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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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愕然地看著沒事人一樣的小姐,不敢問她夜裡到底去了哪裡。然而,細細檢點掛在架上的舞衣,卻見白練微微濡溼,一端赫然缺失了一粒金鈴。

“天亮了麼?”聽到金鈴響動,殷夜來睜開眼,眼神清亮如明前之茶,對著吃驚的丫鬟淺淺微笑“今天應該沒有再下雨了吧?”

“趕快準備洗漱妝容──今天我要去海皇祭上獻舞,不是麼?”十月十五,清晨太陽如舊升起。

遠遠望去,籠罩在葉城上方的那一片烏雲終於散開了,結束了多的陰雨。

“果然所言不虛,”狷之原上,有個和尚坐在巨大的迦樓羅金翅鳥頂上,搖望著東方的伽藍白塔方向,喃喃“海皇蘇摩魂魄歸來之風雨無阻。”一句話沒落,覺脖子上那一串念珠又在自行跳躍不休,孔雀連忙雙手合十,垂下頭去默默唸了一遍經文,有些筋疲力盡地自語:“該死的,怎麼還不派人來接替?老子在這裡都快要撐不住了!”──彷彿是回應著他最後一句話,一粒念珠忽地自行崩裂,從線上脫落,化成了一個呼嘯的厲鬼模樣!

“咄!哪裡逃?”孔雀濃眉一蹙,大喝一聲,張大口猛地倒了一口氣。

那一縷冤魂發出一聲慘叫,來不及逃離,瞬間被他入了腹中!

咔嚓,咔嚓,和尚盤腿跌坐在迦樓羅上,咀嚼著嘴裡的冤魂,角有一絲血漸漸沁了出來──那是反噬之力。他修的是密宗蓮花淨化之法,可以以自身為法器來度化亡靈。這數百年來,那些被他入的鬼魂有一部分會被他的法力淨化,重入輪迴,然而另外一部分卻還是保持著戾氣,從不曾有片刻安歇。

如今,在離破軍如此近的地方,魔的力量在增長,那些被入他體內的冤魂在蠢蠢動,似要咬穿他的血,衝出這個軀殼的錮而去!

“龍,你可得手腳快一點呀!否則我就要被這群傢伙給吃光了。”孔雀喃喃“噗”的一聲,肋骨上出現了一道裂痕,一隻蒼白的鬼手伸了出來。他看也不看,唸了一句佛,雙手結獅子印“啪”的一聲拍在那到裂口上。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身體裡叫了一聲,那隻手瞬地縮了回去。傷口瞬間又癒合。然而很快地身上其他部位又出現了裂口,不停的有蒼白的手和臉探出來,試圖破體而出。

他只能不停地拍著,按住這個又冒出來那個,打得啪啪有聲。

“他孃的,還是去石屋裡避避好了!”實在是受不了了,孔雀托起了金缽,從迦樓羅上快步走了下去,一路嘴裡不乾不淨地咒罵著“!不知道龍什麼時候能把第五個第六個解決掉──老子可真的快要抵不住了!”在孔雀明王離開後,迦樓羅金翅鳥靜靜地停在荒漠裡。

黑暗的密室裡一片寂靜,只能聽到外面風砂一粒粒地打在金屬上的簌簌聲,以及被釘在金座上鮫人越來越微弱的呼喚:“快些快些來啊。時間已經不多了”有明珠接二連三地從眼角滑落,簌簌落地。

“我來了。”黑暗裡,忽然有一個聲音回答。

金座前的地面上忽然迴旋起了一束奇特的微光,那是和下層煉爐對應的區域──低語中,一個白衣女子無聲無息地漂浮起來,在光裡旋舞。她彷彿無形無質,悄然穿透了厚厚的合金地面,來到了這裡。

她坐在一艘小小的銀舟裡,無聲地滑行在密室冰冷的地面上。一路上,滿地的珍珠紛紛散開,彷彿銀舟穿行在珠光之海。這一瞬的情景極其美麗,宛如夢幻。

銀舟在金座前停止,其中的女子一步步走上來,輕聲如鬼魅般地回答:“我來了。”當她冰冷的手指接觸到時,衰竭的瀟陡然睜開了眼睛!

九百年的錮和蟄伏,讓鮫人碧的眸子暗淡,然而在看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陌生女子是,裡面卻陡然掠過了一道光,忽然間驚駭地睜大了眼睛──那個女子站在金座前,緩緩除下了面紗。那是一張蒼白如冥靈的臉,眼神澄淨而空,彷彿從極淵的雪。

是幻覺麼?還是古墓裡那個長眠的人有復活了?眼前出現的這個人,除了髮不同外,和九百年前的女劍聖慕湮居然有著一模一樣的容貌!

“你”那一瞬,心裡不知道是怎樣複雜的情緒,瀟喃喃“終於來了?”

“是啊,”那個女子輕聲回答“我是來喚醒破軍的。”

“破軍?”聽到那樣的稱呼,瀟眼裡的光只閃了一下便滅了。她長久地凝視著眼前這張蒼白的容顏,忽地喃喃“不不是你!真正的慕湮劍聖,不會稱呼主人為‘破軍’──她應該叫他‘煥兒’──在這個世上,千秋萬代,只有她會那麼叫他!”鮫人的聲音陡然嚴厲起來:“所以,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誰?”

“我是。”那個女子的聲音卻平靜漠然,和眼眸一樣毫無生氣,似是一具被丶縱的木偶。

“不是你!你不是慕湮劍聖!”瀟厲聲叫了起來,眼裡閃出了殺意“你這個空具軀殼的怪物,快從我主人身邊滾開!”隨著她聲音的拔高,金座上陡然盛放出刺眼的光,彷彿利劍一樣刺向了那個闖入者──然而,那個女子本就沒有退讓,就這樣站在那裡,任憑光芒刺穿她單薄的身體。

光線消散後,女子依然安然無恙。

“你無法傷害我。因為我是慕湮劍聖的轉世分身,在這裡,破軍的力量將保護我不受任何傷害,哪怕是來自於你的傷害。”看著瀟震驚的眼神,女子卻還是漠然地回答著,語調機械般沒有起伏“我已經等待了那麼久我生下來的唯一目的,便是來到這裡,喚醒破軍──誰也無法置疑我,誰也無法阻擋我。”

“你”瀟震驚地看著她,半晌,才微弱地低語:“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是的,女子從下一層的煉爐裡出來,居然能自如地穿越厚重的金屬壁,而且能在那一道提煉人之魂魄的光芒裡飄浮!──她不是個活人,卻也不是個死人。她身上有著奇特而詭異的氣息,令人震驚不已。

然而,任憑瀟內心猜測萬千,那個女子彷彿幽靈一樣地在暗室內迴旋,聲音漠然而平靜:“我是星槎聖女,受命前來接破軍的覺醒。”

“受命前來?”瀟喃喃“誰之命?”

“元老院。”星槎聖女回答“整個滄冰帝國。”

“不不可能!”瀟脫口低呼“不可能是你!”怎麼會如此?空桑女劍聖的轉世之身,居然會在冰族?而且,在幽寰投到破軍之前,不可能有一個分身會提前知道此生的宿命!這個冰族女人,又怎能徹自己的一生?

是冰族元老院的力量麼?還是滄帝國的旨意?

“你或許會不承認我的身份,因為確切地說,我只是慕湮劍聖此生的‘六分身’之一,”星槎聖女的聲音平靜而淡漠“不過,不要緊──因為另外的幾個分身,自然會有‘命輪’的人來替我除去。到了最後,我,肯定會是唯一的那個入選者!”聽到她嘴裡漠然吐出命輪兩個字,那一瞬,瀟陡然明白過來了。

九百年來,潛藏在大陸和平背後的,一直是兩種勢力不曾間歇的鬥爭:西海上的冰族夜計劃著喚醒破軍,而另一個名為命輪的神秘組織則嚴密看護著這裡,一次次地挫敗對方的企圖。

而這一次,他們之間的爭鬥又達到了新的白熱化。

那些冰族軍人用瞭如此大的代價,原來不僅僅只是為了把迦樓羅驅使回西海,更重要的是為了將這個女子送到這裡!──因為冰族人在數百年的失敗後終於明白,只有將他們控制的分身順利送到了迦樓羅的金座前,才能保證分身的絕對安全。

因為,無人能在破軍面前傷害她一絲一毫!

“原來,這都是冰族人的計謀麼?”她低聲喃喃“為了重新獲得我主人的力量,幾百年來,他們真是不擇手段啊”

“空桑人太強大,將我們入了絕境。如今一切希望都破滅了,惟有破軍是我們的救星,”星槎聖女輕聲,雙手合攏面對金座祈禱“他是我們的領袖,擁有無上的力量,可以帶領我們迴歸故土,重新奪回屬於我們的大陸!”被釘在金座上的瀟默默地看著,忽地冷笑:“可笑啊你們把我的主人當成什麼了?你真的以為他會為你醒來,然後為冰族重新發起一場戰爭?──自從九百年前甘願死在劍聖手下開始,我的主人早已經放棄了那種毀滅的力量!”

“你應該明白這不是笑話,”星槎聖女平靜地回答“世上有一種力量連神魔都不可抗拒:就如你無法拒絕你的主人,破軍也無法拒絕我一樣。”瀟被這樣的語氣震住,半晌無語。

“一切在六十年前就已經被安排妥當:按照元老的命令,我將在這個最危險、也最安全的地方繼續等待。而命輪,自然會替我們去殺掉剩下的五個分身。”星槎聖女淡淡地說著,彷彿只是從空殼裡機械地吐出早就被教導過的話,緩緩平舉雙手,一字一句:“到了明年五月二十,幽寰重影,王者歸來。慕湮劍聖就會在我身體內復甦──然後”

“我,就會喚醒你的主人!”

“破軍將會帶領我們重新迴歸雲荒,稱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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