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吳鉤霜明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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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阿贊德普在成佑皇帝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已經佔據了主動,發起了全民的反抗。
“青教…”齊朗沉著,沒有再說話。
夏承正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卻不便出聲,無聊地看著地圖,忽然聽到齊朗問他“殿下可是想出伏勝關?”夏承正一愣,但是,他毫不猶豫地回答“無時不想!”齊朗失笑,卻輕輕搖頭“不行!殿下,這一次,您不能動兵!”夏承正還沒問為什麼,就聽齊朗從容不迫地解釋道“成佑皇帝一定會防備您的!所以,只要北疆軍隊有異動,他只怕會舍下格桑高原,全力對付您,畢竟,格桑高原於古曼的戰略地位遠不及我們!”
“那麼,你有什麼打算?”夏承正無可奈何,有點沮喪地隨口問道。
齊朗慢慢地說道“這份功勞必須讓給別人了!”永寧王對於功勞並不是很在意,且不說永寧王是世襲的爵位,便是夏承正自己,也是戰功赫赫,多一份功勞與少一份功勞,與他無礙,因此,聽了齊朗的話,夏承正無所謂地點頭,沒有說話,等他的下文。
齊朗微笑,期待地看著夏承正,問道“殿下應該有腹案了吧!您也不可能真的計劃動用北疆大軍,說來聽聽如何?”夏承正揚眉,對齊朗倜侃置之一笑,依言起身,取了一軸地圖,在兩人之間展開。
“殿下的幕僚都很出!”齊朗看了半晌,說了這麼一句話,同時收起圖軸。
夏承正對這句不算恭維的話卻十分在意,笑道“那是自然,本王的將軍幕府最不缺的就是幕僚。”齊朗莞爾,一臉笑意地道“不過,我看著不像是懷哲的手筆。”蘇華,字懷哲,永寧王的首席幕僚,與謝清、齊朗他們都極為稔。
“行事太詭?你猜對了一半!”夏承正不以為意“是納蘭永的主意,懷哲策劃的。”
“可行不錯,但是…”齊朗斟酌著,仍有顧慮,夏承正自然明白其中的關節,也是一臉無奈。半晌,齊朗緩下神
,淡淡地道“我們的平南大將軍也有一個不錯的心腹之人,就
給他去頭痛吧!”夏承正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想到他說的是誰,不由釋然地道“康緒?的確可以!”既然確定了最困難的部分如何實施,兩個人自然就放鬆了心神,這時,他們才開始商量本該是正事的出使事宜。
從夏承正的行轅,取道平關,再向北便是古曼了,幾番涉下來,雖不清楚古曼的意圖,但是,成佑皇帝的所在,元寧還是有數的,取了最近的路,不過五天,齊朗就到了成佑皇帝的金帳所在,成佑皇帝也不矯飾,立刻讓齊朗晉見。
“幾年未見,景瀚風采依舊,半點沒變!”一入帳,齊朗便聽到成佑皇帝帶笑的聲音。
眼睛適應了賬內的光線,齊朗才看清成佑皇帝的樣子,不由微笑“陛下也未見變化,依舊英武朗。”
“呵!——”成佑皇帝大笑出聲,笑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笑聲,開口道“與景瀚說話就是有意思!”
“再有意思也比不上陛下這次的佈置啊!”齊朗揚眉輕笑,卻切入了正題。
成佑皇帝聞言微微變,隨即笑道“朕聽說了,你正在為你的母親守制!景瀚是氣朕打擾你盡孝了!”齊朗無聲地冷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好了!既然來了,也不急著談正事,先鬆散兩天,這個時候,草原上的景緻不比你們的山水園林差!景瀚,你先休息一下,然後,我們再慢慢談這次的事件!”成佑皇帝開始說得輕鬆,最後一句卻極認真的。
齊朗看向成佑皇帝,見他一臉正,卻是笑了,點頭道“不急!外臣一點都不急!陛下先忙您的事情!外臣多看幾天風景,一點關係都沒有!客隨主便嘛!”說完,也不理成佑皇帝的神
,行禮請求告退。
這讓成佑皇帝不著痕跡地皺眉,卻仍然讓他退下了。
“呂真,你怎麼看?”成佑皇帝盯著簾門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出聲。
呂真從後賬走出,卻沒立刻回答,沉思了片刻才道“齊朗似乎是負氣行事,但是,他既有宰相器度,又豈會糾纏於這些細枝末節,臣以為,他另有計劃!”
“我倒想知道,他在這兒還能做出什麼計劃來!”成佑皇帝冷言。
呂真言又止,隨即聽到成佑皇帝的嘆息“天下用間莫過於夏氏!朕本不以為然的…”夏氏間者無孔不入,元寧與古曼對峙多年,永寧王的手段,成佑皇帝哪裡會不知道,縱然這一次,他傾力破壞,仍然未盡全功,齊朗方才表現雖是負氣,卻也篤定無疑,讓成佑皇帝無法不嘆息。
幾百年的積蘊不是那麼容易打擊的!
齊朗可以在北疆不問事的瀟灑遊玩,元寧朝廷與南疆的人就沒有那麼輕鬆,從一開始,齊朗就不是這計劃中最關鍵的人物,但是,他的地位與才華卻會引發成佑皇帝的誤判,那也就夠了。
永寧王的奏章仍是直送御前的密奏,陽玄顥很驚訝,也很猶豫,他不知道計劃的可行是否真的如永寧王所言的那麼高,更何況還要協調兩支大軍的行動,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冒險。
元寧南北邊疆的常駐軍太龐大了,以致於兩位大將軍必須謹慎地避嫌,最好不要有太密切的聯繫。陽氏家族對軍權實力方面的戒心並不小,即使是夏氏,在前兩代永寧王之後,也不敢輕易言及南方軍務。如果按照計劃行事,康焓就必須與永寧王密切協作,未免有些令人擔心。
紫蘇仍然拒絕參與政事,陽玄顥只能與朝臣商議,兵部並無異議,謝清也贊同,尹朔保持沉默,可是,陽玄顥仍然猶豫不決,這讓謝清很擔心,兵部的幾位侍郎也很擔心。
與朝廷的猶豫不決不同,康焓很快就同意了這一計劃。康緒在他決定之前勸說他“永寧王殿下有收復北疆之功,此次再建功業未免顯眼;計劃亦無不妥之處,為何不行?為將者,功無過於拓邊!”康焓不是聖賢,他只是一個將軍。不想建功?未免太清高了!當然,康緒沒有直言的一點就是,他接手南疆軍務以來,功勳雖然不少,但是都不重,至少在朝中大臣眼裡,比不得北疆的戰果。事涉一方大將,朝中不會有言,但是,未必沒有不滿、覬覷之人,他若再無建數,即使他有再深的背景,也必定會被撤換。
康焓用各種辦法合理地調動軍隊,有條不紊地做著準備,朝廷的旨意卻遲遲未到,到七月間,謝清輾轉送來一封信,說明了情況。
不能說陽玄顥的顧慮、猶豫不對,只是,謝清更認同永寧王與齊朗的見解,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個時候,朝臣中已經開經不乏對陽玄顥不信任的人了。
謝清只說明瞭情況,具體如何決定,還是要由康焓自己決定,康焓一個人思考了一天,對康緒說“都準備好了,不試一試,對不起我們自己,不是嗎?”康緒回答他“既然要試,自然是一舉成功最好,不是嗎?”至此,南疆出兵已成定局。
七月十四,青州太守上報朝廷,依人不穩,有聚集之勢,請求增兵。聯繫之前的北疆情報,陽玄顥下令康焓調三營銳至青州駐防,同時東江大營全面戒備。
七月十九,東江都督急報,依人襲望城。濟、蒼、易三州調兵戒嚴州界。
七月二十四,依人動亂平定。亂首阿布依與殘部逃入格桑高原。此時的格桑高原已經是戰火瀰漫的修羅場了。
在成佑皇帝調兵威脅元寧之後的三天,格桑高原上最大的部族——青代爾依部最先舉起義旗,古曼殘酷的鎮壓手段令各部震驚,但是,這不能使各部都參與對古曼的反抗,令各部無法忍受的古曼人對青教聖女的褻瀆。
第一代青教教主出身青代爾依部,因此,青代爾依部供奉著青教聖物——摩尼爾石,那是隻有教主可以碰觸的聖物,各部都會派出一名純潔少女終生守護摩尼爾石,這便是青教聖女,她們居於青代爾依部,但是,並不是青代爾依部的成員,即使與青代爾依部戰,也不能牽涉她們,可是,古曼人卻違反這一原則,不僅強行扣押聖女,更闖入了供奉聖物的神帳,格桑高原各部驚怒不已。
在一名聖女自殺身亡之後,這種驚怒引發了不死不休的反抗。
古曼人對宗教採取的是寬容的實用態度,因此,他們無法理解康人的執著,成佑皇帝也不例外,這才讓事情演變到了這種地步。
至此,格桑高原的情勢已經完全不在古曼的掌控中。元寧軍隊卻止步於邊界,此時,康焓必須確認齊朗的安全。
“齊相若是出事,我們的功勞再大也沒有用!”康焓是如此對康緒解釋。康緒並不相信,反而一臉的懷疑,但是,康焓卻半個字都不肯說了,他也只作罷。
康緒只是單純地認為兄長不想與齊朗、謝清惡。其實,對於康焓而言,他很清楚,置齊朗的安危於不顧意味著他必須有勇氣直面仁宣太后必然的憤怒,此時,不想也無把握如此做,而且,齊朗一旦出事,謝清,甚至更多將籌碼壓在齊朗身上的世族家門,同樣會遷怒於他。
成佑皇帝在接到元寧陳兵清支山口的急報後,的確有殺了齊朗的衝動,幸好將急報呈給他的人是呂真,也只有呂真能勸住暴怒中的成佑皇帝,即便如此,成佑皇帝仍然怒火沖天。
“不能殺?為什麼不能殺?他敢玩這一手,朕還不能治他了?”對成佑皇帝狂怒的質問,呂真倒是一點都不在意,這意味著他還有理智,尚可溝通,因此,他從容地解釋“第一,齊朗只是使者,元寧的突發狀況是不能問責於他的;第二,齊朗是太傅,元寧重師道,他在古曼所承受的一切,崇明皇帝無論怎麼想都必須為他討回,陛下真的希望與元寧開戰嗎?第三,這個時候,齊朗本身就是與元寧談判的籌碼,殺?除了洩陛下一時之憤,毫無意義!”
“#¥*¥#%¥##…”成佑皇帝張口說了一大堆呂真完全不懂的話,不過,其中夾雜的幾句古蘭語,他倒是聽明白,也就知道,的他的君主正在破口大罵。
“好了!”終於停止了發洩的行為,成佑皇帝了幾口氣,狠狠地說了最後的決定“讓他們給我繼續好——好——地招待齊相!”
“是!陛下!”
“見鬼了!他們擺了我一道,我還要笑臉相對!”成佑皇帝餘怒未平“不要跟我說,這個‘突發事件’齊朗不知情!見鬼了!”呂真低頭不語,的確,齊朗不會不知情,相反,他很懷疑,這本就是齊朗的佈置,順勢而為,出其不意——是他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