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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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就綁。”
“沒有一會兒!現在,現在就綁!”
“好。”完全動彈不得了,因為況未然望見了雲莃埋在灰衣男子懷中的右臉頰上,竟有道清淚。
她,竟哭了,這個從不在外人面前淚的穆爾持家族女子…
望著那串晶瑩的淚珠,恍恍惚惚間,況未然恍若回到過去,回到悄悄趴在窗臺上,看著她暗自垂淚的受創小臉時,寧可一輩子永遠看不到她哭泣模樣的那名十二歲少年…
心,有股被硬生生撕裂般的劇烈痛意,但半晌後,況未然卻笑了,只為她終於等待到了她想等待的人。
原來,天底下真有這樣的人,這樣一個可以任她哭、任她笑,任她不顧一切的撒嬌,眼底依然含笑的溫柔男子。
終於可以沒有任何遺憾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驀地轉過身,況未然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恍然未覺地任口中泌出的血,一滴一滴落在腳下的泥濘土地上。
就在況未然不斷向無人的荒涼處走去時,他身後不遠處突然傳來司徒臻的聲音——“來吧!矩團才是你該在的地方。”
“我想說的話,兩年多前已經說過了。”依然踉踉蹌蹌地向前方走去,況未然口中雖淡淡答道,但此時此刻,他的眼底,已帶有一抹極力抑制的怒氣。
因為同樣的對話,在兩年多前,在天禧草原終於等到它的和平,但樂邦風卻與司徒臻執意成立矩團之時,就已發生過。
可其實,他們之間的嫌隙或許更早前就萌生了,在發現彼此要走的路完全不同之時。
在天禧草原戰火烽煙中成長的他,一直以來,心中懷著的是與辭世父親相同的信念——不要名、不要利、不要權、不要勢,要的只是那一張張亂世之中離失所、滄桑的臉中不再有淚,要的只是他們真心的笑容。
但樂邦風與司徒臻,要的卻不只是這些。
包其實,況未然早知道兩年多前,在他和一幫對成立矩團沒興趣的兄弟們與樂邦風、司徒臻飲完最後一盅酒,而他獨自毅然向女兒國前去時,在暗處偷襲,將他打傷,並讓他幾乎喪命的人,便是樂邦風!
因為他的存在已成為了阻礙——團結、壯大矩團,並藉此取得名聲、權勢的阻礙,以及樂邦風獲得司徒臻青睞的阻礙,儘管他向來與司徒臻保持著距離,儘管他完全不明白司徒臻對自己那異樣的情和執著因何而起。
不過這一擊,倒是徹底將他打得自自在在,讓他得以再無任何留戀地待在那山中,讓他得以陪那老者最後一段路,並與雲莃談上話,在傷愈後,繼續不要名、不要利,不要權、不要勢,並不受干擾地從事著矩團不想涉足的那些艱苦的、偏遠的、不受大眾矚目的人道救援工作。
他喜歡這樣的生活,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發自真心的付出,與發自真心的笑容,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偽與陰謀。
“只要你回到我身旁,你想要的任何東西,都得輕易能到,無論是什麼!”況未然的拒絕是那樣無情,但司徒臻卻依然不死心地緊緊跟隨在他身後。
“用樂邦風的死、商丘山的蠱,以及西郊山的火來換嗎?”聽著司徒臻的話,況未然忍不住冷冷一笑。
是的,況未然知曉,知曉樂邦風的死、商丘山的蠱,和西郊山的火,甚至剛才那一掌,全是出自司徒臻之手,因為他隱姓埋名的這兩年間,絕非她想象的那般安分。
包何況,他的師叔——那名出身女兒國,並一直隱藏在商丘山裡默默保護著虹城的老隱者,在臨死前,更告訴了他許多事。
所以他知道司徒臻的黑蠱族身分,知道她的黑蠱族孃親因求愛不得,如何蠱惑了他的師叔,並在懷上身孕後,又如何殘忍地滅了他師叔一家十三口;他也知道他的師叔在犯下滔天大錯,並失去所有家人後,如何痛不生地在她眼前殺了她黑蠱族的孃親,在得知她是他的骨
後,徹底巔狂。
他更知道,自此後,在黑蠱族中長大,卻受盡族人嘲笑、欺陵的司徒臻,開始痛恨著女兒國的所有人,遷怒著女兒國的所有人,因為她認為自己一切的不幸,全是她女兒國的爹造成的,若沒有女兒國,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小小年紀的她,早早便知道無名、無權、無勢,什麼也做不到,所以她便藉由加入當初的矩團為踏板,並暗地利用她的美為手段,換取到今天的權勢與地位,在暢快享受著那受人尊祟、受人敬畏的地位後,開始干擾各國內政,自行設計破壞再假意前去救援,以及她對女兒國的報復之舉…
“你…-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隱藏許久的秘密竟被況未然一語道出,司徒臻的眼眸緩緩陰鷥了,“那是他們欠我的!”
“不,你只是被仇恨矇蔽了心。”況未然疲憊地說道:“收手吧!”
“我永遠不會收手的,特別是對她!”司徒臻不住深著氣,狠狠說道:“若不是她,你還在我的身旁,若不是她,你
本不會連望都不望我一眼!”事實完全不是這樣,但況未然已無心也無力再與她爭辯了,因為她眼底濃濃的恨意,已說明了一切。
當初就是知曉了這些,所以當司徒臻已開始她的報復之舉,當商丘山出現有心人特意放置的毒蠱時,他才會執意要求成為雲莃的駙馬,因為這樣,他才能時時保護著她,不讓她及她所愛的女兒國,有機會受到司徒臻恨意的波及。
只可惜,他還是輕忽了,輕忽了司徒臻對他那無端且扭曲的愛戀,輕忽了她對他貼身玉佩的稔,以及她對雲莃因此生起的恨,然後,在最關鍵的時刻,因無法丟下那群等待著他援助的人們,而讓一切,終於曝了光,讓一切,走至今天。
但命運本就不隨人意走,所以此刻他能做的,就是舉起手中的劍,讓一切,畫下句點…
夜幕悄悄降臨了,寒風那般沁人,而坐在地上不住息的況未然,身上的熱汗與熱血,也緩緩開始冰涼。
同樣癱在地上氣若游絲的,還有已昏厥的司徒臻。
況未然並沒有殺了她,他只是挑斷了她的手筋、腳筋,廢了她一身武功,因為縱使她如何為惡,她終究是他師叔的親生女兒…
許久許久之後,在寒風之中,況未然用劍撐住自己的身子緩緩站起,拖著沉重的步伐準備離去。
突然,他覺心口一痛,右膝忍不住地跪下地去。
司徒臻,竟是裝昏!
而她下在他身上的,居然是那世間最惡毒,幾乎無法可解,只要不待在施蠱者身旁,便將一輩子承受蠱毒蝕心的巨大痛楚,並且一輩子活在施蠱者若死去,自己也將立即七孔血而亡的恐怖夢魘中的冰心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