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神醫妙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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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手書生忍不住丹田提氣,向那怪人高聲發話,說道:“前面是哪位高人,可否稍停片刻,咱們見識…”怪人忽地一聲冷笑,打斷了他未完之言,道:“老實告訴你們,東西早被兩個女娃兒劫去了,人家調虎離山,你們尚自懵懂不覺,卻趕來對我這搶救人命的人緊纏不捨,真不知你們這些一派宗師,究竟居心何在?”此話一出,眾人直如醍醐灌頂,略一尋思,恍然醒悟過來。
敵人既然志在蒲家人物,為何蒲逸凡被劫之後,那武功奇高的陳姓老者,竟自不隨眾出來追敵?那位在荊州客棧之中,曾一度與聖手書生動過手的綠裝少女,又為何三來始終再未
面?就這兩點看來,只怕自己一行人,真如怪人所言,中了敵人調虎離山之計!
滄海笠翁心念及此不由五味翻騰,愧
集,向眾人慨嘆了一聲,道:“真是一著走錯,滿盤皆輸,要不是老朽相約諸位來此,事情絕不會
到眼前這步田地!如今寶物既失,人又在面前不能追回…”蓬壺奇僧聽他滿懷愧疚之言,立時
言接道:“人非神仙,誰能未卜先知,現在事已至此,笠翁也不必儘自責備!”話到此處,抬眼望了望那怪人逐漸遠離的小舟,又向眾人說道:“聽他適才所言,寶物已被二女劫去,想來是真不假,諸位不如走趟苗山,探探寶物下落,貧僧…”靜一道人
言接道:“禪師是否想去躡蹤那怪人,伺機把蒲逸凡
回來!”蓬壺奇僧道:“能否把人追回,貧僧不敢預料,但現在既然有了下落,任是天涯海角,九幽地府,就是拼卻這身臭皮囊,也得儘儘人事!”眾人目的只在寶物,現在寶物既已不在蒲逸凡身上,均覺實無再追必要,但各人身為各派宗師,誰也不好意思出口,眼下聽蓬壺奇僧這麼一說,正是求之不得,靜一道人故示歉意地說道:“蒲逸凡起初是在你我二人眼下失去,現在讓禪師一人去追蹤涉險,貧道心殊欠安!”二人一問一答,其餘四人那有聽不出來的,聖手書生藉機說道:“道兄既然不放心禪師單身涉險,何不就一雙兩好,彼此也好有個照應!”說著,瞥了靜一道人一眼,又道:“再說,寶物是否由二女帶往苗山,不過僅憑人家一句話,真真假假,目前尚難斷定;而蒲逸凡卻是我們親眼所見被人劫走,權衡輕重,還是追人要緊,道見如能陪禪師一行,那是再好不過!”靜一道人雖明知他有意撇開自己,但也不好當面反駁,只悻然看了他一眼,便自默然無語!
蓬壺奇僧卻是另有打算,知道眼下這般人,目的只在寶物,只顧本身利害,本毫無道義可言,與其跟他們在一起勾心鬥角,倒不如藉機擺開為妙,當下心動念動,向聖手書生說道:“楊施主說的固然不錯,但貧僧卻不是這樣想法!”聖手書生眼珠一轉,微笑說道:“禪師有何高見,楊公毅洗耳恭聽!”蓬壺奇僧心有所繫,略一沉
後,毅然說道:“諸位此去畝山探寶,難免與人動手拼搏,我們多一個人手,就等於敵人少一份力量,貧僧之意,靜一道兄仍同諸位前往苗山,這躡蹤蒲逸凡之事,由貧僧一人相繼而行,不知諸位意下如何?”靜一道人志在寶物,眼下寶物既已不在蒲逸凡身上,跟去追人涉險,那可太不划算,意會及此,唯恐再有更改,立時當
一個稽首,道:“但願皇天有眼,蒲家後生能在禪師躡蹤維護之下安然無恙。”眾人所乘小舟,因為人多船沉,行速本就較那怪人稍慢,此刻大家這麼一陣議論,無形中又緩了不少,等到攏岸之時,那怪人已走的杳無蹤影!
蓬壺奇僧待眾人去後,抬眼一看天,只見晨星寥落,殘月西掛,已是天將
曉的凌晨時分。
他披拂著料峭的寒風,佇立在清冷的湖畔,想起這幾天來迭經變故的遭遇,不由從心底升起一股難以排遣的懊喪!但一想到被那怪人劫走的蒲逸凡時,又不由自忖道:“老和尚呀老和尚,你若不能將蒲家後人探個水落石出,看你以後拿什麼話向北嶽舊友待!”但天地之大,宇宙之廣,教自己又到哪裡去找呢?
…
驀地一陣衣袂飄風之聲,把他從沉思中驚醒過來,閃眼循聲望去,只見一條瘦小的人影,在通往荊州地大道上,快比奔馬般地飛馳不已!
他一看那捷逾飄風的身法,就知那人武功很高,此時此地這麼狂奔疾馳,定有不尋常的事故,當下心念一動,立即拔步尾隨疾追!
前面的似風掣雷卷,後面的如星趕月,不過頓飯工夫,已奔出了十來裡地面,眼看前面有著一條岔路,那人忽然將疾奔之勢停了下來,四下望了一望,徑向右邊裡許近處,一片黑密密的樹林走聲。
蓬壺奇僧恐被他發覺,跟著緩下身形,直待那人快要入林之際,才自遮遮掩掩地跟上前去!
蓬壺奇僧入林之後,藉著朦朧的曉,躡手躡腳向深處一步步地搜進,約莫走了十幾丈遠近,便瞥見前面不遠處
出一線燈光,循著燈光又走了二三十丈光景,才發現近身七八丈處,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古廟。
這古廟想已無人主持,周圍盡是些蔓草荒藤,牆壁上有很大裂縫,那燈光正是從後面裂縫中洩出來!
他略略打量一下,心中閃電般幾轉,便自提神斂氣,輕身慢步地向燈光之處走去,但他本近後壁時,便已隱隱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只聽一個蒼勁低沉的口音說道:“那六個人都走了麼?”另一嬌脆的口音接道:“只走了五個,剩下一個老和尚跟在我後面趕來了!”二人雖只一問一答,卻聽得蓬壺奇僧心頭猛地一怔,暗道:“這人好靈的耳目,他們五人走了,那是她隱身暗處看到了還有可說,可是自己適才一路躡蹤之時,始終隔著一二十丈遠近,而且在疾行中也未見他掉頭回望過…”他這裡心念未已,又聽那蒼勁的口音說道:“老和尚心地不壞,趕來了不要緊,不過也得防他一著,萬一在我替他檢查傷勢,或是運功療治之時,他不明不白地撞進來,一下看到你師哥在我們手裡,勢必多費一番口舌,有礙…”另一個嬌脆的口音不待他把話說完,已是冷哼一聲,接口說道:“這個爹爹儘可放心,和尚不來便罷,若是真鬼使神差地撞進來了,倩兒自然有辦法對付他!”這二人所說,蓬壺奇僧已聽得清清楚楚,斷定他們是父女二人,爹爹定是劫去蒲逸凡的長髮怪人,女兒則是自己尾隨躡蹤之人,而他們口中所說的“他”也必是蒲逸凡無疑,只不知這父女二人是甚等樣人物?與蒲逸凡又有什麼淵源?
他心急蒲逸凡的安危,立時輕輕地走近後面牆壁,找了一處裂縫較大地方向裡一窺,只見廟內滿地塵垢,佛像全已毀壞不堪,神臺上燃著一盞油燈,對面靠壁擺著一張頗潔淨的木榻,木榻上盤坐著一位長髮散亂的老叟,榻旁亭立著一個美豔絕倫淡裝少女,蒲逸凡卻躺臥在老叟的雙膝之上!
這時,只見那少女螓首低垂,黛眉緊皺,兩眼緊盯著蒲逸凡,忽然櫻輕綻,脆生生地說道:“爹爹,看他面容憔悴,氣息微弱,
道似已閉了很久,您怎麼不趕快替他把
道解開呢?”長髮老叟望了她一眼,倏地嘆息一聲,道:“爹爹何嘗不是跟你一樣想法,只是他身上各處大
,我已檢查過了,沒有找出閉
的部位,你教我從何處下手?”老叟這麼一說,不但站在他旁邊的少女面現驚容,就是隱身廟後的蓬壺奇僧,也是猛地一怔,暗道:“以他這等
深的武功,竟然找不出受制
道的部位,看來必是什麼奇特的獨門手法。此老若無法將蒲逸凡的
道解開,自己雖然已探得了蒲逸凡的下落,但又有什麼用呢!”他想到這裡,不由得滿懷焦慮,無計可施!就在這時,那少女倏地妙目眨了幾眨,聲帶
動地說道:“爹爹,不是倩兒拿話頂撞您,人家都稱您‘五華神醫’,是天下認
療傷的的第一把好手,我就不信您沒有辦法把他治好!”說著,頓了一頓,又道:“再說,師伯就只收了他一個徒弟,蒲叔叔也只有他這一個兒子,若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五華神醫陡然面
一沉,叱聲說道:“倩兒,你也是十七八歲的人了,怎麼還是這樣小孩子氣,你想想看,漫說你蒲師哥與我們有雙重的淵源,就是尋常的同道人物,爹爹幾曾有見危不救過?我之所以遲遲不動手的原因,實在是剛才沒有找出他傷
的部位,如果貿然下手,不但救不了他,反而害了他!”倩兒一聽爹爹之言,花容頓現戚
,惶急地說道:“照爹爹這樣說,那是無法可救了!”五華神醫父女情深,知道愛女對師兄這位單傳弟子,早已情比山重,此刻見她面
戚容,言帶惶急,心裡也自難過,當下略一沉
,悵然說道:“還有沒有辦法施救,現在尚不能斷定,不過既然把他從虎口中搶出來了,總得想法儘儘人事!”說到這裡,倏然雙目一閉,尋思了一會,又道:“倩兒,現在急也無用,你且先出去待會兒,爹爹把他衣服解開,仔細查看一遍再說!”倩兒對她爹爹的高明醫術,一向知之甚深,十幾年來,不知見過多少疑難奇症,內外病傷,只要他一紙單方,或是略施手術,無不藥到病除,妙手成
!既然爹爹說要替他解衣仔細查看,想必還是有法可施,芳心中已自寬
不少!但她因為關心過切,仍然愁眉苦臉地望了爹爹一會兒,才自轉身緩步走了出去!
五華神醫待愛女出去後,迅即把蒲逸凡的衣服解開,兩手運指如風,在他前背後,各處脈門
道,一一點拿了一遍後,竟自長眉緊皺,搖頭一陣嘆息,喃喃自語…
蓬壺奇僧雖是隱身牆後,悄悄朝裡窺望,對他喃喃自語聽不清楚,但他的一舉一動,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知道他此刻仍未查出傷的部位,眼看他一會兒閉目凝思,一會兒又雙眉緊皺,滿臉疑難之
,不覺間,心情也跟著緊張起來!
就在這個當口,五華神醫忽的長眉軒動,目放奇光,朝蒲逸凡慘白的臉上望了一會,陡然從懷中掏出一支閃閃生光的銀針,紮在他的心窩之上!
銀針甫一紮入,立見蒲逸凡僵臥的身子,微微顫了幾顫,五華神醫一見這種情形,神陡然一變,那本來疑難的神情之中,此刻又現出幾分驚惶之
!只聽他自言自語地說道:“好陰毒的手法!”這不過片刻間的事,倩兒一聽爹爹這麼自言自語,知道已找出了傷
所在,連忙轉身搶步進去,但她一眼看到蒲逸凡前
著的銀針,不由“哎呀”一聲驚叫:“爹爹,這銀針透
,固然能醫好他的傷勢,但他的一身武功,豈不從此完了?”話一說完,兩行珠淚,已然奪眶而出!
五華神醫眼見愛女這種神情,就知她沒有看清銀針扎入地部位,輕輕嘆息一聲,道:“倩兒,你先別哭,這銀針並不是紮在‘心坎’上,對他的武功毫無妨害,若不在心窩上紮下銀針,那能從他的心脈上,探出傷
的位置?又從何而知是被什麼手法所傷?”倩兒一時情急,沒有看清銀針的部位,誤以為爹爹要用銀針透
的手法,先廢去他的武功,再來療治他的傷勢,現下聽爹爹這麼一說,不由拿眼望了一下他前
上的銀針,破涕為笑地說道:“爹爹這銀針探脈的手法,向來百試不
,想必已查出他傷脈所在了!”五華神醫長眉一皺,無可奈何地說道:“受傷的部位雖已查出,但此刻沒有療傷物藥,又有什麼用呢?”倩兒一聽此言,急急地問道:“爹爹,是什麼物藥?可有辦法找到!”五華神醫搖了搖頭,說道:“這等稀世靈物,爹爹也只有個耳聞,可是你蒲師哥的傷勢,卻又非要此物療治不可!爹爹數十年採藥尋幽,歷遍了宇內名山勝地也未見到,現在又到何處去找?唉!
…
”倩兒惶急地接口問道:“爹爹,他的傷勢究竟怎樣?又是什麼物藥居然這等稀貴?
五華神醫看僵臥著的蒲逸凡,神嚴肅地說道:“你蒲師哥遭人用‘九陰魔功’的奇寒指力,點閉了體內衝、任、督、帶四大要脈,且因為時過久,陰陽二橋業已硬化,現下僅存一口真元之氣,護住心竅,這等傷勢,除非有千年赤蟒腹內的元丹…”話未說完,人又眉頭深鎖,閉目沉思起來!
倩兒雖然心急蒲逸凡的傷勢,但看爹爹這般神情,也自木呆呆,不知如何是好!
蓬壺奇僧見蒲逸凡的傷勢,竟是這等嚴重,心裡也是萬般焦慮,但自己無能相助,只好隱身牆後,幹自著急!
室外曉朦朧,晨寒料峭;室內一燈如豆,昏暗異常!
蒲逸凡奄奄一息,倩兒滿臉愁苦,花容黯然;五華神醫更是長眉緊皺,閉目沉思;就這室內室外之間,織成一幅冷削、悒鬱、沉悶而又悽楚的畫面!
就在此時,五華神醫緊閉的雙目,忽地慢慢睜開,無可奈何地望著神情焦急的倩兒,右手卻暗在地上連連疾畫,道:“倩兒,爹爹已想好了另一種療傷方法,現在要出去找幾樣東西,我未回來之前,你可將門關上,小心看住他,不要再生意外!”話一說完,人已身站起,不待倩兒答言,徑自疾步出去!
倩兒如言把門關好,蹲在蒲逸凡身邊,一雙滿含愁苦的神光,緊盯在他臘黃的臉上,雖然爹爹說已想好了療傷的方法,芳心寬不少,但眼看他這副離死不遠的慘相,又不由悲從中來,悽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