租屋的人知道咱們要設靈堂,便不願租出來,只好購買了一所房屋,就在縣前街東側。”梁硯接著就說道。
汪昱嘆道:“我落到這般田地,梁先生冒命之憂為我做了這麼多事,情誼已盡到,你們可自主散去,跟著我也沒什麼出路了。”梁硯又跪了下去,一臉傷心道:“老奴在汪家幾十年忠心耿耿,做錯了何事,少爺為何要攆?”汪昱不想解釋,很明顯……自己孑然一身、要求這些人留下才會害了他們。他頹然地說道:“先帶我去靈堂罷。”一行人抬著汪昱來到設靈堂的宅子裡,麻繩白衣是早準備好了,汪昱便沐浴更衣披麻戴孝去靈堂,說要為先母守靈。
梁硯在衙門門口已經哭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