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留靈脩兮憺忘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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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那個伏波將軍多事!說什麼杜保不是好人,讓侄兒不許跟杜保來往,搞得父皇現在很生杜保的氣,順帶還訓斥梁松和竇固。他們兩個好可憐,聽說今天在朝上不住磕頭謝罪,都磕出血了…”我目光轉向紗南,紗南衝我微微點了點頭,悄悄走向殿外。

義王仍在喋喋不休,我聽了半天也理不清個頭緒,於是制止她再呱噪,轉頭問中禮:“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一五一十的跟我講清楚,不許有絲毫隱瞞,若有欺瞞,我也幫不了你們。”中禮神情晦澀,目光閃爍,過了片刻,她斂衽跪在我面前,拜道:“女兒不敢有所隱瞞,但求母后看在女兒的面上,讓父皇網開一面,饒過樑松與竇固吧。”她口齒伶俐,說話有條有理,遠比義王的浮躁片面之詞來得理。原來,事出之因在於身在?n的馬援寫給侄兒的一封信,教導兄長的兒子馬嚴、馬敦二人,告誡他們與人往要慎重。信中舉例提到兩個人,一個名叫龍述,時任山都縣令,一個名叫杜保,時任越騎司馬。馬援叫侄兒寧可學龍述,也不要學杜保。

這原是封十分普通的信,可不曾想有人在皇帝面前參奏杜保行為輕浮,禍亂群眾,奏書提到了馬援訓誡侄子的信,藉此彈劾梁松、竇固二人與杜保結。劉秀將馬援的信和奏書一併給梁松、竇固看,把這兩個年輕人嚇得不住叩頭血。

聽完我並沒有馬上表示什麼,故意岔開話題,戲謔道:“義王氣憤,我能理解是為了梁松,中禮這麼緊張,又是為了什麼?”義王偷笑,用手肘悄悄捅著妹妹,哪曾想中禮一點也不羞怯矯情,反而很大方的說:“母后,你也說女兒已經長大了,女兒心裡喜歡竇固,自然偏向於他。”我失聲而笑:“聽你的口氣,難道還想請父皇賜婚不成?”

“女兒很小時便說長大要嫁竇固,如同父皇當年發願說娶母后一樣,絕非狂言虛話!”她說得非常認真,我收了笑容,有些發怔的瞧著她,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女兒,當真長大了。

“母后知道了。”愛憐的拍了拍她們的手,我瞥眼見紗南去而復返,於是說道“先回去,母后心中自有計較。”二人大喜,拜伏後攜手離去,一路上兩姐妹有說有笑,十分開心。

紗南來到我跟前:“叫人查過了,與剛才涅陽公主說得並無不同,只是伏波將軍的原話與那告詰奏書上的轉述有些出入。伏波將軍在家書中對龍述與杜保的評價都甚好,贊龍述忠厚謹慎,誇杜保行俠仗義,只是告誡侄兒若仿照龍述的言行,雖學得不像,卻也能學到一些謹慎嚴肅,好比雕刻的天鵝不成也能仿得像只野鴨;但是若學杜保,學得不像,卻可能畫虎不成反類犬,變得為人輕浮,所以讓侄兒們不要學杜保。”我沉不語,眼望著窗外,明亮的光線從窗外照進殿內。紗南靜靜的侍立在我身側,沒有出聲打攪我的思緒。

過了半晌,我噫呼一聲,從榻上站了起來:“這件事,無論誰對誰錯都不值得我們大驚小怪,只是…有個問題令我覺得很是想不通,為什麼馬援的家書,會落到上奏書彈劾的人手中?這原也只是一封家書而已,這整件事原也只是孩子們友的小事而已,值得如此大費周折麼?”太子四月,臧宮按照東海王獻的計策攻下原武城,斬殺單臣、傅鎮後班師回朝,論功行賞,臧宮升任城門校尉。

另一頭,在江山輿圖的最南側,馬援追擊徵側餘黨,一直追到居風,直到嶺南地區全部平定,獲得全勝。

喜訊傳到京城,恰是閏四月底,劉秀趁著興頭上,把叔父劉良的嫡子劉栩,侄子劉章、劉興,一齊由公擢升為王。

隨著盛夏的來臨,劉?越來越惶恐不安,上西宮請安時,時常恍惚走神,滿腹心事,郅惲的勸導對他的影響十分巨大,最終他向皇帝提出辭讓皇太子之位,願任藩王就國。劉秀先是不允,這事便拖了幾個月。

“想給劉陽改個名諱。”坐在上批覆奏疏的劉秀,忽然向我提了個很奇怪的建議。

“為什麼?”孩子的名字好好的叫了十五六年,怎麼會突然想起要改?

“上個月給陽兒做生,我便在想…當初惡產子,取名‘陽’字本意為避除惡――這名諱不好,後孩子承繼大統,難免要被人嚼舌。所以,趁著這個機會,不妨改個名字。”我本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但他說得一本正經,倒令我收起了不屑之情:“真要改名?”他點了點頭:“還是改了好。”我想了想,忽然問道:“皇帝的名字,史官是否會因此避諱?”他愣了下,大約沒想到我會把問題繞到這個奇怪的地方去,不由笑道:“是有這麼一說。”我點頭,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來:“我想好了,就讓陽兒改名‘莊’!”

“莊?!”他又驚又奇,但轉瞬已然明瞭,難以自抑的笑了起來“果然是個淘氣的,你與他鬥氣究竟要鬥到什麼時候?真像是個小孩子…”眼波轉,我橫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不是喜歡改名字嗎?不是喜歡孤雲野鶴,鄉野垂釣,不問世事嗎?自然也不會稀罕名垂竹!我這不也是成全了他的心願麼?這回索讓他把姓兒也一併改了吧!”劉秀眼神溫柔的望著我:“你是否還想借此他出來?”我長長嘆了口氣:“也只是奢念罷了,我想…他大概是再也不會離開富山了。”劉秀也黯然的點了點頭,我倆心意相通,不免一起唏噓慨。我依偎進他的懷裡,誠心祈願:“但願,今後平安順心,再無煩憂之事!”

“但願…”***建武十九年六月廿六,建武帝詔曰:“《秋》之義,立子以貴。東海王陽,皇后之子,宜承大統。皇太子?,崇執謙退,願備藩國,父子之情,重久違之。其以?為東海王,立陽為皇太子,改名莊。”劉?帶著自己的女搬入了北宮,與其母郭聖通所住的殿閣相隔不遠。劉?恪守孝道,每五入宮向我問安,風雨無阻。

“那母子二人可還算安穩?”

“東海王與中山王太后來往並無不妥!”殿外在下著傾盆大雨,那一聲接一聲的滾地雷,讓我的心也跟著一塊炸響。久久的,我望著那昏暗深厚的雲層,嘆了口氣:“未雨綢繆,有些事還是謹慎些好。大哥何時能來京城?”陰興的臉陰鬱得一如外頭的惡劣天氣:“詔書已經下了,自然不敢輕忽懈怠,不內即可抵達雒陽。”

“怎麼?還在怪我多事?”

“臣不敢。”

“你們是我手足兄弟,如果連你們都不幫我,那我們母子又能怎麼辦呢?這麼多年,大哥在家也該歇夠了,這一次順便把陰就也一併帶到京城來吧。”我見他面上淡淡的,眉宇間竟是有種隱憂,不又好氣又好笑起來“不過是讓大哥做個執金吾,統轄京城警備,讓你做個衛尉,負責皇宮警備,這算得上什麼要緊官職,竟把你倆嚇成這樣?我的用意也不過就是想讓你們保護好皇太子,不想讓一些居心叵測之人有機可乘。朝廷上的事,你們自然不必手…”

“皇太子的事,我們做舅舅的,自當竭盡全力!”陰興對待朝廷政務,以及人際關係等方方面面的態度,竟是比昔郭況更加小心謹慎,從不落人把柄口舌,以至於劉秀也時常稱讚於他。

***陰識先到京城赴任,沒多久陰就帶著家眷一併來了雒陽,我在西宮側殿接見了柳姬以及一群陰家的侄女。這些侄女有好些我才是頭一次見,年齡都在十歲以下,身量雖小,卻一個個都已盡顯美人胚子。柳姬與我寒暄時,指著其中一個靦腆的小女孩兒說:“皇后可瞧著這孩子有幾分眼?”那女孩兒含羞低垂著頭坐在角落,柳姬將她拖了出來,推到我面前,託著她的下巴使她的臉蛋一覽無遺的呈現在我眼前。

瓜子臉,雙眼皮,劍眉英氣,鼻樑高,雙靨緋紅,形飽滿,稜角分明。說實話,她並不是眾多女孩子裡頭長得最出的,但她的長相卻令我心中怦然一動。

“這是…誰…”

“是二弟媵妾琥珀生的女兒,閨名素荷,今年九歲…”

“素荷?”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是記得有這麼個孩子,沒想到長這麼大了!”我伸出手將她再拉近些,素荷有些害羞,卻也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睛,烏溜溜的不時偷偷用餘光打量我。

“你瞧瞧這孩子的眉眼,長得別提多好了,你看看她的嘴,那模樣,那神情…我一見著她呀,就覺著她和…”我微微一笑,漫不經心的接口:“是啊,真不愧是我們陰家的女子!”柳姬清了清嗓子,笑容裡添了幾分曖昧:“皇后娘娘的幾位大王也生得甚好,眉清目秀的,特別是皇太子…”我不著痕跡的了句:“大哥身體可還好?前我見他嗓子有些啞,今天可好些了?若是吃藥不見好,我讓太醫令丞去府裡瞧瞧!”柳姬興致的勁頭被我硬生生的打斷,臉上一陣泛紅,急忙窘迫的搖頭:“不…不要緊,有勞皇后娘娘掛心,夫君他…已經無大礙了。”

“畢竟上了些歲數,比不得年少時了,平時也該多注意休養,當然,這還得靠嫂子時時提醒…你們一家子人才搬來京城,車馬勞頓的,家裡一定有許多事情等著嫂子主持內務,我也就不耽擱你了。我們家的女孩兒,即使不沾國戚這層親,走出去也必然是人見人誇,斷沒有輸給別人的。”柳姬言又止,最後只能訕訕的領著侄女們拜別。我讓小黃門送她們出去,等她們出了殿門,紗南才從隔間後走出來。

“其實夫人說的話在理,皇后娘娘為什麼不考慮親上加親呢?”我不說話,只是看著她微笑,須臾,她被我怪異的目光盯得別開眼,很不舒服似的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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