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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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回到家中,有些坐立不安。公園裡的事讓她到十分為難。她想,這差不多是幾十年來她碰到的惟一道德問題。她甚至覺得如果碰見的是自己丈夫與別的女人在一起,也許會容易些,至少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現在她完全沒了主意。告訴吳曼,她不知道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同時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告訴,別人遇到這樣的事都是怎麼應付的?大多數是不告訴當事者,但卻四處傳揚。這種做法是王一所不齒的。她承認,吳曼並不是她十分知心的好朋友,如果她是自己的好朋友,也許在公園的當時,她會走過去指責賈山,而且毫不猶豫地告訴吳曼。

王一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為自己沏了一杯茶,她忘記了康迅的信和她自己的情波動,賈山的所為對王一觸動太大,她不能理解這一切,憎恨這一切:男人有了外遇之後,回家與子吵得一塌糊塗。她覺得後者比前者更惡劣。想到這兒,她很同情吳曼,但她還是沒有勇氣將她看到的事告訴吳曼。

電話鈴聲響了,打來電話的人竟然是吳曼。

“你在哪兒?”王一連忙問,她想此時吳曼正在接近那棵老柏樹。

“我在家。”聽吳曼這麼說,王一鬆了口氣。

“你晚上有事麼?”

“沒什麼事。”王一說話時,才看見壓在電話機旁邊的便條,是丈夫留下的。

“等一下,”王一說完瞄了一眼條子“對,沒事。我剛才看見初石留的條子,他臨時有事去龍城了。”

“那太好了,來我家吃晚飯吧。給小約留個條兒,讓她放學也上來吃,你就別做了。”

“好吧。”王一答應了。

王一被吳曼讓進屋之後,馬上覺到周圍有些異樣。她仔細看看,發現是廚房與廳房之間鋁合金玻璃拉門上的玻璃被打掉了。吳曼阻止王一脫鞋,她說,進這個家的人永遠都不要再脫鞋,因為地上不知道有多少隱藏起來的碎玻璃。王一聽她這麼說,才發現廳房與起居室間的拉門也是如此。

“什麼時候?”王一問。

“上午。”吳曼滿不在乎地說。

“為什麼?”

“為了進出方便。”吳曼口氣依舊,王一猜想吳曼故意表現,以此掩蓋內心的痛苦。

王一不忍心穿鞋踩在吳曼家的地毯上,但吳曼執意要她這樣做,她說,除了上,任何地方都不必脫鞋。王一說,這讓人覺世界末到了。吳曼說,世界末也許真就不遠。誰能肯定自己皮囊下沒有癌細胞?

“你要是能相信我,就跟我聊聊,”王一和吳曼分別坐進對面的兩個沙發中“也許比憋在心裡好些。”

“我當然相信你,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處個好朋友,但我總覺得你不容易接觸。說真的,我有點自卑,你們三個人都是學文的,而我是學醫的,除了手術刀,我不如你們懂得多。你看我平時大呼小叫的,其實都是不自信的表現。”吳曼一口氣說了很多,讓王一很動。

“以後你可別這麼想了,我這人不太愛往,但也不自信。”王一轉了話題“你和賈山到底有什麼矛盾啊,為什麼總這樣吵?”

“我們自己也不知道。每次吵架都是為雞蒜皮的小事。”

“不能談談麼?”

“能談,有時一談談一宿。談好了,就覺得兩個人好得跟一個人似的,以後永遠都不會再吵架了。不出三天,因為點兒事,又吵了。”

格合不來?”

“我不知道他怎麼想,我覺得也不是這個問題。我們‮趣情‬相投,喜歡玩,喜歡瘋,喜歡開玩笑,喜歡吃一樣的東西,反正我喜歡他的格的。要是格不合,我們在上也不會那麼好。”吳曼說的時候十分淡然,好像在談論她妹妹的婚姻,這多少有點讓王一吃驚。

“你們的生活很有情。”王一說。

“對,但情又能維繫多久?”吳曼說“情就像新鮮水果,也會腐爛。”

“怎麼了?”王一問這話時覺得自己有點虛偽,明知故問。

“我從沒對人說過,一年前,賈山就向我提出離婚了,我一直沒同意。”王一等著吳曼說下去。

“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不同意。我問他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他說有過,但現在沒有。我告訴他,他跟別的女人怎麼樣,我不管,但不同意離婚。我不離婚,他就得做我丈夫,盡丈夫的責任。他也沒反對,我們這樣過了一年,他也不反我,一切好像也沒什麼變化。我甚至懷疑他說的那些女人,不過是幻想。”王一覺得開始把握不好吳曼的情基調。她繼續認真聽她說。

“其實,我說得輕描淡寫,提離婚和從沒提過離婚,對情而言絕對是有變化的。我還是很惱火,也恨他,但不想離開他。後來,我們科的王大夫,是個男的,跟我年齡差不多,也結婚了。他跟我談過一次,他是想提醒我注意自己的狀態。他說,做醫生總是神情恍惚,遲早要出事兒的。賈山從沒給過我這樣的提醒,他甚至很少過問我的工作。所以我有點受不了這樣的提醒。我當時就哭了。他問我怎麼了,我簡單說了我的狀態,他給我出了一個主意,他說我遲早都得做出決定,我說不知道該怎樣決定,他說我缺乏一個準繩,去衡量這個婚姻是否具有保留價值。他要我只憑一點去衡量,看丈夫是不是尊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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