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眾星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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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送往是官場習慣,韓江林不想過於張揚,對一般人肯定就拒絕了,但他和歐成鈞曾經同受劉書記託正道樓之事,有相托之誼,用封建時代的說法,都是託付江山的舊臣,自然不能拒絕。如果遠近親疏一概加以拒絕,變得六親不認,未免過於絕情,必然失掉許多支持和崇拜者,無形中放棄了屬於自己的政治基礎。官員也是社會工作者,熱情、樂於助人方能獲得大多數人的認可。再者,在屠書記任上,歐成鈞雖然提了一級,卻仍然是副主任,與他的希望肯定有相當距離,屬於失意者。韓江林目前屬於屠書記的人,得意者自然支持韓江林,那麼,對失意者給予必要的神安撫,等於把反對派拉進了自己的戰壕,有利於今後的工作。

瞭解一個單位,先了解它的歷史檔案,瞭解一個單位工作,也得從它的檔案材料著手。韓江林叫張主任拿來組織部近年的文書檔案,大致翻閱了一遍,瞭解了組織工作的基本程。幹部任免在他心裡一直是一塊神秘的領地,文書檔案裡沒有任何干部任免的文件,韓江林覺得奇怪,問張主任:"為什麼文書檔案裡沒有幹部的任免文件?"張主任回答說:"幹部任免文件不屬於辦公室管理,由幹部室掌握。"韓江林一驚,由於自己的莽撞,在部下面前表現出了無知,犯了一個大錯。林黛玉進賈府尚且走走看看,輕易不發言,省得因為無知而鬧笑話。韓江林雖然獲得了高人指點,一不小心還是鬧了笑話。

一個無知的部長怎麼領導組織部呢?韓江林捫心自問,腸子都悔青了,一邊"啊啊"地應著掩飾尷尬,一邊假裝翻著卷宗,指出了其中的兩個錯別字,又指著牆上"作風踏實、嚴謹有序"的部訓說,老一代組織部長以嚴謹教導我們,以後我們在文字上要更加小心。

張主任清秀的臉龐上一團紅暈,不安地看著文件上的錯別字,自我批評說:"謝謝韓部指導,以後我會更加小心。"韓江林暗暗鬆了一口氣,心想,在遭遇打擊的時候,針對對方的薄弱環節採取適當的反擊,以至於讓對方自顧不暇,使自己獲得息的機會,這樣的人生策略還是蠻有效果的。如果在遭受打擊的時候只知一味辯解,反而會越抹越黑,等於把主動權送到對方手裡,自己將永遠處於被動挨打的地位。相對一味地被動防守,以攻為守永遠是最為有效的策略。

韓江林擔心張主任因此對他沒有好印象,笑著說:"錯誤是誰都難以避免的,我們要做到儘量少犯錯誤。"張主任老老實實地回答:"是。"回到部長辦公室,韓江林心中疑惑不解。在外面看組織部神秘,以為進到了組織部,裡面應當為一體的,沒有想到裡面仍然增設了一道防火牆,把一般幹部和幹部任免工作隔離開來。幹部工作的區多,雷區也肯定多,必須加倍小心。

歐成鈞再次打電話來,問事情忙完沒有。韓江林手頭沒有事情做,正閒得心慌,從辦公室拿了報紙隨便翻翻。接電話時,他仍然假裝很忙的樣子,說正在處理一件事情。

說"忙"是官員的口頭禪,忙意味著管事多,權力大,官員不忙,也就成了可有可無的閒人。要部下或他人等自己,則是一種資格,地位低下的官員,在上級面前只能亦步亦趨,緊緊跟隨,跑步前進,只有位高權重的官員,才有叫人等候的氣勢和資格。

歐成鈞說:"我們在樓下等。"韓江林問:"都有些什麼人?"這種問話表示對一起吃飯的對象的挑選。原來他討厭有權的官員問這種話,沒想到如今自己也不能免俗。歐成鈞說:"都是一幫校友和同學。"韓江林說:"稍等"。他掛了電話,又翻了一會報紙,拿起提包,走到辦公室和張主任打了一聲招呼,然後不慌不忙地下了樓。

看到韓江林從大廳出來,歐成鈞跳出車子,把著車門恭候韓江林。韓江林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發現吳傳亞安靜地坐在後排。韓江林說:"原來是你們,還跟我打什麼埋伏?"吳傳亞趕緊聲明:"你進了常委,本應表示祝賀,但今天這聚會是成鈞的意見。"歐成鈞轉過車頭上車,開動了發動機,邊打方向邊說:"你是白雲中學這幾屆同學中最有出息的,大家本想邀約放炮祝賀,擔心影響不好,就決定小範圍聚一下。"有人想著對他表示祝賀,說明他受到別人的重視,韓江林心裡自然高興,嘴上卻說:"為人民服務,官職不分大小,有什麼可祝賀的?"歐成鈞表示贊同,說:"職務越高,責任越重。"聽到歐成鈞小心奉承,韓江林心頭別有一番滋味。想起當初在劉書記面前接受任務時,他的地位比韓江林重要得多,僅僅過了幾年時間,事情就翻了個個兒,覺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心想,如果不是自己當上組織部長,堂堂的正科級副主任會屈尊駕車、鞍前馬後的服務嗎?

歐成鈞說是小範圍,韓江林到了白雲賓館飛歌唱晚包間,已經有五六個同學在等候。韓江林走進來,大家起身拘謹地站著,韓江林表現出領導的高姿態,一一和大家握手見面,一邊熱情地請大家落座。其中一個面生,韓江林把頭轉向吳傳亞。吳傳亞趕忙介紹:"這是有名的書呆子,在縣農行,白雲的電腦專家,羅朝勝。"韓江林想起當初那個埋頭讀書的瘦猴,笑著打了羅朝勝一拳:"瘦猴,你脫胎換骨,認不出來了。"羅朝勝說:"大部長是智者,咱是酒囊飯袋,沒飯就癟,有飯就脹。"韓江林笑道:"在銀行有你裝的,機關幹部哪來飯吃?"吳傳亞起鬨:"部長沒有飯吃,我們小兵嘎拉喝西北風嘍。"在座的同學都是各單位的骨幹,除了歐成鈞和吳傳亞兩人已是科級幹部,其他人都只是單位的辦公室主任、業務骨幹。財政局辦公室主任王定金把韓江林拉到一邊,遞給他一個紅包。韓江林驚問:"這是為什麼?"王定金笑道:"糖衣炮彈啊。"韓江林說:"為什麼收買我?"王定金說:"不是收買,是祝賀,大家湊的一份賀禮。"韓江林嚴肅地說:"怎麼湊攏的,怎麼退回去,不要把純潔的同學友誼庸俗化。"王定金有些為難。"不退?我走。"韓江林假裝生氣,準備離開。

"你要廉潔也不要拿同學的心意當犧牲品。"王定金嘀咕一句。

韓江林怕王定金誤會,拍著王定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心意我領了,你想一想,人親錢不親,如果我收下,等於在我剛穿的新衣服上抹了汙泥,我韓江林有今天,全是大家支持、愛護的結果,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愛護我。"王定金收回了紅包,握著韓江林的手用力搖了搖,表了決心:"我們一定全力當好你的宣傳員,支持你的工作。"菜安排了野味,十分豐盛。王定金問歐成鈞:"喝什麼酒?"歐成鈞說:"喝什麼酒,請示部長啊。"王定金不安地看著韓江林:"江林,喝茅臺嗎?"吳傳亞說:"韓部長經常喝茅臺,還是改別的酒吧。"韓江林說:"咱這個泥腿子幹部喝的土茅臺,這裡沒有土茅臺,喝青酒。"

"本地酒招待外地客,招待大部長,還是喝外地酒。上劍南,怎麼樣?"一番熱議,敲定了劍南

韓江林默算了一下,劍南在賓館裡賣三四百一瓶,在座的都能喝,起碼酒錢得花二千多元,覺得這幫同學職位不高,能耐倒不小,不敢小瞧了他們。

服務小姐送上酒,吳傳亞說:"給我們換上大杯。"韓江林趕忙說:"梁山好漢聚會大口喝酒,大塊吃,我們不是好漢,還是用小杯。"吳傳亞說:"大小杯並舉,總量平衡。"宴席一開,歐成鈞主動站起來,代表大家向韓江林敬酒:"我是老哥,代表同學向江林表示祝賀,一則希望江林部長小步快跑,升官發財;二則借這一杯酒,表示一個心意,一朝天子一朝臣,希望江林提攜同學一把。"後一句話雖是大實話,聽起來未免庸俗了一些,韓江林把手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噓聲,說:"借楊明老主任、楊老爺子的話說,酒桌上莫談公事。"高舉酒杯和大家一一碰過,說,"酒在杯裡頭。"意思是心意不言自明。

第二杯,王定金站起來敬韓江林的酒,韓江林趕緊站起來:"這杯酒我敬大家,謝同學們長期以來對我的關心、支持和幫助,沒有大家的支持,我韓江林就沒有今天,喝了這杯酒,希望大家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第三杯酒,他知道仍然有同學敬他,便主動發話:"同學就是兄弟,今天是兄弟喝酒,沒有長輩、沒有領導,大家放開喝,敞開心扉說話,好不好?"大家點頭贊同。

酒喝到半途,胡玉蓮等幾個女同學闖了進來,嘴裡直嚷嚷:"韓江林,當上部長了就把老同學忘了?"韓江林知道胡玉蓮的嘴一向利辣,嘴裡不停地道歉:"對不起,我今天中了十面埋伏,被他們強拉夫拉過來的。"胡玉蓮哈哈大笑:"拉夫也好,拉也好,同學有緣在一起就好,你要請我們。"韓江林老老實實地說:"下午我請。吃水不忘挖井人,你對我的幫助,我一輩子不會忘記。"胡玉蓮杏眼睜大,嫵媚地笑著:"江林,韓部長,你不知道我暗戀了你多年嗎?要是知道你能夠當上部長,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不過,今天我可要跟定你,上刀山下火海。"大家起鬨說:"這裡沒有刀山火海,只有酒海,後來三杯,買了門票再敬大部長。"胡玉蓮是子,連喝了三杯酒後,端著酒杯走過來,拉著韓江林的手說:"可惜不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江林,我只能用這杯酒祝你高升,更上一層樓。"

"當初那個羞澀的女生哪裡去了?"韓江林笑問,"可惜你不等我,先讓別人解開了麻花辮。"

"我心裡一直等你的,可你沒有任何表示。"胡玉蓮笑著說,"為了表示對你的懲罰,你下午埋單。"王定金怕韓江林為難,主動說:"我們定了一天,財政局埋單。"酒桌上一旦有女人參與,氣氛頓時變成濃稠起來,熱鬧非凡。不知不覺,桌底有了一堆酒瓶。韓江林不勝酒力,提議說:"聚會定了一天,上午少喝,留點酒量下午喝。"

"好,"吳傳亞說,"我們聽從部長指示,喝最後一杯,吃飯,樓上開房休息一下,下午繼續。"樓上開了房,擺了兩桌麻將。眾星捧月一般,韓江林成為男女同學拉攏的主角。韓江林本來對麻將興趣不大,加上午間的酒得頭腦發漲,他客氣地拒絕。吳傳亞一邊理牌,一邊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在麻將桌上無父無子,只有對手。"王定金在旁邊直笑,說:"-人生太短,吃死算卵-,傳亞的吳氏座右銘成為白雲官場的指導思想了。"吳傳亞得意地笑著:"什麼指導思想,那是對娛樂至死時代的註解而已。"麻將桌上的初時搏殺,大家尚能沉著出牌,談笑風生,等到輸贏顯現,同學們頓時變成麻友,話也刻薄起來,先前的那點君子風度蕩然無存。王定金怕韓江林旁觀會有什麼想法,拉著韓江林出了門,說:"他們打牌,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韓江林厭惡烏煙瘴氣的環境,想出來透口氣,便跟著王定金下了樓。王定金徑直來到設在一樓的美髮屋,招呼道?:"老闆娘,找個漂亮的小姐給這位大哥洗洗頭。"然後和一個悉的小姐招呼一聲,主動坐在了鏡子前。

韓江林瞟了一眼屋裡的小姐,捧著一本小說坐在沙發角看的一位小姐很入眼,再細看,神情和模樣竟和蘭有幾分相似。見客人進屋,她把頭從書本上抬起來,媚眼很柔和地展開,她溫婉的氣質竟讓韓江林怦然心動。

當小姐滿臉微笑地著韓江林款款走來,韓江林彷彿看到一個危險的陷阱在面前展開,心想,他今天偶然在辦公室出現,就被歐成鈞逮住,出入美髮屋,難道就沒有人看見嗎?需知隔牆須有耳,窗外豈無人?即使沒做什麼出格的事,難保人們不會有別的想法。職位高權力大,意味著目標也大。許多官員就是隻見自己這棵大樹,漠視了叢林,結果掉進了陷阱裡,葬送了美好的前程。從自身的角度來說,常在河邊走,難保沒有不溼鞋的時候。他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後退。

王定金對小姐說:"小妹,招呼好這位老闆啊,這位老闆可是個大款。"小姐笑著邊叫邊過來拉扯:"大哥,進來呀,喝酒頭漲,小妹給你好好按摩。"王定金說:"不只是按摩啊,還要將節目進行到底,實行一條龍服務。"韓江林退到大廳,小姐追出門來,被他嚴厲的眼神嚇退了回去。他在大廳裡坐下,大廳的服務小姐端茶送上前。他喝著茶,心裡卻不是滋味。當了官,巴結自己的人多了起來,自己喜歡什麼,別人就送上什麼。政敵會不懷好意,即使心懷好意的同盟軍,送上他喜歡的東西,同樣會葬送自己的前程。

歐成鈞從樓上下來,看到韓江林獨自坐在大廳裡喝茶,問:"怎麼不洗頭就出來了?喝酒洗頭能解酒。"

"我們是領導幹部,不是一般的混混,隨時還得注意自己的影響。"韓江林知道這話未免冠冕堂皇,但依然嚴厲地說出。果然,歐成鈞被韓江林的氣勢鎮住了,乖乖地回答:"是,領導幹部是要注意影響。"韓江林慨地說:"領導幹部是公眾人物,一般群眾誰能瞭解一個領導幹部的工作,瞭解他們的內心世界啊!群眾對領導的評價只能據領導的言行,如果言不正,行不端,這樣的領導在群眾面前還有立足之地嗎?"歐成鈞不刮目相看,說:"領導就是領導,心和氣度就是不一樣,一言穿事物的本質。"韓江林故意轉頭找著什麼,歐成鈞低頭幫著找,問:"找什麼?"韓江林壞笑:"找馬兒啊,不然,你這個馬拍不上馬股。"歐成鈞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是一頭革命的老黃牛,沒有馬給你拍。"韓江林說,"咱們是兄弟,知知底,送我高帽子,我頭小,沒地方戴。"手機鈴響。韓江林接聽電話,是小周打來的。小周向他報告了南江工業園區剛剛發生的事情,遠大化工廠汙染物損毀了兩戶農民的莊稼,這兩戶人家上遠大理論,要求賠償,被遠大的保安給抓了起來。

韓江林心下著急,問:"事情解決了嗎?"小周說:"經過歐陽主席出面協調,遠大放了人,目前事態暫時得到平息,只是補償的問題沒有解決,受汙染的田地面積不小,這個問題一旦提出,估計一時半會解決不了。"掛了電話,韓江林意識到問題的嚴重,立即聯繫組織部司機小鄭。小鄭剛和石部長下鄉回到家。韓江林說:"南江出了點事情,你送我一趟。"小鄭在電話裡愉快地答應:"好的,你稍等,我馬上就過來。"歐成鈞問:"你要下南江嗎?這一攤子怎麼辦?下午可能有三桌同學,主角缺席,這戲怎麼唱?"

"該怎麼唱就怎麼唱,宴席沒有我在場,大家照樣喝酒吃,南江沒有我坐鎮,可能要出大亂子。"韓江林便把情況簡單地說了一下。歐成鈞知道事情的嚴重,說:"南江工業園區可是縣委政府的重頭戲,矛盾化,影響下一步的招商引資工作,損失可就大了。"車進了賓館大院,韓江林和歐成鈞握手言別,說:"理解萬歲!在同學面前,替我謝一聲,說大家的心意我領了。"被領導託付任務當然是高興事,歐成鈞愉快地答應,一直把韓江林送上了車。

強龍不壓地頭蛇,遠大怎麼就敢抓人?韓江林一路上想不明白。

對於遠大排汙沒有達標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縣裡的意思是遠大在建設初期,不能再給遠大施壓。如果遠大承受不了壓力,捲起鋪蓋走人,不只是縣裡稅收方面的重大損失,對縣裡的招商引資工作來說,也是重大的損失。上級部門會責備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牽線搭橋招進來的大客商,你們沒有搞好服務,以後誰還敢到白雲來投資?誰還敢到南原來投資?遠大方面正是利用了這種心理,為了減少投入,節約成本,在排汙方面的投入遠遠沒有達到設計的要求,因此,廢氣水的排放已經給老百姓的生活造成了重大影響。矇在鼓裡的只有無知的老百姓,認為縣裡的決定總是為了當地老百姓著想,村裡年富力強的剩餘勞動力陸續進了廠,擺脫了祖祖輩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暫時沒有進廠的,也得到了政府和公司方面的承諾,急切地期盼著公司對他們敞開大門的那一天。遠大廢氣水給他們生活造成的暫時不適,也被這種良好的願望所忽略了。即使有些人家的稻田已經大面積減產,以善良為本、善於自省的農民,也把這種減產歸結為某種天災,不願意把責任歸咎於縣裡視為寶貝的企業。更何況,在他們的心裡,他們是那麼弱小,遠大是那麼宏大、先進,怎麼還會給老百姓造成損害呢?

但老百姓某些方面的無知和忍讓,並不等於他們永遠被矇蔽,並不等於他們可以像牛馬一樣永遠地忍讓。一旦他們明白了所受到的損害來自什麼地方,他們中的怒火就慢慢地被點燃了。如果這時候遠大理一些,對老百姓做好安撫工作,老百姓自然願意再像牛馬一樣忍讓下去;如果火上澆油,讓老百姓覺到忍無可忍,極有可能引發一場毀滅的災難。

老百姓前去說理,遠大的保安居然抓人,這等於在烈火上澆了油。雖然政府出面協調,事情暫時得到平息,但做為南江鎮的最高行政長官,韓江林依然覺自己被推到了火山口上。目前的困局是首先考慮如何保護老百姓的利益。當官一任,造福一方,對遠大監督不到位,給老百姓造成了損害,如果再不保護老百姓的利益,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對於遠大方面,由於國家緊縮銀,遠大的資金鍊已經十分緊張,如果再要求遠大進行大的技術改造,遠大勢必不能承受這麼大的壓力,極有可能陷入停產的困境,如此一來,在扶持縣裡的重大招商項目上,韓江林沒有完成上級佈置的任務。思來想去,不管從哪方面來說,他都有愧於自己的職責,有愧於百姓。如果公司和老百姓造成群體衝突,在社會上會造成極壞的政治影響,這對於韓江林剛剛煥發生機的政治生命,無疑是致命的一擊。

韓江林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趕到鎮裡,龍林和歐陽光和等領導已經安撫好百姓,由村裡回到鎮裡。韓江林聽取了彙報,得知老百姓的情緒暫時安靜下來,公司方面和村裡約定了談判的時間。畢竟矛盾糾紛有了解決的希望,估計雙方一時不會再發生什麼事,他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有了時間就有了迴旋的餘地,時間可以沖淡雙方的火氣,還可以讓韓江林思考一個周全的解決辦法。

大家陸續散去,韓江林走出政府大院,仰望著頭頂燦爛的星空,心想,時間能夠洗刷一切,任何矛盾包括宇宙都有可能在時間裡消散,不由得一聲輕嘆,時間真是個好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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