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含恨追蹤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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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衲不知施主這話是什麼意思?”丁棄武冷冷的道:“你應該是知道的,但你卻裝糊塗,實在可憐得很!”黃衣老僧面大變,吶吶的道:“老衲為三位施主帶路了!”丁棄武不願多話,一面隨著黃衣老僧向前行走,一面笑道:“心靜大師現在在什麼地方?”黃衣老僧平靜的道:“在達摩院內,正恭候三位!”丁棄武試探著道:“大師能確定現在的掌門方丈,是真的心靜大師!”黃衣老僧雙肩一抖,道:“達摩院巳到,三位如果一定要問,還是向敝方丈去問吧…”丁棄武定神看時,果見巳到了一座十分寬廣的院落之前,但踏入院門看時,卻不由為之吃了一驚!

只見那寬廣的院落中站滿了僧人,在夜濛之中雖然看不清那些僧人的面表情,但由鴉雀無聲,令人沉窒的氣氛上卻可以覺得到他們的心情一定都沉重到了極點。

居中而坐的是一個面蒙青紗的僧人,除了寬袍大袖的黃僧衣以外,本無法知道他是不是一個和尚。

在那面蒙青紗的僧人兩旁,雁翅般排列了十幾名老僧,俱都巍然而立。想是少林寺中地位較高的僧人。

另外,將近兩百名僧人像一個圓圈圍在四周,層次分明,井然有序。

丁棄武昂然走到那蒙面僧人面前,在他五尺之外方才停了下來。

丁棄武,何三絕以及鐵指道人都沒有開口,全場一片肅然。

終於,蒙面僧人冷冷的喝道:“施主們為何擅闖本寺?”丁棄武方開口,卻聽何三絕急急的道:“丁少俠,由在下答覆他可好?”丁棄武略一忖思:“也好,你說吧!”三絕走前一步道:“在下等是訪友而來…”目光一轉,又道:“少林寺對在下而言,並不是陌生地方,十年之前我就來過了。”蒙面僧人噢了一聲道:“施主貴姓大名?”何三絕冷冷一笑道:“且容在下先動問一句,大師法號如何稱呼?”蒙面僧人誦了一聲佛號道:“老衲心靜,忝為少林掌門。”何三絕笑笑道:“如此該算是老友見面了,二十年前在下輸了一著,敗在大師之手,想必大師總不會忘記這件事吧!”蒙面僧人輕輕誦道:“阿彌陀佛。”何三絕又道:“大師應該知道在下的姓名了吧?”蒙面僧人聲音放大了一些,道:“阿彌陀佛。”何三絕冷哼道:“你除了唸佛之外,究竟還會什麼?”蒙面僧人不在意的道:“因為老衲認為施主的問話並沒有答覆的必要!”何三絕道:“並不是沒有答覆的必要,而是你本就沒辦法回答得出來。”蒙面僧人點點頭道:“也許是,阿彌陀佛。”何三絕目光四外一轉,朗聲道:“如果你還是這樣吐吐,在下可要拆穿你的真相了!”蒙面僧人淡談的道:“一切任憑施主,老衲並不在意。”何三絕大聲道:“你本就不是心靜,你只是個野和尚,也許連和尚都不是!”蒙面僧人淡淡的道:“不論施主說什麼,對老衲都沒有任何影響,老衲不會在意。”何三絕冷聲道:“當著這麼多少林僧人之面,你已承認你是冒充心靜大師了?”蒙面僧人平平靜靜的道:“施主這話實在罪過,老衲冒充老衲,這是從何說起?天下怎能有會這種荒唐事兒?”何三絕道:“在下就可以證明你是冒充。”蒙面僧人呵呵一笑道:“不知施主如何證明?”何三絕道:“二十年前在下曾與心靜手,結果是我敗北,而後我又苦練了二十年,再度找上少林來,和心靜一決高下!”蒙面僧人笑道:“原來是這件事,施主也太認真了。”何三絕冷冷的道:“因為這件事關係重大,自然應該認真,如果你是冒充的心靜,在下不與你計較,可以立刻離開少林!”蒙面僧人道:“如果老衲並未冒充呢?”何三絕沉聲道:“那麼你我今夜難免一搏,因為我要洗清二十年前的恥辱!”蒙面僧人搖搖頭道:“這件事真使老衲覺得為難。”何三絕陰陰的道:“自然你會覺得為難,因為你並不是真的心靜,犯不著替他拼命,但你又不能承認是冒充,如果擺在我的頭上,也會覺得遲疑難決!”蒙面僧人淡淡的道:“這是施主又誤會了,須知老衲在佛門修持了數十年早巳火全消,不論施主說些什麼,老衲全然不會放在心上。”何三絕冷哼道:“恕我說得明顯一點,大師為何戴上了面紗,是見不得人麼?”蒙面僧人道:“阿彌陀佛,這是我佛的點化,老衲於入定之時得到的指示!”微微一頓,又道:“同時少林一脈,恐有巨災大劫。老衲如戴上面紗也許可將劫變消弭於無形之中!”何三絕冷笑道:“我們且再談談二十年的事,如何?”蒙面僧人淡淡一笑道:“老衲絲毫不興趣!”何三絕目光向巍立四周的眾僧掃丁一眼,又道:“我只問你二十年前在下闖入少林,一共殺死了幾名少林弟子?”蒙面僧人淡淡的道:“施主一人也不曾殺死!”何三絕仰天爆出一串長笑,而後目光投注著四面的少林僧人道:“諸位二十年前就巳在少林出家的,想必大有人在,貴掌門的話不攻自破,你們為何要這樣受他的擺,為什麼不拆穿他的騙局?”聲調放得高高的道:“因為他本不是你們的掌門心靜,為什麼你們不找找心靜的下落?”除了他放聲高喊之外,沒有一個人開口,對他的話竟是沒有絲毫反應!

何三絕轉頭瞧了丁棄武一眼,又道:“我還可以再說下去麼?”丁棄武點點頭道:“自然可以,如果我認為你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自然會阻止你的。”何三絕遂又轉向蒙面僧人道:“大師是否可以略加解釋,二十年前我為什麼一個人也沒殺死!”蒙面僧人平平靜靜的道:“因為施主是人,而且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並不能使一個人生,或是使一個人死!”微微一頓,又道:“只有神才能決定使人生,使人死,對麼?”何三絕狂笑道:“這真是強詞奪理,不過,我承認你夠厲害,至少,你能統治得了這麼多身懷武功的和尚,使他們明明知道你是假的,卻不敢反抗你,甚至連一點反抗的表示也不敢有了!”目光四外一轉,叫道:“我知道你們的缺點,你們尊敬的並不是少林掌門,而是那塊玉,那塊代表少林掌門的玉佩,但你們如果細想一想,應該發覺這是多麼大的一個錯誤?”四外鴉雀無聲,還是沒有一個人開口。

何三絕又向丁棄武道:“在下被他們糊塗了,依丁少俠看來,這蒙著臉的和尚究竟是不是心靜?”丁棄武笑笑道:“現在你還想再說什麼?”何三絕搖搖頭道:“我只想清楚這蒙著臉的和尚是誰,那心靜賊禿在什麼地方,可是一直沒有結果。”丁棄武道:“那是說你還在懷疑他的身份。”何三絕咬咬牙道:“是啊,方才我不是在問丁少俠麼?”丁棄武笑笑道:“這全在於你,如果認為他是,那麼他就是心靜了…”何三絕怔怔的道:“丁少俠,你…”但他立刻恍然大悟般的笑道:“丁少俠這話有意思,而且也對極了,權且把他當做心靜,也並沒有什麼不好。”忽見四名老僧同時移步而至,沉聲喝道:“施主方才說什麼?”何三絕目光一轉,冷冷的道:“如果你們耳朵不聾,應該已經聽清楚了,我們在討論他是不是真正的少林掌門心靜!”四名者僧中的一人又沉聲道:“老衲等是問你罵敝掌門什麼!”何三絕恍然,一笑道:“賊禿!”四名老僧同時振臂揚掌,齊齊拍來一股強猛的掌風!

何三絕身軀疾閃,躲了開去喝道:“你們瘋了?”為首的老僧凝重的道:“施主不妨出手還擊!”何三絕雙手連搖道:“事情還沒有完全清之前,在下不願動手,目前的問題是…”為首的老僧喝道:“那是少林的家事,用不著施主關心!”何三絕皺眉道:“但你們也許都會死在他的手上!”為首的老僧道:“我們死得甘心,這與施主無任何關連!”何三絕厲聲叫道:“但心靜掌門與我關連,大約你們總該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情!”為首的僧人誦聲佛號道:“老衲等自然記得,但事情既然過去了,二十年,還要提它做什麼!”何三絕笑道:“在下願意動問大師一句,大師可承認那端坐的蒙面僧人就是心靜掌門?”那為首的老僧哼道:“這是什麼活,如果施主再侮辱敞掌門,老衲說不定要對不起施主了!”何三絕冷笑道:“這是說你已承認他就是心靜掌門了!”那為首的僧人道:“這話實在多餘。”何三絕道:“那麼你們不要替二十車前死於在下手中的僧人報仇?”為首的僧人淡然道:“佛門之中沒有仇恨可言。”何三絕振古大喝道:“聽著,在下卻不是那樣大量的人,二十年前在下就是因為栽倒了心靜之手才又蟄居了二十年,今夜在下要再領教領教少林掌門的武功,以確定在下是否還要再回去苦練二十年!”為首的老僧轉向蒙面僧雙掌合什道:“這是下座不便回答的問題,請示掌門令諭…”蒙面僧人誦聲佛號道:“施主的真正來意老衲還沒有清楚!”微徽一頓,又道:“如果施主定要與老衲動手,老衲自可相陪,但施主勝了老衲又如何,敗給老衲又如何?”何三絕沉凝的道:“如果勝了你,那就表示在下的武功巳可傲視江湖,縱橫天下!”蒙面老僧誦聲佛號,接口道:“想必你就要當真在江湖上縱橫一番了!”何三絕傲然道:“很有可能!”蒙面僧人又道:“倘若敗給老衲呢?”何三絕道:“在下也許還要回去苦練二十年。”蒙面僧人笑道:“那麼施主就回去苦練吧!”何三絕冷笑一聲,道:“你怎麼知道我再敗在你的手中?”蒙面僧人慢悠悠的道:“因為施主說過,倘若勝得了老衲,就要縱橫江湖。”微一頓,接下去道:“以施主的居心而言,設若真的讓施主縱橫江湖,對人間必是一大禍害,所以老衲一定擊敗你!”何三絕更加冷笑道:“士別三,尚且要別目相看,何況在下苦練了二十年,你怎敢還說這種大活?”蒙面僧人笑了笑,道:“老衲既然敢說,就多少有一些把握,施主不信的話,一試便知!”何三絕哼道:“不錯,一試便知,現在這就可以試上一試了!”蒙面僧人淡然道:“隨便施主。”何三絕回望了丁棄武一眼,又向前走了一步,道:“你站起來吧!”蒙面僧人笑笑道:“施主二十年前是敗在老衲何種功力之下?”何三絕道:“好象是什麼大力金剛掌!”蒙面僧人道:“好吧,老衲現在仍然用大力金剛掌將施主擊敗,如何?”何三絕怔了一怔道:“那好極了,如果你真的再會用大力金剛掌,而且能用大力金剛掌擊敗了我,在下不但心服口服,而且也相信你是真的心靜和尚。”蒙面僧人笑笑道:“施主可以動手了!”何三絕雙眉深鎖道:“既要動手,為何還不起來?”蒙面僧人搖搖頭道:“施主雖然苦練了二十年,但老衲還有把握勝得了你,而且是坐在此處!”何三絕的反應是怒不可遏,有一種受辱的覺,但丁棄武卻著實吃了一驚。

這蒙面僧人究竟在武功上有多大造諧,為何他敢出此狂言。

忖思之間,只見何三絕大吼一聲,已是一掌拍了出去。

這一掌是他二十年中苦練的一招,名為“震天掌”以他的經驗而言,掌力足可將一座新立的石碑震成十段以上。

丁棄武自然十分注意,因為他急於要知道的是蒙面僧人的武功。

然而結果卻使他十分失望,但也因而更使他震驚與懷疑。

原來那蒙面人僅是信手一拂,本沒看出那算是什麼招法?

但何三絕卻像碰上了一座無形的山峰,身子反彈而起,摔到了五丈之外。

鐵指道人連忙一躍而至,伸手攙起了何三絕,著急的叫道:“師父…師父…”何三絕沒有說出話來,但卻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顯然受了很重的內傷。

蒙面僧人伸手一招道:“尊者何在?”但見一名老僧急趨前座,合什道:“下座在。”蒙面僧人平平靜靜的道:“給那位施主取一顆大還丹來。”那老僧忙道:“下座遵命!”身形一轉,急步而去,不久,果見他慎重的託著一顆藥丸走了回來。

蒙面僧人揮揮手道:“去給他服下吧…”微微一頓,又揚聲道:“少林的大還丹是江湖中聞名的療傷聖藥,須知老衲對他並無惡意,可以安心服用!”這話用不著懷疑,因為這老僧的武功高不可測,如果想殺死何三絕,本用不著拿毒藥害他,方才那一掌再多加兩成力道,何三絕就巳骨斷筋折而死了!

那僧人大步走了過去,但卻一言未發,伸手向鐵指道人面前遞去。

鐵指道人輕輕的道:“謝謝大師。”說著伸手接了過去。

他毫不遲疑,把藥丸湊到何三絕的邊,急急的叫道:“師父,快些把這藥下去。”但何三絕已經無法自己張口服藥,鐵指道人略一遲疑,只好伸指點開了他的結喉,使他把那顆藥丸服了下去。

不久,只見何三絕神情穩定了一些,但他仍是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雙目緊閉,就地跌坐,運息了起來,顯然是在運功療傷。

院中靜得出奇,沒有任何人開口。

蒙面僧人淡淡一笑道:“只要使他運息一會,讓藥力行開,就可以平安無礙了!”丁棄武終於開口道:“大師的神功大力,使人衷心敬佩,不過,大師所用的是否就是少林的大力金剛掌?”蒙面僧人呵呵一笑道:“施主為何有此一問?”丁棄武道:“不瞞大師說,在下對少林一脈的大力金剛掌多少懂得一些梗概,但…”蒙面僧人笑道:“莫非施主二十年前跟老衲動過手?”不得丁棄武答話,顧自笑笑又道:“自然,不大可能,施主年輕得很,今年也不過只有二十歲吧!”丁棄武道:“不錯,在下是年紀不大,二十年前自然不會來跟大師動過手,而且在下也從未來過少林!”蒙面僧人笑道:“那麼,施主一定是在江湖中見識過敝派的大力金剛掌了?”丁棄武搖搖頭道:“那也沒有。”蒙面僧人道:“這倒很奇怪,還是請施主自己說個明白吧!”丁棄武道:“實不相瞞,家師對少林武學知道不少,也曾提及過少林的幾項絕學,就包括大力金剛掌在內。”蒙面僧人點點頭道:“對了,老衲幾乎忘記丁少俠的令師是天山瞽叟,實在失敬得…”微微一頓,又道:“天山瞽叟是當世武林中的第一奇人,雲劍法出自手創,當世之中實在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丁棄武冷冷的道:“謝謝大師的恭維,不過…”蒙面僧人道:“相必丁施主還是要談論大力金剛掌,是麼?”丁棄武道:“如果大師願談,那也未曾不可!”蒙面僧人淡然一笑道:“施主雖聽令師說過大力金剛掌,想必不會知道得太多,至少,不會比本派的長老,護法,尊者,殿主等知道得為多…”目光一轉,沉聲喝道:“本座的大力金剛掌可是本派真傳?”但見兩旁的二十幾名老僧同時合掌朗聲道:“是!”蒙面僧人又向丁棄武笑道:“施主現在還有什麼疑問?”丁棄武搖搖頭道:“沒有疑問,不過,大師今天既然能高高的坐著,而少林群僧卻伺候在大師四周,大師的大力金剛掌不會有什麼不對,這是十分自然的事。”蒙面老僧笑道:“這話真是對極了,其實…”然一笑,又道:“任何事都不能墨守成規,才能有進步,武功一道,也是如此,老衲對大力金剛掌就曾下過一番功夫去改良,所以看起來也許與原來的手法有些不同,但比原來的大力金剛掌卻高明瞭許多!”丁棄武道:“這一點在下深信不疑!”微微一頓,又道:“在下等並不否認擅闖少林,至於來此的目的,相信大師也已經清楚無比,不知大師對擅闖少林之人,要如何接待?”蒙面僧人誦佛道:“老衲等修持佛門,並不與人結仇結恨,施主們如願留此老衲當派知客弟子延入客舍,如果施主要離去,老衲就開門送客!”丁棄武笑道:“大師的謙和,確然令人敬佩,可惜在下有些不識進退,也想領教一下大師的大力金剛掌!”蒙面僧人不以為意地道:“這是老衲的榮幸,認真說來老衲對天山武學傾慕已久,今夜能與天山門人過招,是值得老衲興奮的一件大事!”丁棄武毫不意外的道:“大師是否還是坐著動手?”蒙面僧人誦聲佛號道:“老衲對天山武功敬慕,對天山瞽叟尤其尊敬。”

“不論老衲與施主的武功孰強孰弱,如果老衲坐著不動,豈不是對天山瞽叟的一大侮辱,所以老衲不能像與那位施主手一樣!”說著已經站了起來。

他的身材不高,一襲僧袍顯得寬寬大大,很不合身,在所有的少林僧人之中,看上去是最不起眼的一個。

丁棄武笑道:“大師請賜招!”蒙面僧人道:“天山瞽叟成名的是雲劍法,施主想必也是以劍法威震江湖,為何不拔劍動手?”丁棄武笑道:“在下要領教的是大師的大力金剛掌,自然不便用劍!”蒙面僧人坦然道:“老衲的大力金剛掌,同樣的可以對抗任何兵刃,施主儘可拔劍!”丁棄武搖搖頭道:“家師雖然以雲劍法馳譽於世,但對其他武學,同樣的也略有所成,所以在下願意與大師一較掌力!”蒙面僧人笑笑道:“這樣說來,老衲似乎無緣領教天山的雲劍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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