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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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跟平兒聽了花惜唱完,一個笑的歪在桌上,不停肚子,一個笑的眼淚沁出,上氣不接下氣,鴛鴦便說道:“這蹄子越是古靈怪的了,哪裡學來這樣的曲兒,哎吆,肚子疼,真真笑死我了!”花惜這幾句“生快樂”此刻就同那傳說中的“兩隻老虎”有異曲同工之效了,果然見鴛鴦跟平兒兩個笑倒了。花惜心頭便想:“這算啥,倘若我把那些‘你說我愛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唱出來,這兩個傢伙定然暈了…哈哈…”原來先前她看鴛鴦有些傷,因此便故意唱出這個來,一來是誠心祝賀之意,二來卻也想逗逗她們,她之所以如此的“大膽放肆”也是因為沒對著別人,又是喜樂之時。倘若對著的是寶玉,或者是其他丫鬟,乃至賈母王夫人等,她是萬萬不會如此的。

這便喚作無傷大雅,小小怡情。

因此花惜只看著她兩個笑倒,也不回答,便自盤子裡夾了一筷子菜心,咯吱咯吱咬著吃。平兒笑了會子,就說道:“果然給她笑死了…你看她平裡大氣不敢出,說話都小聲兒的,哪裡知道卻竟有這樣的‘絕活’!”花惜吃了菜心,就一本正經說道:“這個是我上回家去,聽一個賣藝人唱出來的,因調子簡單,我便記住,學了,如今現學現賣的…兩位姐姐別嫌棄,多多包涵。”平兒聞言便又笑起,說道:“姐姐你聽聽,她越發就放肆了,跟賣藝人學的,難道還要跟我們討打賞錢不成?”花惜就笑說道:“倘若平兒姐姐肯給的話,我也就收了。”平兒笑著,便上來捏花惜的嘴,說道:“叫我看看,你今兒來前吃了什麼,學的這樣刁鑽。”鴛鴦掏了帕子便擦淚,一邊說道:“你別欺負她了,看她唱得這樣出,…等會兒我們便大方湊幾個銅錢,打發賞了她,也叫她高興高興,寶二爺最近定然是剋扣她了,看著怪可憐見兒的。”平兒見鴛鴦促狹,便也忍著笑,說道:“說的也是,銅錢那金貴東西,我身上倒沒有,回去在我們那屋裡地上仔細掃掃,二若不留心,平裡隨手扔的或者掉的,怎麼…也能掃出幾個來。”說著又拍著桌子捂著肚子,哈哈地笑起來。

花惜就忍著笑,狗腿的夾了一筷子菜給鴛鴦,說道:“還是鴛鴦姐姐疼我,趁著還熱,快吃口菜。”鴛鴦笑了這番,興致也上來,便舉了杯子,說道:“難為你們兩個,竟這樣有心,我承你們的心意了,便先自乾了這杯為敬。”鴛鴦說著,便喝了。這邊平兒花惜也同舉了杯子,各喝了一杯,鴛鴦又道:“我自小伺候老太太,雖說得老太太看重,跟別個不同,但若說起相好的人來,這家裡頭,也只你們兩個,先頭雖還有個金釧兒,但我跟她卻不怎麼好的。卻不說了。…也幸虧有你們兩個,我這生,從來都不說,也不過,一來,是老太太在上,每忙著伺候老太太,哪裡還有工夫替自個兒過生的。二來,你們也知道…我現在這樣,若真個辦起來,麻煩不說,也必定會有許多的言蜚語…因此一直都沒想著要過,卻實在想不到,竟有今晚。”平兒思想了一陣,便說道:“我們這些當奴婢的,說出去是大丫鬟,畢竟還比她們強些,但到底也還是奴才,只顧伺候主子去了,就像鴛鴦姐姐說的,倘若張揚,一來冒犯主子,卻不好,二來…備不住還有些小人在底下說什麼閒話呢,是以我跟襲人就想著,反正我們三個好,也不用張揚,也不用別人知道,只我們三個得這個空閒聚聚,樂呵樂呵,卻不是好?”鴛鴦點頭。花惜便說道:“雖則我們是奴婢,但也是人生父母養的,——這話自不好對外面說,別管其他的,我們自己也要對自己好些,人生一輩子,說長便忍著,說短,一轉眼的功夫也就過了,譬如前度金釧兒的事,你們兩個卻也聽說了罷?若是我去的晚一步,她就投了井了,那一輩子,豈不是就這樣完了?難道真個兒還能再活一世的?多少的心思,也都隨之埋了葬了…因此平兒姐姐對我說起來的時候,我也很是贊同,我常常聽寶玉說一句話,便是‘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是個勸人‘及時行樂’的意思,唉。”鴛鴦同平兒兩個,目不轉睛地都看著花惜,聽她說完,便齊齊地點點頭,說道:“這話說的很有幾分道理。”平兒便嘆口氣,說道:“你這話,叫我心裡倒是多想了,當初金釧兒在的時候,我看她那等得意之態,還想她跟著太太,總歸會有個好出頭之罷了。沒想到轉眼之間就那樣了。似我們這樣的人,也只過一是一罷了,也不知會遇上何事。”三個人說到這裡,一陣沉默。平兒雖然寄身賈璉,但賈璉那情是個天生蕩的,王熙鳳又是那樣的兇狠嫉妒,雖說現在待她不錯,但她也是個“翻臉無情”的,因此平兒素來不敢怠慢,時常也有些提心吊膽。

而鴛鴦,雖然說伺候著老太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似的,但卻始終沒有終身可言,她又是個心氣兒高的姑娘,前度也跟花惜說過,是立志不當別人姨娘的,若是指望著老太太給她找個合適的人家…老太太至今還沒有這方面的意思,何況她也不能伺候老太太一輩子,將來到底如何出路?仍舊一片茫然。

花惜卻是個最有主張的,她只要現在小心伺候好了寶玉,別生其他事端。倘若將來水到渠成了,她自然就可以找機會“功成身退”了,只要勸著寶玉,讓他懂事些,要知道那寶玉雖然偶爾有些小孩兒情,但不是個不通常理的,倒有些把握可以說服他放人。

何況,花惜還有秘密武器,那便是林黛玉了,前些子跟林黛玉說的那些話,便是如此。她私心想:寶玉對黛玉情深種,黛玉那邊她已經說服了,到時候,只要叫黛玉再一說寶玉,不怕寶玉不趕緊地答應放她走的,寶玉開口了,老太太太太那邊,也沒什麼阻礙。

相比較平兒的無路可退,鴛鴦的前路茫,花惜也算是三人之中,出路最為清晰的一個。

屋內一時沉默起來。花惜看看平兒,又看看鴛鴦,見一個雙眉微蹙,兩一個目光略呆,她便說道:“怎地又說起不開心的事情來了,先前明明說要開心些的,是我說錯話了麼?”說著,就起身,給她們兩個又倒了酒,說道:“我們也別管將來會如何的…只看眼下,只看此刻,倘若此刻是快活的,下一刻是快活的,時時刻刻都如此,又怕什麼將來呢?”平兒跟鴛鴦聽了這樣“鼠目寸光”的話,又覺得好笑,又覺得有理,便振作神起來,平兒說道:“我算是服了襲人了,這些話,聽來有些荒唐,細細想來,卻是正理。鴛鴦姐姐,今兒是你的好子,咱們別說那些,再喝上一杯。”鴛鴦也舉了杯子,望望兩個,說道:“說的對極了,只看眼下便是,且咱們三個能夠時常碰面,假如有什麼苦楚,倒是可以互相說說的…怕什麼其他,想的什麼沒用的,來來,我敬你們兩個。”花惜便伸手捂住酒杯子,說道:“哎吆,我酒量淺,不能喝太多。”平兒笑道:“便是要灌醉了你,看你那嘴裡還能說出些什麼古怪有趣的話來!”鴛鴦也笑道:“這裡我是最大,不喝可不成,平兒,給她灌下去!”平兒哈哈大笑,起了身,望著花惜說道:“你喝不喝呢?若是不喝,壽星女可發話了,我這就動手。”花惜說道:“饒命,我是個最乖不過的,又最聽鴛鴦姐姐的話,自然是要喝的,不勞平兒姐姐動手。”說著,就舉了杯子。平兒掩嘴而笑,三個人將杯子碰了一碰,便又喝了。

三人喝了一會,便吃菜,又間或說些閒話,眼看著外面月輪轉過中天,打更之聲梆梆傳來,三個酒足飯飽,雙頰生暈。她們都是最知道分寸的,因此便也張羅著停了,平兒出去,自叫了人來,將花惜同鴛鴦各自送了回去,她便叫婆子把酒具菜餚又收拾過了,才自也轉回去了。

鴛鴦是個能吃酒的,平兒也不差,這三個之中,花惜酒量卻是最弱的,但怕她們兩個怪罪自己,且她又高興,就捨命陪君子了。

花惜吃的滿身酒氣回去,幸虧酒度不高,才能支撐著走回來,饒是如此,頭腦當中也昏昏然。裡面晴雯一直瞪著眼睛等呢,聽見聲響,便披著衣裳出來看,見花惜一步三搖地進來,趕緊上前扶了,壓低聲兒說道:“這是怎麼了?”花惜雙頰飛霞,瞪大眼睛細細一看,才認出晴雯來,便說道:“沒什麼,多喝了兩杯。”晴雯趕緊扶她進了屋裡頭,花惜一頭栽在上,半晌爬不起來,只雙腳亂蹬,兩隻手不停地劃來劃去,如游泳之狀。

晴雯看了她這副模樣,忍不住便捂著嘴笑起來,笑了一會兒,見花惜仍舊沒爬起來,才過去,用力將她扶著,翻了個身。

此刻酒力上湧,花惜只覺得身子沉重無比,像是個秤砣入水一般,一個勁兒的往下沉,因此竟是連個手指頭也不能動的,只哼哼著,半睜眼睛往上看。

晴雯看她實在喝的不像樣子,就說道:“究竟是去哪裡鬼混了,竟喝的這樣…”雖然皺著眉,卻急急地出了外頭,將先前泡著的一壺茶拿了進來,倒了濃濃的一碗,給花惜端過來。

花惜此刻已經有些糊,望著晴雯端了碗過來,便說道:“真個不能喝了,饒了我罷…呃…”最後打了個酒嗝。

晴雯又笑又氣,說道:“真是糊塗了,偷偷跑出去喝的這樣,改天我告訴二爺去,看他不打你!”就將花惜扶著,將那茶碗放在她嘴邊。

花惜緊緊地閉著嘴,說道:“就算灌我也不喝的。”晴雯恨極,就說道:“不喝我就撓癢了。”花惜身子抖了抖,鬼使神差地張開嘴,晴雯噗嗤一笑,將那碗茶給花惜灌了下去。

花惜喝了茶,酒力發作,睏意上湧,便想睡覺。晴雯本想問她去了哪裡,見狀便只好作罷,又不放心她一個人待著,因此就把她扶到上去,自己坐在邊,呆呆地看了近一個時辰,期間花惜又叫口悶,又叫口渴,臉紅的跟猴子股相似,晴雯前前後後伺候了一番,將近天明時候,花惜才沉沉睡了過去。

因此晴雯被折騰了一晚上,竟沒回自己房內,只靠在花惜的頭邊兒上假寐,二天一早,晴雯打了個哈欠,自然醒了,忽地見上花惜面轉好,剛要出聲叫她,卻見她伸了伸懶,似是個要醒的樣子。

晴雯一怔,急忙重閉了眼睛,靠在邊就做睡著的。上花惜用力身,便爬起來,伸手摸摸腦袋,一抬頭,看見晴雯靠在邊,頓時驚了驚。

花惜雖然喝醉,到底是帶三分清醒的,一下子便將昨晚之事都回想起來,一時之間很是愧疚,趕緊地過來,便叫道:“晴雯?晴雯?”晴雯聽她叫了兩聲,卻只做沒聽到的。花惜自言自語,說道:“必定是昨晚上太累了,因此睡得沉了。”晴雯閉著眼睛,忍著笑,一動不動,卻覺花惜伸手握住自己的,晴雯怕癢,因此身子一抖,沒忍住,便笑起來。

花惜本是要把她拖到上,叫她睡覺的,沒想到晴雯是裝睡,一時之間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才說道:“好啊,竟然敢糊我!看我怎麼治你!”花惜說著便撲過來,將晴雯壓在上,伸手去呵她癢癢,晴雯縮成一團,便笑著求饒。花惜才停了手,剛要問她怎麼一晚上不回房內去睡,卻見晴雯伸手頭髮,嘟著嘴,說道:“天底下竟有這樣不知好歹的人,人家伺候了她一晚上,連聲謝都不說,反而欺負起人來了!早知如此,就該把你扔在外頭。”花惜便笑道:“你也得捨得呢。”晴雯“呸”地啐了她一口,說道:“你當你是二爺呢,又不是‘寶玉’般矜貴,有什麼捨不得的!”花惜拍手笑道:“原來你是捨不得‘寶玉’的!”晴雯紅了臉,說道:“你休要胡說…偏偏說錯我的意!再這樣,下回子我真個丟你在外頭了。”花惜聞言,便嘆口氣,說道:“下回還不知何時呢。”晴雯見她神微變,便問道:“這話什麼意思…對了,你還沒跟我說昨晚上你做什麼去了呢,去哪裡吃的這樣兒?”花惜說道:“也不用瞞著你,昨晚上是…”剛要說,外面一聲響,有人道:“二爺起了。”晴雯便說道:“那待會兒再說,快起來,你滿身酒氣的,趕緊收拾一番,我去二爺房內招呼著。”花惜便答應,自起身去洗漱乾淨。

,寶玉自出去上學。花惜便把跟平兒兩個請鴛鴦的事同晴雯說了一番。正說完了,彼此嘆,外面茜雪進來,說道:“花大姐姐,外頭有人找。”花惜問道:“是誰?”茜雪說道:“聽人說,是花大姐姐的家裡人。”作者有話要說:發現多了個長【嗶】,扭動,眼淚嘩嘩地…

今晚上還會有二更哈,俺加油,不過估計會更得晚一點,麼麼大家,困的就先去睡哈…(╯3)嗯嗯,發現jj新換的這個版面的底很好看啊,很典雅呢,哈哈六十章如花花惜聽說是家裡人,趕緊出去,剛出了怡紅院的門,就見一個丫鬟領著襲人娘向這邊兒走來,花惜過去,便問道:“您怎麼來了?”那領路的丫鬟便行了個禮,說道:“花大姐姐,是太太叫我帶大娘來的,我先回去了。”花惜點頭,那丫鬟就回頭去了。

兩人便見面,說了幾句話,花惜同襲人娘到旁邊的廊上。襲人娘見左右無人,便看著她,這才說道:“上回子你叫人送回去的二十兩銀子,我們都收好了,不敢亂花,等以後好派上用場。”花惜忙說道:“別這樣,自在要用的,就拿著用,別不捨得,橫豎以後還有得呢。”襲人娘便說道:“不是這麼說的,將來若是能贖了你出去,找了好人家,還要留作嫁妝呢。你哥哥的為人你也知道,他雖沒什麼大本事,卻也安分守己的…我們也不缺什麼吃穿,只給你留著。”花惜心頭暗自動,卻說道:“也別太省著了,叫哥哥時常買些好吃的穿的,給您用著。”襲人娘很是欣,說道:“我身子自好好地,也沒什麼大礙…對了,今兒進來,也是想跟你說一件事。”花惜驚奇,便問道:“何事?”襲人娘便說道:“你哥哥本不叫我進來說的…只我心裡頭高興,想著你若是知道了,必也是高興的,因此才求了太太的恩典,進來看看你,也好跟你說說…你也知道,前些子,你哥哥只在張大員外家裡走動跑腿,張大員外見你哥哥忠厚老實,人也神幹練,做事從不出錯,他跟官府內的人又有些關聯,因此竟舉薦了個官府的閒差給你哥哥,據說是專門負責採辦年節要用之物的,雖然清閒,但差事體面不說,薪俸都好,比以前強很多的,…你說這可是不是喜從天降?”花惜呆了呆,心頭大喜,復又有些疑慮,問道:“娘,這可是真的?別是騙咱們的,官府內的差使,若是這樣兒好的,自然有千萬人搶著上,怎能輪到咱們?”她雖然在現代也不過是個學生,不懂這些官面上的事,更不明白這古代究竟是怎樣,不過略微想想也覺得,事情應該沒那麼容易才是。

襲人娘便說道:“原本你哥哥也是這麼想的,因此那員外爺說了之後,你哥哥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幾之後,竟真的板上釘釘的下來…如今你哥哥已經去衙門裡報了道,又同我說,過個十幾,他便要帶人去南邊採買官需之物了,所需的銀兩都撥了下來,故而你不用擔心的。”花惜對這些古代的官差之事並不算了解,然而這事情太過意外,她便仔細問道:“究竟要去哪裡?帶多少人?路途上可安全麼?”襲人娘便說道:“聽聞是個好地方…路也並不算遠,只所需要之物有些稀奇,要慢慢地聚攏,聽聞這一去就需要幾個月的功夫呢。人也有十幾個,你哥哥見我來,就也叮囑我,務必要告訴你,叫你別替他擔心,又說他是家中男子,也好做些事出來了,到時候贖你出府,都好辦一些,而且…他們又都帶著官府的令牌,到了地方,自有地方上的人接應,因此是妥妥當當的。”花惜問道:“這倒是哥哥的造化了…”心頭一陣子歡喜,便另想道:“難道是花家要轉運了麼?只是官府的差使哪裡是好得的…怎麼竟然就輪到花自芳?難道說是要用的東西太多,故而人手不夠?這員外對花自芳另眼相看,倒是也有的…花自芳看起來相貌堂堂,雖然只見那一面,卻也知道是個幹練誠懇的人,嗯…假如那員外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要抬舉花自芳,那還說得通…那些有錢有權的人,誰也想不通他們心中到底怎麼樣兒的。只叫花自芳後行事小心些罷了。”花惜在心中如此解釋,略微想通後,便不再問,只說道:“既然如此,哥哥若是去了,那母親你呢?”襲人娘便說道:“我就留在家裡罷了。你哥哥好不容易得了這好差事,我也知道他是歡喜的…”花惜便說道:“雖然如此,您一個人在家裡,未免有些叫人不放心。”襲人娘就握了花惜的手,說道:“這又有何不放心的…我本是來告訴你喜信兒,讓你高興高興的,別跟著擔心才是。”花惜想來想去,便問道:“我自然也是替哥哥高興的,不過為官府做事,卻要一百二十個小心才是,您回去也多跟他說說,叫他多留心。”襲人娘便答應。

花惜又說道:“對了,前子我在家裡看到的那三妹妹很好,如果可以,就叫她常常來看看您。”襲人娘說道:“那個孩子倒是有心的…只不過他們家裡也跟我們家裡一般,還比我們家更多一個小子,有些吃累,既如此,我便順道去看看他們。”花惜聽到這裡,就說道:“您先等我一會兒。”襲人娘就答應了,坐在欄杆邊上,等著花惜。花惜趕緊地回去,到箱子裡翻了翻,翻出五六錢的碎銀子來,掂量了一番,就又跑出來。出來的匆忙,差點跟晴雯撞了個滿懷,晴雯叫道:“你忙著去做什麼?”花惜道:“回來再說。”便一溜煙跑了。

花惜出到外頭,襲人娘見她回來了,就起身來,花惜就把銀子給了,襲人娘見狀,慌忙說道:“我自有錢,這個你留著,自己用。”花惜就說道:“娘,你出來這裡,定然沒帶多少的…我明白,既然要去三妹妹家裡,自要置買點東西給人送去的。既然他們家裡也跟我們家一般,如今哥哥好了,家裡也攢了點兒小錢,能幫襯就幫襯些。”說著,就仍把錢送過去。

襲人娘這才拿了,孃兒兩個又說了會兒話,花惜便說道:“您在家裡也別悶著,時常出來走動走動,最好就叫三妹妹過去陪著。”襲人娘答應了,仍舊不捨,便一步三回頭地,到底去了。

這邊兒花惜回來,想到花自芳竟然“高升”心頭又驚又喜,想道:“我對這家子本沒什麼瞭解,也不知花自芳做什麼去的,如今倒是好了,倘若做的好,將來真不可說如何的,…難道我是花家的福星麼?”一陣暗喜,忍不住有些小小得意。

花惜滿面歡容進來,晴雯了,便說道:“你這是做什麼,來回匆忙地,剛我還想問你怎地了,話也不說一聲又跑出去。”花惜笑了兩聲,便說道:“外頭是我娘來了,說了我哥哥升遷的事兒。”晴雯問道:“升遷?”花惜說道:“我哥哥如今當差了,據說還是個美差。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晴雯說道:“怪道你一臉得意的。嘖嘖。”花惜望著她,心頭一動,說道:“你也該得意的。”晴雯問道:“這話我卻不懂,你哥哥升遷,我得意什麼?”花惜笑道:“上回子那花釵,是我叫我哥哥買來的,他錢不多,就只買了新鮮花樣兒,卻有些便宜,以後我再跟他要,他有了錢,必定買好的…你說你得意不呢?”晴雯噗嗤笑了起來,說道:“我真是貪心,怎麼有了一隻釵子不夠,還要去另一隻呢?話說回來,這新的釵子還沒著落呢,還先得意上了。”花惜只當沒聽出她語氣之中的笑諷來,自顧自哼著曲兒進了裡屋。

只因寶釵黛玉兩個,曾跟寶玉商量過要起詩社,又因為林如海返京之事,寶玉“興奮過度”一時沒來得及理會,如今熱度稍退,便想起此事來。

寶玉放學回來,進了屋,便說道:“近來暑氣稍退了些,眼見就秋涼了,上回答應寶姐姐林妹妹要起詩社的事兒,可不能再拖,今兒我便寫信去,告知姐姐妹妹們,商量商量。”花惜一聽到“詩社”二字,沒想到“詩”就立刻想到了螃蟹,一時之間恨不得舉雙手贊成,就說道:“這個倒是好,二爺這幾如此奮發,定然是學識大增,正好可在詩社裡發揮發揮,讓姐姐妹妹們另眼相看。”寶玉是最愛聽吹捧的,便說道:“雖然不算脫胎換骨,但我這會子肚子裡慢慢地全是妙句子,憋得很,趁機練習練習都好。”花惜見他毫不謙虛,不由地哈哈笑,說道:“二爺既然肚子裡都是詩,不如就到老爺跟前去,來個出口成章,七步成詩之類的,管保叫老爺另眼相看。”寶玉聽她說起賈政來,才有些收斂,卻仍笑著說道:“那可不成,倘若我出的是些個輕狂句子,老爺不僅不喜歡,還要打我一頓,說我不長進也備不住的。”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花惜便說道:“二爺不必這樣妄自菲薄的,古來那些李白,杜甫的…也不全都是寫些憂國憂民的詩,只要是真有才幹,到哪裡都不會埋沒,名傳千古也說不定呢!”寶玉聽得一喜,說道:“襲人姐姐,你也知道李太白杜工部?”花惜咳嗽一聲,說道:“我曾隱約聽誰說過,不是你,就是林姑娘…不是林姑娘,或許是他人了…總之,這院子裡都是會寫詩的,不經意哪個說起來,我就記住了。二爺別隻管問這些…只明白我的意思才好。”寶玉才點頭,說道:“這個我明白了。若是父親叫我去,我自在發揮便是,姐姐放心。”花惜才一笑。寶玉換了衣裳,便要寫拜帖,想了想,說道:“三妹妹因趙姨娘之事,最近有些不高興,也不知她有沒有這個興致。”花惜說道:“二爺是要寫帖子過去?叫我說,倒不如自己去一趟才好。一來,也安三小姐,二來,也顯得你們親近,她心裡也好過。”寶玉聽了這個,便擱了筆,說道:“說的正是,既如此,我便親去一趟看看。”花惜便送了寶玉出去。

寶玉去見了探回來,方同花惜說道:“虧得去了這趟,三妹妹對著我,落了兩滴淚,不過神倒是好的,聽聞要結詩社,她也答應了,要湊這個趣兒,也算散散心罷了。”花惜點頭,說道:“這功夫,正好叫她也跟著消散消散,總是悶著,也不算什麼好事…”又說道:“二爺前裡送了史姑娘走後,史姑娘不是說,要二爺記得,若是老太太不去叫她來,就叫二爺也想個法兒,常叫她來家裡玩的麼?”這一說便提醒了寶玉,當下拍手說道:“我怎麼把雲妹妹給忘了,還是姐姐你記得好,我這就去告訴老太太,趕緊派人請去…”當下,就趕緊地興沖沖去見賈母,要賈母接史湘雲過來,賈母見天還早,便也應了,派了人去,片刻人回來,卻說道:“姑娘說今兒天晚了,來不及,就明兒再來。”賈母就笑看寶玉,說道:“我說罷,你偏要這會子去,到底還要等明的。”寶玉說道:“又不是隔著山長水遠的,又什麼過不來的?”賭氣去了。

,史湘雲才到,眾人聚齊了,各自歡喜。史湘雲同寶釵最好,便歇在蘅蕪苑裡,兩人一頓密謀。因史湘雲想要做東,寶釵便做主,叫他家裡的一個僕人送些自產的肥螃蟹來,要做個螃蟹宴,賞桂花,又新奇,又有趣,史湘雲也覺得這個主意極好。

,史湘雲便派人去請賈母、王夫人等,只說來賞桂花吃酒。賈母素來也喜歡熱鬧,因此便也答應了,一併安排到藕香榭處,地方雅緻,正好觀景。

眾人坐了片刻,蒸好的螃蟹便送上來,上面一桌便是賈母薛姨媽,寶釵,黛玉,寶玉幾人,西邊一桌便是王夫人,史湘雲,探三姐妹,王熙鳳同李紈便只伺候賈母,外頭卻是幾個賈母的貼身丫鬟,鴛鴦琥珀等,再加上王熙鳳屋裡頭的平兒。

眾人吃了一會兒,王熙鳳在其中科打諢,著實熱鬧了一番,上下齊齊歡騰。片刻,黛玉便先出來了,只因她素來體弱,螃蟹又是極生冷之物,吃多了怕不好,因此只吃了一點兒。片刻後,寶玉也出來,便噓寒問暖地,兩人說了會子話。眾人便撤了席,賈母王夫人便自回去了。寶玉黛玉等一干姐姐妹妹,便自去賞花作詩,史湘雲卻又另外排了桌子,才請花惜,紫鵑,司棋等丫鬟一塊兒坐著吃了。

花惜自來便盼著,如今美夢成真了,便吃了兩隻肥螃蟹,終於心滿意足,覺從頭到腳都散發著螃蟹的香味,一陣陶醉,忽地想到屋裡頭晴雯沒來,就想著給她帶一個回去,這桌上的丫鬟們嘻嘻哈哈說著,花惜看準了其中一隻肥壯的,就從袖子裡掏了手帕出來,鋪在腿上。

花惜左顧右盼一會兒,忽地手一指,說道:“你們看二爺在做什麼?”司棋侍書等人急忙扭頭去看,花惜飛快把那隻螃蟹取下來,飛快把帕子掩起來蓋住。

此刻司棋侍書等就回過頭來,說道:“寶二爺不是在那裡跟姑娘們作詩嗎,襲人姐姐怎麼一驚一乍的。”花惜說道:“你們看晚了,方才二爺在那裡手舞足蹈的呢,十分好笑。”紫鵑坐在她旁邊,便隨口說道:“正是,我也看到了。”花惜便望向她,兩人相顧一笑。

當下,花惜便用帕子包了那隻螃蟹,看看左右無人,她就抹抹嘴,說道:“我先回去了。”司棋等不以為意。花惜起了身,拎著那隻螃蟹,悠悠然便往怡紅院回去。

花惜臨去,便看了眼那邊,金菊綻放,花枝招展之中,更有美女如雲,黛玉,寶釵,惜,探…並史湘雲幾個湊在一塊,有的仰頭看牆上的詩題,有的低頭琢磨句子,有的卻在提筆寫詩了,寶玉在其中走來走去,不時看看這個的,望望那個的,不亦樂乎,末了,又走到黛玉身邊停住,耳語幾句,兩人相視一笑…

真真一副大好景緻,衣香鬢影,美人如玉,才情雅緻,花面融,竟如圖畫兒一般美好。

花惜怔怔看了會兒,忽地便想到西廂記裡那一句:“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殘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年…”花惜到底也是個正當妙齡的少女,美人,美景,妙句…一時之間竟也有些痴痴地。

半晌,身後忽地有人在她肩頭輕輕一拍,便說道:“襲人姐姐,看什麼這樣兒出神呢?”作者有話要說:二章奉上哈,啊,我已經盡力鳥,於是無力狀趴在地上吐舌頭…

大家快來吐泡泡,然後分那隻螃蟹,嗚嗚(>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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