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辟劍暫歇，火煉仍在焚羲掌裡亂舞，他將劍身垂至腳邊，只是眸間殺氣不減。

“私逃鎖仙石壁封印在前，枉顧天條、大鬧天庭在後，罪上加罪。”雲中君半合的清瞳盡展，慈悲之中包含著更多不容罪惡的嚴厲。

“將人出來。”焚羲開了口，猶似烈火焚時的轟然。

“人？你指的，是螭獸吧。”雲中君清冷道。

“出來。”口氣危險。

“天庭不是你說來就能來，要人就能要的。”黑中帶紅的火眸眯緊“意思是，不？”手上辟劍身的青焰越燒越紅，彷彿下一刻便會發出天火，焚盡天界。

“是不，也不能，除非你想帶回去的，是具屍體。”潔淨無瑕的雲霧圍繞在雲中君周身，隨著它的清淺開口而緩緩浮動。

“即使是具屍體，也不勞你們多事！賓！”辟狂焰掃向礙眼雲霧，一併將雲中君的幻神掃除。

雲，散了又聚，在焚羲的左手邊再度浮現雲中君不染喜怒的仙顏。

“苦苦執著，非天人該存之慾念。”

“苦苦相，你們又何嘗比我高竿！”焚羲冷冷反諷。

雲中君未曾動怒，清亮的眸仍定定落在焚羲臉上，飽含著深意“你向來皆是不存慈心之神，對萬物如此，對她亦然。你能眼睜睜見她殯命，吾等卻不能，強行召回她的魂神及魄體是不忍見她死得神魂俱滅。”焚羲淺淺接續雲中君的話“畢竟，她在千年前曾在你們惡意欺瞞下，助你們滅神；畢竟，她曾傻傻地以身為你們這群偽善者封住辟，所以你們對她，於心有愧？”

“就算有愧，也不及你對她的愧疚來得深。”雲中君冷沉道。

焚羲眯著眼，一語不發。

“你手上的辟劍若不從她身體裡取回，她，仍能活著。你明知如此，仍然執意取劍”雲中君似乎看穿了焚羲不曾說出口的歉意。

“仍能活著！然後夜受著辟烈炎焚身之苦？承受著如同地獄煉火般不曾止息的折磨？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天人慈心？還是你們認為一隻螭獸沒資格得到任何寬容，更毋需顧及她的受！”焚羲口氣平穩，恍如與雲中君聊著天氣晴朗與否的小事，辟劍卻吐出掀紅火焰。

可笑！

如此慈心竟是架構在最無情最殘酷的折磨之上！

“是吾等錯估了那隻螭獸在你心中的地位，才累得她試悽千年，而今，吾等願以法力來維持她的生命，但她不能繼續待在你身邊，否則，她仍擺脫不掉悲劇宿命。你清楚自己是滅世神，你無法為她療傷，只能看著她灰飛煙滅，即使你用同生共死的咒加諸在你及她身上，強迫她必須隨著你這名壽命無終無止的神只隕滅時才能斷氣，但你更知道，她的身軀無法承受這樣的牽繫，到頭來，只會害她拖著死屍股的軀殼，陪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承受著如同黃泉枉死城中的孤魂之苦，卻永永遠遠盼不到輪迴解脫…”雲中君淺淺低嘆“這就是你要的嗎？軒轅。”必於這點，焚羲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只能在螭兒求死之際，以化蛇的生命來要脅她，就因為他明白自己無止盡的神壽只會加重螭兒身軀的負擔，讓她變成非仙非人非妖非獸的鏤空軀殼…

明知道斬斷螭兒的頸子對她是最好的解脫，既然活著卻痛苦，倒不如助她解脫…

而他，卻寧願她吃力跟隨，也要她陪伴著他。

一相情願地要她陪伴著他…

不願放手地要她陪伴著他！

劍眉擰了擰，黑眸再睜開時，仍不改堅持。

“你毋需再多廢言，我今定要帶她走！”辟劍指苦雲中君方向“她現在人在何處？”

“王母娘娘及葯師如來將她安置在涎清池內，以仙泉中不止不休的涓滴玉助她療傷。”雲中君亦毫不瞞他，卻在焚羲有所行動之前擋去他的腳步“軒轅，吾向你透她的所在，並非要放你通行，而是要你死心。”雲中君要焚羲明白，待在天界涎清神池內，螭兒才有活命的機會。

焚羲薄一揚，陡然問道:“自你修成正果至今，你，孤獨過嗎？”他的問話來得突然，換來雲中君細淺地輕挑眉宇，似乎有片刻怔仲。

“不曾，天下萬物皆能知吾、伴吾，何來孤獨。”

“所以你永遠不會明白，孤獨的恐懼。”尤其是在最孤獨之際，好不容易將滿盈的小小幸福擁握在掌心，卻又剎那間將要失去，再度迴歸到孤獨的最初，那種恐懼，最為駭人。

若他不曾領受到有人相伴的滿足，或許，千萬年的歲月裡，他不會有任何懼怕，偏偏在他嚐到了小小幸福之際才又要剝奪他擁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