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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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平兒問,花惜情知她有相勸之意,然而卻又是好意。畢竟,花惜跟平兒曾身處不同時代,倘若花惜不是個現代人,或者子木訥軟弱些,又或者是個拜金的子…那真個兒如平兒所說,就儘量留在大觀園內也就罷了,畢竟吃穿不愁,而在這個時代大多數的人眼中看來,姨娘也不算是個不好的…尤其是對府內的丫鬟來說,當姨娘,那簡直就是丫鬟的“終身成就獎”最終奮鬥目標。

然而花惜覺得,倘若自己真的留下來當個姨娘,就宛如被人包養了當二一般,想起來就渾身發,怎樣都不舒服。作為一個“正義”超強且極自尊的現代人來說,跟一堆女人爭男人,她不屑做,尤其是當姨娘,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花惜心頭花花地想:“假如真的將來嫁了個清白小戶人家,如果對方對待自己一心一意的,且又是個安分守己的好人,那就夠了,最好還長得帥一點,那就更好了…最好再…”平兒見她出神,就搖了搖她的手,說道:“襲人?”花惜自神遊之中清醒過來,便說道:“怎麼說呢,我也知道你是好意,只不過,人各有志…另外,你也沒有家人,可是我家中還有孃老子,她的身子也不太好,因此我就想著,不如早點兒出去儘儘孝心也是好的…至於將來如何,那就一步一步再來好了,路是人走出來的,你說我不知足也好,瘋了也好,我只是想出去看看…”平兒聽了這話,略覺心酸,倒也沒再說什麼,只道:“你既然有所打算,那便好了,就如你先頭說的,人還是要自有主張的好,不能一味聽別人說的…嗯,如此,我也不勸你了。等我空兒便跟二說,等將來你真的要出去,也叫她說上幾句話兒。”花惜說道:“我先謝過你了。”平兒說道:“別這樣兒,只不過,後你若是真出去了,記得常回來看看我,別忘了咱們也好過的。”花惜忙答應了。

平兒回去之後,那邊兒黛玉派了紫鵑來,叫花惜過去說話,花惜正悶著無趣,便立刻答應一聲,便跟紫鵑出門。

兩個邊走邊說,紫鵑便道:“真個想不到,怎麼寶姑娘那麼好脾氣,姨那麼慈愛,他們家竟得了個那樣厲害的新呢。”花惜說道:“這可是命,誰也想不到的。”紫鵑便說道:“現在也不比往那般熱鬧了,自寶姑娘搬出去,二小姐嫁了…最近史大姑娘也要出閣,真真這院子裡是越來越冷清了。”花惜問道:“誰說不是呢,不過姑娘大了,到底是要嫁人的,遲早都是要分開的。”紫鵑聽了這個,微微觸動心事,就慢了步子,對花惜說道:“說到這個,我見我們姑娘最近有些心事重重的,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大概是看寶姑娘走了,然後二小姐跟史姑娘又定了…就有些傷悲秋的。”花惜說道:“難道姑娘是想到自個兒了?”紫鵑嚇了一跳,沒想到花惜就這麼說出來了,便道:“這個我卻是不敢說…只是瞧著她時常有些出神…”花惜掩嘴便笑,說道:“我們私下裡說說,你也不必這麼緊張的,再說了,這也不是什麼害羞的事兒,姑娘的終身是要緊的大事,莫說是姑娘,就連你我,不也是掛心著的,不能跟別人說,我們底下說說也就罷了。”紫鵑聽了這句,才放了心,便說道:“我不是緊張,你也知道我們姑娘的子,格外的知冷知熱,我也不敢亂猜亂想她的意思,怕猜錯了,…再叫姑娘察覺,反而不好了。”花惜說道:“放心罷了,你為了你們姑娘好,她也是明白的。只不過最近院子裡的確事兒多,怕林姑娘是有些煩悶無聊,也說不定,何況,如今林姑老爺就在京內,怕是對姑娘的終身也是有些籌劃的,我們就不用多心了。”紫鵑就猶豫著說道:“雖然如此,只是我看我們姑娘…只對你們那位有心…卻不知道林老爺知不知道。”花惜笑道:“林姑老爺可不是個笨的,他是官場上的人,何其明,到底怎麼打算,他自有定奪,見識之類,比我們不知強多少倍呢。”紫鵑才點頭,面稍見緩和,說道:“聽你這一番話,我的心好受多了,怪道我們姑娘喜歡姐姐你呢,姐姐你真個是玲瓏心思。”花惜也笑道:“難道你見你們姑娘叫你來找我,自己就吃了醋了?”紫鵑掩嘴說道:“我吃誰的醋,也不能吃姐姐你的呀,高興還來不及的。”兩個說說笑笑,自走了一段,卻沒留心旁邊路上,有一人正經過,見狀便住了腳,看的呆呆的。

紫鵑察覺,扭頭一看,頓時斂了笑容,便站住腳,行了個禮,說道:“二爺好。”說著,又伸手肘輕輕撞了花惜一下,花惜正在笑著看周圍,冷不丁聽了這聲,趕緊回頭來,果然見賈璉站在前面不遠處,花惜急忙也行禮,低頭說道:“二爺好。”賈璉緩緩踱步過來,望了望兩人,說道:“你們這是去哪?”紫鵑說道:“我們姑娘請襲人姐姐過去呢。”賈璉點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前面不遠就是瀟湘館了,你先回去,跟你們姑娘說,一會兒襲人就過去了,二有幾句話,我順便說給襲人,片刻就放她過去。”花惜心中暗暗叫苦,紫鵑雖然覺得有些古怪,…璉二有話,為何不叫個丫鬟之類的來?巴巴地叫個爺進來,但她也不笨,自然不會直面相問,就趕緊答應一聲,又看了花惜一眼,轉身自先去了。

這邊上,賈璉望著花惜,只不說話,花惜沉默片刻,便就問道:“不知二有什麼話要跟我說?”賈璉不答反而問說道:“我聽說平兒找過你?”花惜心頭一跳,心想他竟這麼快知道了?便也不瞞著他,只說道:“正是…我們平裡便會聚一聚的。”賈璉打量著她,便問道:“我聽平兒跟二說,你有要出院子的意思?”花惜心裡大叫不好,怎麼事情還沒有鋪墊好,就給他知道了?其中總不會還有什麼變故罷?硬著頭皮說道:“這…二爺怎麼聽到了呢。”賈璉說道:“她們本是瞞著我的,被我不留神聽到,你別怕,這話我誰也沒說過,她們兩個還打量我也不知道的呢。”花惜心裡稍安,但又摸不清賈璉的意思,便問道:“那二爺…怎麼忽然問這個?”賈璉嘆了聲,便說道:“我只是覺得驚愕而已,沒想到我素來竟看錯了你,我以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搡開我,是因為心裡有寶玉,如今看來,寶玉竟也不在你心裡頭。出去?——你到底想要如何?”花惜見他說的這樣兒,便咬了咬牙,說道:“二爺,這話我原本對平兒也說過的,俗話說——人各有志。我是想回家裡去,盡一盡孝道,我媽年紀大了不容易的,母子們總是分開,到底是不好,所以起了這個念頭…”賈璉想了想,說道:“嗯,你有這個想法,倒也罷了,百善孝為先…呵,何況,若是留在這裡,卻還是丫鬟的身份,倘若贖身出去了,倒是好了…”花惜見他似沒有什麼惡意,說的也是些有道理的話兒,一時有些微微驚奇,就抬頭看賈璉,卻見他臉上有些憂愁之態,平不是平那等急吼吼**攻心的模樣,花惜見狀,心頭不由一動。

賈璉嘆完了,見花惜不語,他便自覺沒什麼趣味,只淡淡說道:“罷了,你也不必驚慌,我如今沒有廝纏你的心思,我自己的事兒還忙不過來呢…後你出了院子,自也不用躲貓鼠兒一般的避開我了。”賈璉說完,略覺得黯然,便拂了拂袖子,轉過身去走。

花惜見狀,脫口說道:“二爺等等。”賈璉腳步一停,回頭來看她。花惜說道:“二爺有煩心的事,不知是什麼?”賈璉目光動了動,苦笑說道:“你問這個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的?我那屋裡頭…”花惜說道:“我聽聞二爺又納了一房美妾,倒要恭喜二爺。”賈璉一怔,便搖頭嘆息,全無興致,只說道:“不過又是個不省事的罷了,偏生這些不省事的滋潤,像是‘她’那樣的人,卻偏偏病的那樣…”花惜知道賈璉說的“她”是尤二姐,就說道:“聽聞那位新姨病了,二爺請了大夫了麼?”賈璉說道:“我這就便去了。”花惜說道:“說起來我倒是想到了,前些子晴雯在府內的時候,也病的不輕,只不過遇上幾個糊塗大夫,下了些虎狼之藥,反而害得那病更重了些…是以這大夫是極要緊的,不知二爺要請的是哪裡的大夫?”賈璉說道:“我隱約聽他們說有個胡大夫,是有名不錯的。”花惜一笑,便做思索狀,說道:“這可馬虎不得,若是馬虎了,就是人命關天!——二爺若是信得過,不如找我們二爺問問,上回子識破了給晴雯用了糊塗藥的那位張太醫,很是不錯,有名的回手,二爺你能請到他,或許能幫一幫二爺心上的人也不一定。”賈璉說道:“這,好罷…我記下了。”花惜見他意興闌珊,似信不信的,就說道:“凡事成跟不成,只在一個盡心不盡心上頭,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二爺也太為難了,只趁著人還在,好生盡心罷了,省得後…”說到這裡,便打住,只一笑,說道:“林姑娘怕是等急了,二爺,我先告辭了。”說著,看了賈璉一眼,轉身便走。

賈璉靜靜站了會子,心頭百轉千回,都是那句“盡心不盡心”最後長嘆一聲,也轉了身,起初腳步躊躇,後來便越走越快,飛飛出了院子。

賈璉出外之後,便先派小廝去請了那胡大夫,又親自去了義學,將寶玉叫出來,問了那張太醫的住址,自己打馬而去,相請了那太醫進了府內。

此刻,那請去的胡大夫正診了脈,便開了道方子出來,正要吩咐人去煎好,正巧張太醫到了,急忙喝止,將方子拿過來看了看,又細細診了診脈,便怒的罵道:“傷天害理,哪裡來的庸醫!”嚇得賈璉忙問其故,張太醫說道:“這明明是喜脈,卻只當經血不通,下了這大量的虎狼猛藥,若是煎好服了,這胎兒也就保不住了不說,連人也要不保的!”賈璉聽了這話,彷彿醍醐灌頂,頭皮發麻,頭髮都豎起來,將那胡大夫一把當揪住衣裳,罵道:“好個庸醫,你竟然要下這樣的黑手,要我子嗣不保!”賈璉按捺不住,當下一拳先打過去,那胡大夫大叫饒命,賈璉奔過去,一腳踹中腹,又叫道:“來人!把這廝拉出去暴打一頓,然後送到衙門裡去,只告他要蓄意殺人!”自有小廝們衝進來,把胡大夫拉了出去。當下,那張太醫又重新開了藥方子,賈璉淚漣漣地站在邊兒上看著,張太醫說道:“雖然我開的是救命保胎的方子,但只因病人纏綿病榻太久,積鬱成疾,怕也是無力迴天的,只靜靜地養幾天看看,若是有起再說,若是不能…請爺節哀。”賈璉淚人一般,握著張太醫的手便跪了下去,說道:“請太醫救命。”張太醫慌得急忙將他扶起,說道:“我也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二爺也可再多請兩個名醫來看看…”賈璉哭的撐不住,外頭平兒得了信,便來扶著,鳳姐兒聽聞打了胡大夫出去,便也過來看端倪,正巧聽伺候二姐的善姐把賈璉打人一段說了。鳳姐兒便說道:“活該打死了他!叫我看,就不該送官,打死了才好,好不容易有了喜脈,竟然差點兒被他給害了!”又對著二姐哭,只說“我這苦命的妹妹…幸虧你福大,卻也是我的福分了!”聲淚俱下又演了一番。

後,賈璉的三房秋桐聽聞二姐有喜,不由地又鬧了一場,賈璉因正心煩,便不耐煩同她糾纏,反把她給斥了一頓。秋桐被罵,卻仍不依不饒的,同賈璉大吵了一頓,賈璉很是頭疼,由是更為憐惜二姐溫柔…暗暗悔恨先前不曾上心,竟把病拖壞了。

自此,賈璉也上了心,便叫王熙鳳另換了兩個丫鬟過去,總算是伺候的周到了些,此後,二姐將養了幾,漸漸地把身子養的好些,然而到底是因先前太虧空了身子,又受了氣,那腹中的孩兒,養到了六七月的光景,便有些保不住,賈璉急急地又把張太醫請來,張太醫用盡平生之力,終究無力迴天。

二姐終究去了,但僥天之倖,她腹中的孩兒卻產了下來,雖然只七個月不足,那小嬰兒卻還是有一口氣在,竟然還是個男嬰,哇哇而哭。

賈璉見了,又驚又喜,又是傷心二姐逝世,一時哭個不休,幾乎暈倒過去。

穩婆將小嬰兒清洗了一番,王熙鳳聽了孩子聲響,同平兒兩個驚疑不定進來,見二姐去了,心頭一空,又見了孩子…那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兒,酸甜苦辣鹹…一時畢集,平兒忙不迭的過去看孩子,又哭二姐,王熙鳳不覺也了淚出來,哭了幾聲,不知真假。

倒是那秋桐,過來看了一眼,本是要嚎哭的,一看嬰兒,便咬了咬牙,也不哭了,摔了簾子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今兒二章哈~~嗯嗯,再道個歉給大家,我這兩天甚忙,讓大家飢一頓飽一頓的了,等過個兩三天會安頓下來,到時候就好好地按時地更新哈,抱抱^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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