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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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懂到可以海派地打個整數折扣給買方，再攀個情，他就又砍一半茶價，最後你一句好兄長我一句好賢弟，最後入帳的價格只剩不到零頭。”冥君攏著一對淡的眉，好似是葯苦，更仿若是皺眉。

“不過這不是天涯的錯，而是信任一個連撥算盤都無法控制好力道，食指一推，整排珠子立刻化為粉末的傢伙的我所犯之錯。”

“…真糟。”這是做生意的大忌，按宮天涯這種管帳方式，不出半年就能垮宮家。

“經過三天，我一看到帳本上的數字，當下立刻拖著病軀，重新搶回帳本，將天涯趕出帳房。”順便噴幾口鮮血在宮天涯臉上。

“既然如此，你就繼續管帳嘛。”冥君使勁拍了椅把…明明看他已經使盡全力，拍在椅把上卻沒發出半點聲響。

“你也有點良心好不？！我作牛作馬如此多年，盼呀望的全是天涯趕快把你娶進門…娶你進門來做什麼？每天跟他一人一口嘗著紅糖豆腐腦嗎？你們倒好，恩愛甜當姦夫婦，我就活該倒楣撐著半死不活的身體替你們夫賺豆腐腦的錢嗎？！以後你再生個娃兒，我還得繼續死拖活拖賺他的玩具錢？！他長大要讀書，要做衣裳，要花天酒地，要娶媳婦兒、娶了媳婦兒要生孩子…我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死啦？！”這次冥君是真的火大了，左手掃下滿桌子的帳本，右手打翻葯湯盤，小碟子上的茶果全散滿地。

“冥君，你別這麼氣，你身體不好，也別說什麼死不死的…”司徒百合被一向說話雖冷淡扎人，但是還不曾大聲咆哮過的冥君給嚇到。

“少囉唆！”冥君推著木輪椅近她，嚇得司徒百合被到牆角，生怕他就打算推著輪椅撞過來。

“你的臉越來越慘白了，別生氣…”冥君要說話，一口氣卻提不上來，只能呀，連脫口的話都罵不出聲音，他閉上眼，好用力好用力在呼，額際與頸上的青筋在白皙的膚上清楚可見，足見這個本能之舉需要耗費他多大的力量。

司徒百合見狀趕快替他拍拍口，一面要喚金花去請大夫來。

“別喚人來…”冥君阻止她，卻沒阻止她撫熨他口的動作。

“你還撐得住嗎？”看他好像還是沒辦法很順暢的呼…

“替…替我倒杯茶來…”

“好。”呃，葯湯盤剛被冥君給翻了，能喝的茶或葯全餵了地。

“你等我一下，我去倒壺新的，馬上就來！”司徒百合拎著裙襬飛奔出去，果然在冥君覺得只是眨眼的時間，她又回來了。

“來，快喝，溫的。”她將茶杯抵在他間，讓他只消張嘴就能灌下順喉溫水。

“就叫你不要太動，有話慢慢說嘛！氣成這樣，對自己的身子也不好呀…你應該要愛惜自己，要放寬心，要收斂脾氣。”司徒百合見他無疑，忍不住數落他幾句。

這是冥君頭一次沒回嘴，任憑她在他耳邊像個老媽子叨叨唸念。

突地，他笑出聲來，眼睛沒張開，嘴卻咧咧的。

“你笑什麼？”司徒百合不解。

難道他是故意裝病嗎？

不對，冥君臉上的痛楚，要是真能裝出來，那他就太出神入化了。何況她看得出來，冥君在她面前反而還倔強隱藏起更大的痛楚，不想讓她看見他的脆弱。

“天涯跟我說過，他那時快死掉，就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不斷不斷的碎碎嘀咕，吵得他想昏睡過去也不行，想撒手人寰也不行，心裡有股氣，想跳起來叫那聲音閉嘴…原來就是這種情況，呵呵…”他邊說邊，氣息仍有些凌亂不穩，但笑了。

“不要拐彎抹角罵我吵。”她聽得出來他在諷她。

“你等一下如果又要罵我，你就慢慢罵，反正我又不會跑，不用一口氣轟到完。看你，差點就不過氣了。”冥君又無聲做了幾個吐納，終於平穩下來，眸子也緩緩睜著，轉向她，畔那股笑帶了些深意。

“百合，有你嫁進來，我就放心了。”咦…

司徒百合聽到冥君這句話，頭一個反應像是被雷電給劈到，整個人跳起來，下一瞬間，她快步大退三尺，渾身的寒都快豎起來。

“你、你…又想幹嘛了？說這種話，有什麼目的？！”她立刻以小人之心看待他。

“你欠罵是不是呀？才誇你一句，就忍不住想罵你十句。”不要這麼勞動他這個病人膏肓的活死人好不好？可是司徒百合防備的模樣真的很讓人火大！

“你真的在誇我嗎？”她反覆咀嚼他方才的讚美，確實橫著念和直著念都沒有暗藏玄機，好像真的是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