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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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不會知道,銅鏡一旦放置一段時間,表面便會產生氧化銅,自然不可能清晰如以往。
此刻聽說能有映照如此之清晰的鏡子,高俅也急於一睹為快。不過畢竟是宦海多年,養氣的功夫也算小有所成。他平穩了一下心態,問管家道:「這三人,以你觀之如何?」忠叔沉了一下,答道:「三人之中,和尚肥胖,喜與人
談;道士消瘦,沉默寡言;書生勻稱,平易隨和,態度不卑不亢,
覺頗有些文人風骨,倒是不像什么江湖人士。」高俅聽罷,終於是下定決心:「也罷,反正閒來無事,就見上一見,權當消解煩悶。你帶他們去前廳等候,我隨後便來。」有了高俅點頭,門外三人才被領進大門。你道這一僧一道一俗是誰?正是從空間穿越而來的易安之三人。
三人依計劃做了喬裝,肥貓嫌蓄髮太麻煩,乾脆選擇扮了和尚,易安之就勢而為,讓老狼扮作道士,自已則扮作書生。
來到這個世界差不多三月有餘,幾人算是基本適應了這個時空的生活。經過一段時間的踩點以後,終於摸清了高俅的基本情況,於是才有了今之事。
高府雖說只是高俅的私人宅邸,但卻佔地不小,幾人足足走了有五分多鐘方才抵達前廳,沿途盡是美無比的雕樑畫柱,迴廊亭閣。把幾個第一次見識中國古代園林文化的傢伙看得是直咂舌。正宗的中式園林風情讓人心神陶醉,後世哪怕最為多金的富豪恐怕也無法重現這等風情。
三人落了座,自有下人奉上茶水。幾人這些天來也學了不少飲茶之道,舉手投足間倒也似模似樣。
茶水續了一次後,高俅才施施然從後堂走出。他剛一出現,三人的目光便「刷」地落到了他身上。
這位水滸傳裡最大的反派終於是得見真人了。正如原書所說,這高俅儀表堂堂,顎下三縷短鬚顯得風儒雅,加之常年手握權柄,居移位,養移氣之下,自有一股懾人的氣勢。儘管事先知道高俅的老底,但見了這般儀容,幾人還是打從內心裡讚了一聲彩。
三人站起來打量高俅的同時,高俅也在打量著三人。
不過此時他心裡卻微微不悅,心說這三人怎地這般無禮,自我進屋便這般盯著我看。也難怪,他這般儀表氣勢,尋常百姓見了,估計還沒說話,頭就先低了三分。可惜眼前這三人均是來自後世,腦子裡面哪有這個時代的尊卑概念。
不過仔細一看,高俅卻又發現眼前三人確實與以往所見之人有些不同。
左邊的和尚形如彌勒,雖未開口大笑,但是舉手投足之間意氣灑脫,渾沒有半點做作之,只覺自然天成。一張白臉上紅光透出,給人以健康活力的味道。
中間的道士身材比較消瘦,偏生給人以南山瘦松之,一雙眼睛如星辰般深邃發亮。身上道袍,手中拂塵雖是凡品,但針腳繡工俱是上乘,配合此人的氣質,竟給人隱隱有種出塵脫俗的智者印象。
右邊的書生更是生得一副好皮囊,端的是星眉劍目,紅齒白。一襲青衫白巾雖然簡單,但更顯衣物的主人神采風
,和自己年輕時相比也是不差。且這書生雖然英俊
人,但目光笑容卻極是溫和,猶如一塊溫潤襲人的良玉。
這一番看下來,高俅先前的不愉便消了三分。由此便看出易安之三人計劃的針對了,幾人的身份打扮都是因材而定。若是把三人的扮相
換一下,現在多半已經被高俅在心裡打了個大叉。
幾人重新落座,高俅端起茶來飲了一口,道:「聽說爾等有寶物呈於本官,現今都拿出來吧。哦,對了,爾等都是何人哪?」易安之聽得此話,站起來應道:「好叫太尉得知,在下姓易名安之,草字鶴卿,應天人士。這位是善一道長,這位是淨無大師,均是家父生前至,對我多有照撫。我三人遍覽大江南北之時,機選巧合下覓得幾件寶物,但我等有自知之名,才德不足不敢竊為己有。聽聞太尉一向不重門第出身,樂
天下之人,故而特來獻上寶物。」一番說得是真真假假,順帶小小地拍了高俅一記馬
,聽得高俅是舒坦非常。
如果說是認識之人來說,高俅只當此人是故意奉承,決計不會當真。但眼前這書生說得發自肺腑,並無諂媚之態,且雙方之前從未蒙面,想來應當是真話。
心中不愉又去了三分,但他表面還是不動聲,只是語氣更顯愉悅:「哦?
本太尉雖說是發跡於民間,但卻不是忘本之人。這小小的薄名不值一提。」這點倒是沒錯,高俅發跡後,對當年一起混跡的人多有照付,並非過河拆橋之輩,所以一番話卻是撓到了他的癢處上。
易安之拱手為禮,道:「太尉不忘舊人,我等欽佩。在下三人前來,自然帶有三件寶物,請太尉一觀之。」高俅點了點頭:「那你便一一展示來。」
「在下遵命。」易安之使了個眼,老狼一抖拂塵,唱了聲無量天尊走上前來,稽首說道:「太尉大人,貧道這件寶物,名曰水雲鏡,乃是於極西一仙人所贈,經久不糊,遠輕於銅鏡,映人映物纖毫可見,貧道敢言,當今我大宋絕無任何一塊鏡子可與之媲美。」說罷,老狼打開旁邊的木匣,將一面後世a4紙大小,鑲嵌於黃梨木上的鏡子取了出來,放於早已安置好的桌子上。
聽得他介紹,高俅早已是興致大起,鏡子剛放好便兩步走到跟前,只一眼,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再也離不開來。
「嘶——」大廳裡發出一陣氣的聲音,旁邊的僕人此時也是一臉驚歎,高俅更是一把捧起鏡子,左看右看愛不釋手。
「這,這簡直是……」高俅兩眼放光,連言語都不連貫了。
其實這就是一面後世爛大街的普通鏡子,但這個時代水銀鏡尚未問世,琉璃又做的渾濁不堪。人們平梳妝只能是用模糊的銅鏡或者不穩定的水面。猛然間看到這樣清楚的畫面,所受的視覺衝擊自然可想而知。
把玩了一陣之後,高俅才回過神來,但仍捨不得放下鏡子,口中嘖嘖有聲道:「果然是寶貝!老夫平裡見的奇珍異寶也不在少數,卻無一件可與此物相比,真個是纖毫畢現,連頭上的髮絲都能照得這般清楚。道長所言不虛啊,此鏡堪為天下鏡中之魁。」他一高興,市井氣息上湧,連「本官」也不稱了。
這下剩下的四分不愉也徹底消失了,能得這樣的奇寶,他早不在意那些許細節了。
有了水銀鏡子的驚豔登場,氣氛頓時活躍了許多。高俅命下人好生收起鏡子,期待地問道:「道長所獻之物,堪稱奇寶。不知這第二件寶物是何物啊?」這下輪到肥貓上場了,只見他也拿出一個木匣,笑呵呵地說道:「太尉大人,貧僧有禮了。貧僧這寶物雖不敢稱是天下之魁,但卻是一件異寶。可以水中生火,無木自燃。」說罷,他打開匣子,拿出裡面的一隻大號一次打火機,在手中為眾人做了演示。
這一下高俅又被驚到了。水中生火!這是傳說中的仙人手段啊!雖然眼前的和尚也承認是這件寶貝的功勞,但這樣的寶貝怎么也算是佛家異寶了吧。
覺到周圍的呼
一下子
重起來,肥貓暗自得意地又演示了兩次,才把打火機
到高俅手中,教他打著了火,然後退到了一旁。
前前後後打了四五次火,高俅才總算是收攝了心神,忙喚過管家,讓他小心保管此物。
「大師的寶貝確實堪稱異寶,不知卻是從何而來?」肥貓早就想好了說辭:「此物乃是貧僧三人於大漠之中所得,當時我等救下一名乾渴垂死的行腳商人,喂他食水,令其轉危為安,結果第二此人卻是消失無蹤,周圍卻連個腳印也沒有,只留下了這件寶物。故而我三人皆以為是佛祖顯靈,考驗我三人助人之心,見其心誠,故以此寶為贈。」高俅點了點頭,倒也沒有進一步追問。
得了兩件寶物,他興致大好,迫不及待地追問起易安之來:「想必這第三件寶物也是不凡,還是快快拿出來,讓老夫一睹真容吧。」易安之近一步上前,不慌不忙道:「太尉大人,這第三件寶物乃是在下所獻,名曰『平梁山賊寇之策』。」此話一出,廳堂裡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肥貓和老狼故作驚慌地去拉易安之,嘴裡連道:「公子不可造次,太尉面前,怎能如此無禮?」
「哦?」高俅雙眸一凝,表情慢慢嚴肅起來,先前的興奮漸漸淡去:「梁山賊寇,不過幾個打家劫舍的賊罷了,只待朝廷軍馬一到,瞬息便會化為粉塵。
何須用什么計策?」想了一下,他又道:「看你舉止談吐,也是書香之家的子弟。老夫甚為好奇,你是如何得知朝廷即將出兵剿匪?如實說來!」話到最後,已經隱帶厲。
易安之卻是早有準備,不慌不忙道:「太尉容稟,實不相瞞,在下也算是讀過幾卷書,忠君之事從不敢忘。我等在進京的路上偶遇呼延灼將軍,相處甚歡,席間呼延將軍說起太尉調他進京,所以我冒昧猜測應是對應梁山之事。」聽他這么說,高俅的臉才算緩和了些,他開始還擔心是調兵之事已經洩
,不過又問道:「朝廷徵調地方將領入京乃是常事,為何你獨獨斷定是為了那梁山賊寇?」言下之意已是默認。
「太尉且聽在下慢慢道來,我大宋雖說帶甲百萬,但廂兵早已糜爛,戰力十去八九。目前可戰之兵無非西軍與軍,但西軍陳兵邊境,為的是應對外虜,一般不會輕動,如有兵事,靠的大多隻能是
軍。況且呼延將軍乃猛將也,無故奉調進京,必是要動刀兵之事,縱觀全國,最近風頭最盛者莫過於梁山賊人,所以在下這才貿然一猜。」一席話說得高俅眉頭慢慢展開,眼中有了一絲欣賞之
:「不錯,你能推斷出這些,也算難得。那你所求為何啊?不必拿先前那番話來敷衍我。」三人心裡暗擦了一把汗,心道這高太尉不好糊
啊,好在眾人事前預想了各種情況,此時也不至於慌亂。
易安之拱手為禮:「太尉果是明見,在下此番前來,的確是為了做出一番功業。但在下有自知之明,若是讀書科舉,恐怕一生也難登大堂,不知何年何月才有機會。於是才藉著兩位好友獻寶之際,向太尉陳述一二,萬望太尉恕罪。」高俅沉了一下:「那你想如何成就功業啊?實話對你說,這兩件寶物老夫甚是喜歡,賞賜必然少不了你們的。但若是求官,便是老夫身居太尉,也是無能為力的。」有戲!易安之心頭一喜,連忙說道:「太尉一項自律,我等怎敢提此冒昧要求,況且此番我等前來,只需為大人分憂即可。」這下又把皮球踢回給了高俅。
「這般說來,你等倒是一心向著朝廷,老夫這人做事,向來賞罰分明。既然受了你的寶貝,那便幫你一次。」高俅這下總算是疑心盡去:「也罷,這樣吧,此次呼延灼出征,你隨同前往,剿滅梁山後,功勞也分潤你一份,將來也好保你個一官半職。至於你們二位……」老狼和肥貓連忙同聲說道:「多謝太尉,但我等都是方外之人,當年深受故人大恩,只願隨身侍衛,護得李家公子周全。」
「也好,兩位既然如此忠義,那便各贈金一百斤,隨了鶴卿的意吧。」易安之等的就是這句話,連忙一拱到底:「多謝太尉!」高俅微微點頭,受了他這一禮,這才問道:「先前你說有平梁山之策,可是信口之言?」
「太尉面前不敢虛言,在下確有些辦法。」
「那好,你隨我到書房來。管家,你帶大師和道長在府裡走走,不可怠慢。」高俅吩咐道。
「是,老爺。」跟著高俅來到書房,待他落座後,易安之才深了一口氣,緩緩道來:「太尉,在下在外遊歷數載,自認對這梁山賊人還算有些瞭解。其實這夥人本來只是一夥佔山為王的草寇,領頭之人名叫王倫,自號白衣秀士,是個志大才疏之輩,不足為慮。」
「後來那劫了生辰綱的晁蓋一夥上山後,火併了此人,自此梁山方才有了壯大的跡象,這晁蓋匪號托塔天王,在江湖上頗有名氣,所以坐了梁山之主後,卻是很有些賊人去投。但此人勇力有餘,智謀不足,又自命為好義之輩,對付起來也不算太難。」
「真正可慮者乃是後來上山的一人,名曰宋江,江湖人稱及時雨。此人事發前乃是鄆城一個押司,因為時常接濟江湖人士,手面甚為大方,所以被稱為及時雨。聽說但凡江湖人士見了他的面都要稱一聲『宋江哥哥』,可見此人人緣之好。」
「太尉您想,他一個小小的押司,每月的俸祿還不到十兩銀子,哪來那么多的銀錢賙濟江湖人士?生辰綱一事,他冒死也要為晁蓋等人報信,看起來倒是義氣深重。但若是以往沒有晁蓋等人的銀錢孝敬,他的哪門子心?」
「後來事敗被抓,梁山賊人劫了他上山,立馬就坐了第二把椅,地位僅在那晁蓋之下。但此人卻是典型的表裡不一,面善心黑之輩。這次高唐州之事,便是此人領兵做下的。但觀其手法,應當還有那匪號『智多星』的秀才吳用參與其中。」
了口唾沫,易安之又接著道:「太尉若圖梁山,首先應避免水戰,梁山周圍八百里水泊,蘆葦叢生,若是水戰,我大軍皆是艨艟大艦,於此蘆葦蕩間施展不開,且不佔天時地利,外加那梁山賊人中很有幾人
水戰,到了梁山後也是
夜
練,此消彼長之下,我軍堪憂。」
「其次大軍若是陸戰,應以堂堂之陣,緩緩碾壓而至,不給賊人以速戰奇襲之機。儘量發揮朝廷軍馬兵甲良,糧秣充足的優勢。另外通告州府,令其佈告周邊百姓,若是有助官軍者,有賞;通賊寇者,重刑……」一番話讓高俅聽得連連點頭,顯是從未聽過這般細緻的分析,待到易安之說完,又發問道:「鶴卿此言甚合我心,不知這次老夫命呼延灼領兵,你如何看?」易安之趕緊一記馬
送上:「太尉英明。呼延將軍乃當世猛將,武藝
,更兼深諳統兵之道,當是不二人選,太尉用人得當,在下佩服。」高俅笑著拿手指點了點他:「你這小子倒是
猾,我是問你,可有需要完善的地方?」
「這……」
「照實說,只你我二人在此,無需多慮。」易安之故作思索,而後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用兵之道,關鍵還在於因地制宜。具體情況,在下也只能到了軍中,見招拆招。不過此次出兵,太尉可否調兩人隨呼延將軍一起出徵?」高俅奇道:「哦?要調何人,確又是為何?」
「這二人一名索超,一名張清。呼延將軍雖然武藝高強,兵強馬壯,但麾下陷陣猛將卻不多。反觀那梁山賊人,多是亡命之徒,更兼林沖,秦明等人,落草之前均為朝廷軍將,武藝恐不在呼延將軍之下,更有一神名喚花榮,人稱小李廣。若是陣前鬥將起來,呼延將軍怕是一時半刻也討不得便宜。索超武藝不凡,更兼
烈如火,用在此處正可爭鋒相對。那張清武藝也是不錯,更兼有一手飛石
人的絕技,外號『沒羽箭』,戰陣之上也有大用處。」
「如此說來,倒是有些道理……」高俅捋了捋鬍鬚「這樣,今夜你持我名帖前去拜訪呼延灼,說明來意,就說你是我府內門客,讓他於戰陣之中多加照拂。
老夫觀你心思縝密,此次出兵你可多為他謀劃,最好一戰而盡全功。」
「謝太尉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