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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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馬駛過颯颯寒風,揚起幾許白雪。

馬車轆轆向前行,輾壓過冰雪,駛出了縣城,在夜下趕路。

即便他已夠小心,可她傷得太重,一路上,她背上的血,依然浸溼了他捧著她的大手。

有那麼一瞬,他幾乎害怕她會死在他懷中,可她的心尚在跳,他盡力將氣過給她,死命忍著不先幫她療傷。

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帶她逃走,遠走到天涯海角,廝守終身,可他知她不會肯的,待醒來後,定會又再回來。

所以,他忍著,只護著她,當月過中天,嶽州城終於在望,城牆上,亮著燈火。

縣尉駕著車馬在城門外停卜,對守門的人亮出官牌,順利入了城。

蘇小魅讓那兩名縣尉看著他抱著她保持著原樣下車,親自送她入了州府的大牢,他不想讓她坐牢,他清楚在牢籠裡的覺,可她要脫罪,必要先過這一關。

他威脅利誘的設法和典獄打點好牢裡的狀況,才著自己走出來,再帶著那兩名縣尉去見刺史,稟報案情,然後方教他們離開。

待得那兩名縣尉一走,他立即迴轉獄中,點起了燈,低頭檢查她的傷勢。

在那縣衙裡,除了第一眼,他始終沒有敢再看她,一路上都不敢,怕自己壓不下中那股怒火,怕他忍不住壞了事。

他已經算好,全都算好,他知她想做什麼,他不想她做,可不得不讓她去做。

他要保她,就得讓事情開始。

可人算不如天算,即便他已想得周全,卻仍是讓她受了苦。

蘇小魅撈起她散落的長髮,小心的脫去她的衣,只見那幾杖,將她的背打出了瘀,杖得皮開綻、鮮血淋漓,就連她的‮腿雙‬後,也是青紅一片。

心,痛至極,像被刀爪刨成數片,扔到了火上煎熬。

縱然已有了心理準備,他還是惱恨心疼不已。

天殺的,他不該離開她的!

他早知縣丞的人在等,等著抓人,抓宋應天。魏家和縣府裡那些蠢蛋,認為殺人者定是個男的。可他以為他們沒有切實證據,該是不敢,且也應查不到宋家少爺人在哪。

誰知,那些貪贓枉法的傢伙,為她指認宋應天,竟狗急跳牆,直接便來逮她,試圖屈打成招。

一聽岑叔匆忙趕來,說縣尉們來拘她走,他便知大事不好,立刻快馬加鞭的趕來,卻還是慢了一慢。

他打開傷藥,替她上藥,當他撫過她背上被杖出的傷時,她疼得輕,教他掌指也微抖。剎那間,極惱又火,恨不能回去將那縣丞、執刑問事、魏家父子,全都千刀萬剮。

他只慢這一慢,就慢了一刻鐘不到,已讓她被打成這般,若再遲些,她豈不當場在公堂之上,活生生被他們打死?

他上藥上得極輕,仍是讓她疼醒了過來。

乍見他,白還以為那只是她的幻覺。

因為太痛、太想念,太渴望,才出現的幻覺。

然後她想了起來,記起他做了什麼。

對於被問罪,白早有心理準備,但她從來就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她原以為,就算他是將吏,對這一切,也無能為力,待事情發生,他也早已無力迴天。

她希望他記得的女人,是應天堂裡的她,是在島上的她,而不是如今被笞杖打得皮開綻的她。

誰知道,他會趕上,會闖入公堂——他讓她趴在他腿上,小心翼翼的替她上藥,可她能覺到,那正替她背傷上藥的手,在抖,教她心疼得比背更痛。

身上的痛,她能忍,她知道如何能度過那痛,她早習慣了。可心上的疼,她忍不住啊,那疼教她喉幹聲啞、眼溼鼻酸,疼得幾掉下淚來。

“為…什麼?你…為何要來?”聞言,他才知她醒了。

看著她,他揪著心,自嘲苦笑,提醒她道:“我是官啊,你既要當賊,我這為官的怎能不管?”

“你該知道…無論早一些、遲一些,我都是要認罪的…你明知我做了什麼,明知…我不可能不認罪…”

“我知道。”他真的知道,他撫著她原本光滑如絲,此刻卻破皮血的背,嗄聲說:“就是知道,才要來。”

“是我將自己陷入這境地,即便換了別的縣丞刺史審案,我一樣會認…”她眼泛淚光,哽咽開口:“何必拖上這一時?”

“白,你真以為,我能看著你死?”他苦笑。

“當然不是…”她語不成聲,微微一哽,才又道:“這是條死路,我一開始就知道,這是我選的,是我要走,我心甘情願,你何必要跟著跳下來?”

“你甘願,我不甘心啊。”他的聲極啞,聽來好疼,教她熱淚滿溢,喉緊心抖:“我不想…也不願你見我…這樣…”她這話,讓他心又一緊,替她上完了藥,小魅扶起她,替她重新蓋上保暖的厚衣。

“所以,你也不甘,不是嗎?”他抹去她嘴角的血,拭去她的淚,捧著她蒼白的小臉,啞聲說:“白,這天下,沒有真正的死路,就算前有高牆,我也會為你搭梯過牆,縱然是斷崖絕壁,我也定為你造橋鋪路。”他一字一句,說得是那般堅定,道得是如此意決。

“你這是何苦?”白抬起淚眼,瞧著身前的男人,心疼不捨的忍痛抬手,撫著他的臉,哽咽道:“我已對你不起,你怎能教我因自己選的路,害你丟官犯法?毀你一生?”他以大掌覆住她小手,深情的凝望著她,戀戀不捨的低語:“來不及了,你早就該拒絕我,早在一開始,便不該救我的命,不該讓我靠近,不該將自己給了我…”她淚溼滿襟,不能語。

“可你救了,你讓我靠近,你把自己給了我…”他眼裡有著千般的希冀、萬般的渴求,還有無限溫柔,“在你之前,我什麼都沒有,本來我已經習慣一個人過,死了,活著,都沒有差別,可你讓我有了你。有了你,才讓我覺得,原來活著,還有意義。原來我,活得還不夠。”輕輕的,他將她擁入懷中,讓她靠在他身上,枕在他肩頭,“白,我要的,不只是水姻緣,不只是一夜夫,我不要只是愛過你,那不夠,你懂嗎?不夠。”她懂,當然懂。

不夠的啊,怎麼會夠?對這個男人,給她再多時間都不夠。

苦與痛、愛與憐,充在心中,她無法自抑的哭著伸手,環抱著那教人難捨的男人。

“你要生,我陪你一起,你要死,可以,我同你一道。”他說著,斬釘截鐵、戀戀不捨的說。

剎那間,她只覺全身上下都因他而暖、而熱,緊擁著那情深意重的男人,她含淚哽咽問:“你要我欠那麼多,教我如何能還?要教我…怎麼才能夠還?”他輕撫著她的發,鼻也微酸,只在她耳畔低語。

“那就欠著,記著,下輩子來還我。”白從來未想過,她這一生,竟會有一,能遇見像他這樣的男人,竟能被他這樣深深的愛著。

“我不要你死,我想你活著…”她枕在他肩上,心痛難忍的說:“好好活著。”喉頭一緊,他要求著:“那別認罪,不要認那些罪,一條不認,同我一起活。”

“我不能…”她揪緊了他的衣,痛苦的說:“我不能為了自己,為了你,置人於險境,我做不到,這是我動的念,我起的頭,得由我來收。”他不捨的擁著她,悄聲道:“我知道,可就算你認了罪,魏家父子也不會就此放過宋應天,你可知他們何以執意要擬狀告官?真為了那傳家寶?還是為了那死去的少夫人討公道?”她一怔,直起身子,愣看著他。

蘇小魅看著她蒼白的小臉,說:“你我心知肚明,那姓魏的對他子有多少情義,他不會為她告官,那些人都不會。若有情有義,又怎會凌至此?死了,再娶一個便是,沒什麼好捨不得。你織的網那麼密,你想過的,不是嗎?每一個步驟都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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