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兩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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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珍最是個狠辣陰鷙的子,自家裡敗壞的怎樣,荒唐的昏天黑地,那是自家的事,然而若是有人敢給府上摸黑,那卻是天似的大事,絕不可忍。更何況,這孫紹祖家裡,先前也不過是個奉承拍馬的奴才一般的人罷了,那樣不堪,竟然反說起主子的不是來!賈珍是最知道孫家底細的,孫家先前是因為在京內惹了事,頂不住,才投奔到寧國府門下來避禍,後來逐漸被帶擎,發跡起來,有些出息了,又看寧榮兩府確實不如先前了,便有些眼高起來。

若他好端端地,賈珍自也不會提往事,大家面兒上都好過得去,但他竟在外頭胡說那些話,賈珍自然是受不住的,他寧國府再不濟,再不似先前般風光,卻也到底是正宗的大家子,不比孫家乃是小人出身,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賈珍若真的動了怒,上下一疏通,自不愁扳不倒他區區一個孫家的,因此賈珍眼裡不進沙子,自是不容孫紹祖如斯放肆的。

賈璉同賈珍說通了之後,賈珍便派人去給孫家下了個帖子,把孫紹祖叫在家中。孫紹祖如今雖是武官,目空一切,又因欺辱欺辱的手順——只當是欺負兩府一樣的出氣,心理上自有些不把賈珍放在眼裡,但心中怎麼想是一回事,看在昔的情分上,還是要應酬應酬的。

因此孫紹祖也大喇喇的來到,賈珍看他那副囂張的德行,心頭先帶了三分氣,面兒上卻還帶著笑。

此刻賈璉賈蓉也在座,大家見了,彼此寒暄了幾句,還算過得去。

賈珍便說道:“聽聞那府裡二丫頭最近回府了?”孫紹祖說道:“正是,孃家一直的叫,就回去了。”賈珍說道:“先前這門親事結下,我正忙著,倒也沒怎麼留心,只知道二丫頭嫁了人了,沒想到卻是你,——你倒是得了個好房啊。這怎麼說來著,也算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罷。”孫紹祖勉強笑著說道:“內人的格倒是不錯的。”賈璉微微一笑,端茶喝了口,賈蓉站在賈珍邊兒上,只打量著孫紹祖,他是最知道賈珍脾氣的,只袖著手等著看好戲登場罷了。

賈珍聽他這樣回答,便冷笑,說道:“二丫頭我也聽聞過,那模樣脾氣,是沒什麼挑剔的,先前還想著,得是什麼樣兒的人才能娶了我們家的丫頭呢,倒是便宜到你手裡去了。”孫紹祖隱約聽出賈珍話裡有話,卻只好嘿笑不言。

賈珍又說道:“怎麼,子過得還好麼?”孫紹祖說道:“倒還和睦。”賈珍便說道:“和睦?怎麼我聽聞二丫頭回來之時,哭哭啼啼的?”孫紹祖咳嗽幾聲,說道:“女人家小兒,怕是有個言差語錯她就揪著不放了,不必放在心上,留神慣壞了她。”賈珍說道:“只是如此?我們家的女孩兒是最懂得規矩的,若不是實在過分,哪裡會鬧成哭哭啼啼那樣子?我看怕是別有隱情罷了!”孫紹祖說道:“話不是這樣說…又有什麼隱情?誰家過子沒有磕磕碰碰的呢,何況,‘清官難斷家務事’,小兩口兒的事,外人自是不足道的,說也說不清楚的。”此刻他已經有些不耐煩,雖然已經竭力忍耐,然而那說話便帶了些衝了。

賈璉把茶杯一放,嘴角便成了冷笑。賈蓉也知道不好,就只看戲,果然,賈珍聽了這樣的話,那股氣一直衝上來,卻還笑著,然那笑卻已經帶了些獰意,說道:“原來是外人不足道,如此我倒要問問你了,當初你家走投無路,你爹跑來我們府內下跪求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只恨不得抱著我們的腿叫爺爺,那時候卻沒說什麼外人內人,怎麼到了你這裡,我們就成了外人了?是誰教給你的規矩?”賈璉賈蓉兩個也都盯著孫紹祖看,孫紹祖聽了這等赤-的話語,剎那間無地自容,彷彿被人當場剝了皮一般,一張堂堂的臉硬生生漲成了豬肝,只好說道:“珍大爺,話不是這麼說的,往的事已經過去了,如今大家都同朝為官,都有爵位在身的,何苦這樣說…”賈珍此刻手上握了一杯茶,聞言,一把將茶杯擲向孫紹祖身上,孫紹祖倒也機靈,急忙一閃,然而避開了茶杯,卻沒避開茶水茶葉。

頓時之間,那茶水茶葉淋了孫紹祖一身,孫紹祖一驚,賈珍卻已經跳起來,指著孫紹祖的鼻子罵道:“你這潑皮出身的無賴畜生,我給你三分顏,你倒以為我怕了你來,你算個什麼東西,區區的一個低階武官,人說三句好話,你就把自己當天王老子了?我告訴你,一為奴,終身為奴,你再出息,也不過是我寧國府的一隻狗罷了!我不去管束你,你就該知機,好言好語好生奉承著別惹到我,——沒想到你竟然狗眼看人低!爬到我頭上拉屎了!先前聽聞你對二丫頭不好,說的那些個話,我還只當別人造謠,如今看來,竟是別人說的還輕呢,——你果然是個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孫紹祖拂去身上茶葉茶水,氣憤說道:“珍大爺,你何必如此羞辱我?我好歹也是…”賈璉見兩個開始了,便慢慢站起身來,賈蓉卻仍未動。

賈珍大聲罵道:“我呸!我羞辱你,又如何?你想怎樣,到官告我?你只管去告,你算個什麼狗東西,還把自己當人物了,我許你去告,只看有哪個官兒敢管我,只看是我寧國府把你壓得死,還是你把我告倒了!——你有那膽量能耐,我賈珍跪下來給你叫爺爺!”旁邊賈璉靜靜聽到此刻,便上前一步,說道:“珍大哥,你何必跟這種無知的狗東西一般見識,留神彆氣壞了自己,不值得。”賈蓉也才上前說道:“父親息怒,和這種人原是說不了好話的。”孫紹祖被賈珍罵的狗血淋頭,臉都差點被血脹破了,卻因為素自傲的很,還不知道其中厲害,便說道:“罷了罷了,我不跟你們吵。”搖著頭忍著氣,轉身要走。

賈璉忙說道:“你站著。”孫紹祖站住腳,便說道:“璉二爺還有何事?”賈璉說道:“如今我們二丫頭住在孃家,不願再回去了,我今來特跟你商量,你若是能好好地,我們二丫頭便同你和離,從此大家男婚女嫁,再不相干,此事就此作罷,你覺得如何?”孫紹祖哪裡肯放?何況方才吃了賈珍這口氣,越想著以後好在身上討回來呢,便說道:“我們兩個自好好地,為何要和離,卻是不行,她想在孃家住幾,那就住幾罷了,遲早還是要回來的。”賈蓉旁邊說道:“姓孫的,你別他孃的給臉不要臉!”孫紹祖說道:“我本以為你們是好意相請才來的,沒想到你們一家子圍起來要欺負我,反說我欺負了你們家的人,這是什麼道理?我也不說了!告辭。”他甩甩袖子便往外走。

賈蓉追上一步,說道:“姓孫的,你只管走,你別後悔!後你就真個成了孫子,爺爺們也不肯憐惜你半分的!”孫紹祖不理,只氣憤憤地出門而去。

賈蓉回頭,便跟賈珍說道:“父親,這廝果然不知好歹,父親打算如何?”賈璉也說道:“他竟不肯跟二丫頭和離,要如何是好?”賈珍哼了聲,說道:“如何是好?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這是他自找的,我不死他,我就白白地姓賈了!你回去叫府裡放心,此事給我便是了!”賈璉便回到賈府,同賈政將情形一說,賈政說道:“那孫紹祖竟是這樣過分之人!也罷,就由得那府里去,只要最後把二丫頭解脫出來也就罷了。”又叮囑了賈璉幾句,賈璉答應了,也自去了。

賈政就把事兒跟王夫人說了,王夫人又去跟賈母說了,賈母聽賈珍包攬下來,也自放心。當下,就叫姑且安穩住在家裡頭,不回孫家去了,只當賈珍做事妥當。

出了這個火坑,簡直如人又活過來了一般,每跟探,黛玉寶玉等見見,子和樂安穩,宛如從地獄裡頭爬了上來,很是寶玉。

閒來無事,又從惜處學了些佛法道理,每就定了時辰,唸經誦佛,修身養的,跟先前在孫家被打罵不可同而語。

再回頭說薛家裡,自薛蟠出了事後,那夏金桂呼天搶地,痴痴的,只說自己要當了寡婦了,把薛姨媽氣的死去活來,偏生毫無辦法。

薛蟠被救出來之後,回到家中,夏金桂依舊不給好臉,每甩甩打打,挑挑揀揀,鬧得家宅不寧。且因為薛家的一個子侄,也是薛蟠的弟弟,——名喚薛蝌的青年男子進來,又鬧出一宗事來。

原來這夏金桂不止是子潑辣,且又-蕩,一來薛蟠生的莽,並非白淨俊美的類型,二來因跟薛蟠鬧夠了,厭煩了,她也不愛正眼看薛蟠,正巧見了薛蝌,這薛蝌卻是生得好,身材高挑,面容周正,也算是個清秀的美男子…夏金桂在薛家作威作福久了,無所不用其極,又是個極老辣-蕩的子,因暗暗地看上了薛蝌,心裡頭就思謀著找機會把薛蝌到手裡才好。

這夏金桂有個丫鬟,名喚寶蟾的,這寶蟾也有幾分姿,只不過因自小跟隨夏金桂,又是個頭等的丫鬟,因此也跟夏金桂學了幾分潑辣不饒人的脾,主僕卻是一般無二的。

先前夏金桂進了薛家之後,一來因為知道薛蟠子驕奢,是個極暴躁的,因此夏金桂想要鎮壓薛蟠,特意用法籠絡;二來這寶蟾也跟夏金桂一樣情,自然也有個勾引主子的心思,因此倒同薛蟠有個眉來眼去的,三薛蟠天縱情濫情之人,見一個愛一個,見那寶蟾生的可愛,他就也想嚐嚐別樣滋味兒,且因先前香菱在,如今香菱跟了薛姨媽,他倒不好上手了,故而想拿寶蟾來瀉火,因此這幾宗原因勾兌一塊兒,薛蟠便同寶蟾兩個真的出事來,自此薛蟠更低了夏金桂一頭。

薛蟠出事被捉拿,夏金桂閨中空虛,就留心上了薛蝌,但她一個新家的,也不好就赤沒白眼兒拋頭面的叫小叔子,因此就只好叫寶蟾做個“跑腿兒的紅娘”寶蟾因沒了薛蟠,也正無趣,見薛蝌生的著實好,就也動了火,因此兩個一拍即合,就想著要合起來勾薛蝌。

——降溫了降溫了,大家注意保暖啊,好冷,風中凌亂中…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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