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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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不允許我碰他的嘴。說,那是他最純潔的地方了,要一直保留下去,留給他心愛的人。我生氣,狠狠地吻過去,被他所阻攔。
於是,我坐在一邊去。不說話。
他又開始粘上來,——像是兩條纏綿的魚。我忘記了一切。真的忘記了一切。也許只有這一刻的生命是真實的,卻又如此短暫,稍縱即逝。
我把眼淚了進他的脖子,沿著脊背滑下去。
他開始說東說西。說說他自小就開始練的跆拳道,中間還給我唱了一支英文歌,還做什麼了,他唱歌的時候,很投入,閉著眼睛,——我一定是瘋了,就在他唱歌的時候,我扒光了他的衣服,僅僅是上身,我貼在他的膛上,那麼溫熱,如同靠近了一團火。
我說:“我要。”他臉陡然變化。
半天,他才說:“我害怕。”
“你怕什麼?”他順著眼睛,一副很乖巧的樣子,又咧開嘴巴那麼一笑,對我說:“我就是氣不過,憑什麼人家情人節都成雙成對,都有人陪,就我,看上去那麼孤單。他們都來嘲笑我,說我沒人愛。切,我就是不想找而已。那些女生,下賤的女生,*了衣服叉開腿雙躺在上等著我幹,我都沒理,我都走掉了…我只是不想找而已。”我說:“為什麼?”他從書包裡,翻出來一把刀子,在手腕上割起來,白
的
翻卷出來,血是緩慢著溢了上來,於是白
的
上染上了紅
。
我說:“你幹什麼?”他看著我,淚滿面,低低地說:“對不起,我不能和你做。”我也哭了,拿乾淨的棉布來給他包紮,做好了一切之後,我說:“抱我一會好嗎?”他就過來抱我。
我聽到他內心裡撕裂的聲音。只是我再也不能去碰,再也不能。我心愛的少年。
35“陪我躺一會好嗎?”他低頭去看手腕上的表,已經被我解掉,扔到一邊去。
“現在是20點47分。陪我13分鐘可以嗎?然後,你就離開,徹底地離開。再也不要相見。我們。”他說:“好。”我們合衣而臥。房間裡安靜極了,只有空調發出輕微的轟鳴。我有點遊離,有點冷。時間如此短暫,卻只有這一刻是幸福。我貪戀著他的凜冽,他的溫度,他的呼…
他說:“以後我們真的再也不能這樣了嗎?”我說:“是,再也不能了。”這樣說著,眼淚就了下來。
他說:“你嘛,其實很弱小,需要被保護,如同小孩子。”這一次,我沒有陷進去,而是絕地反擊,一針見血地反刺擁住我的男孩:“不,那說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我覺他抖了一下。
他笑笑。
掩飾住內心的分裂。但我看清楚了,如此明瞭,如同孤鴻從天而掠,我仰起頭,等待破空的鳴叫。他真的就說了。卻宛如一條小溪水。依舊是凜冽,在不被察覺的後面,還藏著憂傷。我只是安靜地聽。
從小失去父母。由爺爺帶大。有一個哥哥。兩年前,考入這座城市最好的高中。說起這些來,他是得意的,少年的意氣在臉龐上肆意
淌,真的像個搶到了糖果的孩子。——是他所就讀的那所某工廠子弟初中唯一的考入重點的學生。成績發榜後,學校組織
會,要他給低年級的學弟學妹講點學習經驗。他耳朵上打了一排的耳
,頭髮染成了熱烈的黃
,白
的t恤上畫著巨大的紅叉,褲子似乎被剪過,佈滿了若干個破
。當他站在禮堂門口的時候,風從他的身後吹起來,湧過他的頭頂,揚起他蓄留下來的長髮。所有的老師都張大了嘴巴,似乎再也無法關閉了。他的身後還有一個穿黑衣的男人。他回頭衝那個人笑。
“哥,我上去了。”
“好。”穿黑衣服的男人選擇了最後一排坐下,看著弟弟走上臺去。在此後的近半個小時裡,他在臺上口出狂言“…學什麼學了,就是上上網打打遊戲…困了就睡,渴了就喝,沒事找人出去打藍球,很拉風的了…”下面是一片唏噓
嘆之聲,他得意非凡地衝下面笑著。後來,會場簡直亂套了。校長氣急敗壞地把他哄下臺去。他誰都不理。他原來的班主任。一個三十歲的年輕女人,對著他的背影驚訝得說不出一句話,就在半個月以前,他還是一個沉默寡言穿白
襯衣,每天騎單車準時上學的好孩子,是的,那時候他多安靜,就像一片內陸的藍
湖泊。
這樣的變化,簡直,簡直太讓人措手不及了。
——他只是壓抑得太久太久了。哥哥是一個社會上的小混混。不允許弟弟被任何一個人欺負。曾經為了他,哥哥和別人打了很多次架,最厲害的一次,是打斷了胳膊,半年的時間才痊癒。現在他這樣一副打扮,全是出自哥哥親手的設計。弟弟是他最為得意的作品。那樣一個夏天,酷烈,張狂,桀驁。他永遠記得。
他說:“你知道嗎?我現在最想念的人是誰嗎?”
“是誰?”我還在他的臂彎裡,還享受著他的體溫。他說:“是我哥哥,我想像小時候那樣,沒有爸爸媽媽的夜晚,要他摟著我才肯睡去。可…”
“那你現在就回去找他告訴他你離不開他。”他在黑暗裡動了一下,那麼輕微,彷彿一用力,這個夜晚的靜謐就會破碎掉。
“我真的很想念他,我想要他抱我,可是這個人我永遠也見不到了。你知道的,哥哥,他是個小痞子,你知道的。”他從黑暗中坐起來,準備離開。
我穿著拖鞋出的門,21點整,在我家的樓下,我伸手給他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的時候,我對他說,把所有聯繫我的線索都刪除吧。
他說,好。
就這樣,我們相遇,叉而過,彼此再度走失,並打算永世不再相見。
回來的時候,我想了想他的哥哥。在頭腦裡過了一下,拼湊著他的話語,企圖從中看到他哥哥的模樣,笑容,說話的聲音等等。也想了一些想起來人的故事。譬如說,他哥哥大約是死了吧,因為怎樣的緣由,死去的情狀等等。就這樣,胡思亂想一直到天亮。我承認,對這個走掉的人,我念念不忘。
有些事,就這樣過去了,說不上值不值,說不上得到與失去,說不上正確與錯誤,只是生命裡肯定遺留下一些劃痕。
在老去的那些年裡,每當寒來時,會疼吧,會記得曾經,我們做過的一切,荒唐的可笑莊嚴的嚴肅的。會記得這些隱秘的事,以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