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寶劍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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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楚留香仍站在那裡,彷佛本沒有動過,方的勁風和暗器,也不知他是怎麼躲過去的。

再看南蘋也已躍了土來,正拉著那青衣尼的手在說話,顯然正在為楚留香他們求情,為他們解釋。

胡鐵花抹了抹汗,通:“老臭蟲,看來我又欠你一次情。”楚留香笑了笑,道:“這次救你命的倒不是我。”胡鐵花訝然道:“是誰?”他嘴說著話,頭已轉過去,這才發現方坐在地上的蒙面女子已站了起來,座下的蒲團已不見了。

胡鐵花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姑娘救了我的命,我卻去謝別人,實在不好意思得很,但姑娘也莫要見怪,我這人雖笨,倒也知道好歹,以後姑娘無論要我做什麼,要我水裡去找就水裡去,要我火裡去找就火裡去。”蒙面女於目光閃動,似乎想說什麼。

但這時南蘋已站了起來,大聲道:“我大師姐想問問。你們的來歷,和本宮有什麼淵源。”她是背對著那青衣尼姑,此刻忽然向楚留香眨了眨眼睛,才接著道:“我知道你們和本宮必有很深的淵源,否則師傅她老人家就不會叫你們來這裡了,所以你們還是向大師姐說明的好。”其實她用不著眨眼睛,楚留香也明白她的意思——她雖然將他們帶來這裡,心裡還是害怕得很。

楚留香自然也不會要她來承擔這責任,沉著道:“此中詳情,一時間也不能詳說,等姑娘見到令師時,自然會明白的,此刻還是先應付這裡的事要緊。”胡鐵花搶著道:“不錯,我想知道鬼鬼祟祟躲在外面暗算人的那些小子究竟是誰?我好歹也要給他們個教訓。”青衣尼目光雖在閃動著,但面上卻木無表情。

她的眼睛幾乎全是灰的,就彷佛死水中的寒冰,而她的臉就像是一湖死水,冷酷中又帶著出奇的寧靜。

胡鐵花忍不住又要去摸鼻子,苦笑著道:“你…大師真的不能說話?”青衣尼點了點頭。

胡鐵花道:“但大師卻能聽得到我們說話?”青衣尼竟搖了搖頭。

胡鐵花怔了怔,道:“你明明聽得見,為何偏偏要說聽不見呢?”南蘋道:“我大師姐真的聽不見。”胡鐵花道:“若是聽不見,她怎會點頭搖頭?”南蘋瞧了那青衣尼一眼,言又止。

胡鐵花苦笑道:“求求你們快說出來吧,莫要再打啞謎了,我簡直已快被急得發瘋。”看來楚留香猜的並不錯,李玉函夫婦既然不在這裡,外面的人想必是他們找來對付李紅袖和宋甜兒的。

但這些人究竟是誰呢?看那一劍來勢之狠毒辛辣,他們的劍法之高,並不比黃魯直差多少。

柳無眉又從那裡找來這許多高手?

還有,這蒙著面的一男一女是誰呢?為什麼要如此神秘?

胡鐵花心裡屍是疑團重重,卻偏偏遇上一個啞吧,再加上季紅袖和宋甜兒又昏不醒。

無論誰遇若這種事,不急得發瘋才怪。

就在這時,突聽窗外一人厲聲道:“此事和各位全無關係,方那一劍也只不過是聊以示警而已,並無傷人之意,只要各位將本門的叛徒出來,我們立刻就走,秋毫無犯;但各位若是定要來瞠這趟渾水,怕就難免要玉石俱焚了。”聽他們的口氣,竟似並非來找李紅袖和宋甜兒的。

胡鐵花娥眉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誰是你們的叛徒?”窗外還未答話,那身負重傷的蒙面客忽然跳了起來,掙扎著向外衝出,胡鐵花剛怔了怔,只聽“叮”的一響,那青衣尼和蒙面女子已雙雙擋住了蒙面客的去路,蒙面女子顫聲道:“我們既已到了這裡,一切事就該聽憑大師作主,你此刻若是衝了出去,豈非辜負了她老人家的一番好意。”青衣尼目光灼灼,瞪著那蒙面客,緩緩點著頭,那蒙面女子短說一句話,青衣尼的腳下就有一陣輕鈴般的聲音響起。

胡鐵花忽然發現她腳下竟繫著一條極細的鐵練,而鐵練的另一端,卻被掩蓋在黃幔低垂的神案下。

蒙面女子說一句話,這條鐵煉就動一動,鐵煉在青石板上震動著,就發出一陣陣輕微的“叮噹”聲響。

胡鐵花這才明白聾子是怎會聽見別人說話的了,他實在忍不住想過去瞧瞧究竟是什麼人躲在那神案底下?為何也如此神秘?但他還沒有走過去,楚留香已用眼阻止了他。

只聽窗外那人冷笑道:“大丈夫做事敢作敢當,堂堂男子漢卻逃到這裡來求婦人女子的庇護,算得了什麼英雄好漢?簡直連我們的人都被你去光了。”那蒙面客身子顫抖,忽然一閃身,自青衣尼和蒙面女子之間竄了過去,他身法之快,竟超出胡鐵花意料之外。

那青衣尼這次也沒有攔住他,只見他身披的寬袍隨風揚起,左面的一隻衣袖,竟彷佛是空蕩蕩的。

、眼見他已將衝出門,外面風吹木葉,沙沙作響,顯見他只要一腳跨出這菩提庵門檻,就不知有多少道劍光要向他擊下。

但就在這時,又有人影一閃,擋了他的去路。

這人後發先至,身法竟比他還要快得多,不問可知,自然就是“輕功天下第一”的楚留香了。

蒙面客厲聲道:“此事與你無關,閃開。”楚留香微笑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會和我無關呢?”蒙面客身子一震,嗄聲道:“你…你是誰?我不認得你。”楚留香嘆道:“就算你不認得我,我還是認得你。”蒙面客忽然反手一掌,切向楚留香的咽喉。

但楚留香既不招架,也不閃避,蒙面客這一掌果然到了半途就硬生生頓住,楚留香凝注著他。

他長長嘆息了一聲,黯然道:“紅兄,我知道你心高氣傲,素來不肯求人,但到了現在你若還要隱瞞,就未免太將我看得不夠朋友了吧?”蒙面客霍然轉過身,肩頭頭動,顯見得心裡實是動已極,那蒙面女子走過去拉住他的手,目中已下淚來。

胡鐵花目定口呆,怔了半晌,訥訥道:“紅兄,曲姑娘…唉衲!我真該死,竟沒有認出是你們。”那蒙面女子正是曲無容,悽然道:“我不能好好照顧他,反而要來求…求人,我實在覺得無顏再見你們之面了,可是…可是…”胡鐵花跳了起來,大聲道:“這也是我該死,紅兄若非被我這瞎了眼的混蛋誤傷成殘廢,現在又怎會受人欺負,何況,曲姑娘你今天又救了我一命,我…我…”他忽然衝了出去,狂吼道:“誰要來找一點紅的麻煩,就先來找我胡鐵花吧!”吼聲中,已有兩道青光自木葉叢中閃電般擊下。

這時黃魯直和戴獨行才自地道下躍出,兩人一左一右,也自窗外中涼了出去,只聽戴獨行笑罵道:“好猴兒崽子,真下毒手呀!”又聽得黃魯直沉聲道:“這些人劍法辛辣狠毒,自成一家,你們小心了。”一點紅反手甩下了臉上的面具,出了他蒼白而憔悴的臉,但他的眼睛卻仍是那麼冷酷倔強,跺腳道:“這是我的事,你們何必手?”楚留香道:“小胡對你自覺於小有愧,你若不讓他出去打一架,他怕真的要急瘋了。”一點紅咬了咬牙,道:“但這件事卻是無論誰也管不了的。”楚留香道:“為什麼?”一點紅神情顯得更焦躁,便聲道:“你也用不著多問,你若真是我的朋友,就帶著他們快走。”楚留香嘆道:“以你我的情,你還有什麼事不能對我說的嗎?”一點紅只是揮手道:“快走!快走!你若再不走,莫怪我跟你翻臉。”曲無容黯然道:“他實在有難言的苦衷…”楚留香打斷了它的話,忽然問道:“你看見外面那棵樹了嗎?”曲無容怔了怔,雖然不明白他為何要問這句話,還是點了點頭,道:“看見了。”楚留香道:“一棵樹從地上長出來,也和人一樣,是為了要成長、結實、傳宗接代,但現在它卻被這些人的劍光砍得亂七八糟,這是不是很可惜?”曲無容怔了怔,望著窗外縱橫飛舞的劍氣,也不知該說什麼,因為她還是不明白楚留香的意思。

楚留香已接著道:“無論是人的生命也好,樹的生命也好,它若還未成長就被摧毀了,總是件可恨的事,但你能說這是劍的錯嗎?”曲無容道:“這…這我也不知道。”楚留香凝注著她,一字字道:“劍本身並沒有錯,錯的只是那隻握劍的手。”曲無容動容道:“你…你已知道他的事了?”楚留香嘆了口氣,自懷中取出了那面銅牌——銅牌上有十三柄狹長的劍,圍繞著一隻手。

一點紅驟然失,厲聲道:“這是那裡來的?”楚留香沒有回答他,卻長嘆道:“這隻手,怕就是世上最神秘、最惡、也最有權力的一隻手了,因為他不但在暗中掌握著無數人的生死,而且還令人死得糊里糊塗,不明不白,直到死後還不知世上有這隻手存在。”他瞪著一點紅,沉聲道:“世上只要有一隻這樣的手存在,至少就有一兩人難免生於恐懼,而死於黑暗,若將這隻手消滅了,大家的子都會過得太平得多,是嗎?”一點紅用力咬著牙,嘴角的肌卻還是在不住動,便聲道:“你想消滅他?”楚留香厲聲道:“你縱然不想消滅他,他也要消滅你的。”一點紅急促的息著,忽然瘋狂般大笑起來。

楚留香道:“我知道他一定是很可怕的人,但無論多可怕的人我都見過了。”一點紅驟然頓住了笑聲,通:“我知道你對任何人都無所畏懼,可是他…”他一雙眸子忽然變得更黑,更深,看來就像是個無底的深,充滿了無邊的恐懼,無底的痛苦。

楚留香道:“到了現在,你難道還不願助我一臂之力?”一點紅嘴角動著,嗄聲道:“你莫忘了,我是他養大的,我的武功也是他傳授的,他縱然要殺我,我也不能出賣他。”楚留香默然半晌,長嘆道:“這是你的義氣,我絕不勉強你…我只問你,他今天來了沒有?”一點紅望著窗外的劍光,沉默了半晌,緩緩道:“他今若來了,外面怕早已住手了。”楚留香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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