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第0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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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林如海讓林睿進京向郭拂仙請教功課用意,沈家扶靈回鄉,林睿進京之前,他便知道沈原大限將至。沈家一走,郭拂仙京城中便再無人照應,未免有人想討鎮國公府歡喜,刻意欺凌郭家,有了林睿,他們知道厲害,不敢輕舉妄動。

郭拂仙有大才,林如海不願令其埋沒,倒想讓他早些起復,料想不會和上輩子一樣得罪權貴,即使得罪了,有自己相護,不會再有上輩子那樣慘事。

林睿哪知自己進京,林如海已經想到了無數好處。

從郭家出來,林睿順腳回了自家祖宅,林家祖宅年年修繕,林睿來了京城幾個月,下人們伶俐非常,林睿雖然住榮國府,他們還是收拾了林睿居所。林睿滿意非常,久無人居,未免寥落了些,他園中逛了一回,途徑一所跨院時,倒比別處熱鬧些,丫鬟小廝婆子一應俱全,不眉頭一挑,問是何人所住。

鼓瑟笑道:“這裡是張大爺住。”林睿恍然大悟,道:“曉得了,是張家哥哥,現今教我拳腳功夫師父還說過,生平所遇有天賦之人便是張家哥哥。我記得張家哥哥效力軍前,屈指一算,有三年了罷?”鼓瑟點頭道:“大爺記得明白,已經三年了。”林睿因林如海看重張大虎,不曾因張大虎出身寒薄就小瞧了他,心裡對他年紀輕輕高中武狀元佩服之極,聽了鼓瑟這話,嘻嘻一笑,道:“年初就聽說北疆又打了勝仗,聽說意圖求和,想來不凱旋,到那時,咱們家也有喜事了。”顧家小姐和張大虎定親時只有十四歲,一晃三年,已有十七歲矣。

,顧越已經升為詹事府詹事,便是管理東宮之事務,明郡王得了訓斥,太子愈發得勢,他越是淡泊名利,無慾無求,宣康帝越是心疼太子,處處為太子打算,恨不得將所有好處都按著自己心意給太子。

鼓瑟也想到了,笑道:“張大爺勇武,這回凱旋,少不得又要高升,到時竟是雙喜臨門。”林睿卻道:“怕是要三喜臨門了。”鼓瑟聞言,不解地道:“大爺此言從何而來?張大爺升遷,乃是一喜,娶親乃是雙喜,這第三喜是什麼?小愚昧,還請大爺明示,好料理周全。”林睿轉身離開張大虎所住之居,隨手指著園中幾株鮮花,命人收拾起來,好給趙安送去,笑對鼓瑟道:“父親來了信,說已經打聽到張家哥哥母親所了,叫我看著料理,好生接了張太太回來,這豈不是第三喜?”鼓瑟大吃一驚,道:“張大爺失散母親找到了?”林睿點頭道:“父親信中說,幾經打聽,得知張哥哥母親當年未被盜匪劫持,反被軍民所救,後來落京城,賣身為奴,年初才得了消息。”林如海思慮周全,信中說了如何打探消息,如何得了消息等等,當然這些都是假,林睿遠京城,哪裡知道其中來龍去脈。不過林如海並未一味倚仗上輩子記憶,而是從賈嘴裡細細問過幾遍後,又命心腹向趙家來人打聽張嬤嬤祖籍來歷,趙家現今出了一位皇子妃,哪裡不知林家便是趙安倚仗,因此近來都是打發趙安得力下人來送禮。

林如海不自己出面,乃是因為林睿信任自己,別人問起時,只說從父親處得知便好,而若是自己,解釋時難免有些不周全,引人懷疑。

鼓瑟想了想,道:“英雄不問出處,張大爺到了如今,誰又敢小瞧了他?只是張太太現今哪家當差?這件事趕早不趕晚,咱們竟是先贖了張太太出來才是。”宰相門前七品官,他是林家家生子,雖是奴才,卻得到十分庇佑,既不受達官顯貴欺凌,也沒有平民百姓無奈,並不會因為張太太做過奴婢就看輕了他,他們可比如金鳳金凰等人大商賈都體面,像金鳳金凰那樣想託到林家為奴,金鳳金凰後頭還有許多,林家都不願意收下呢。

林睿笑道:“巧之又巧,竟趙家呢。”鼓瑟一愣,看著僕從收拾好鮮花,心中一動,道:“趙大姑娘家?”林睿點點頭,他早知父親曾說過要替張大虎尋母,令其團聚,但萬萬沒想到竟這樣巧合,偏偏張大虎母親賣身到了趙家。

鼓瑟奇道:“這倒巧了,贖身也容易,怕大姑娘知道了,身價銀子都不要呢。”林睿道:“這是自然,只怕我人不去,趙姐姐就會將張太太送來了。”出了林家,便送了帖子給趙安,連帶鮮花命人一併送去。

自從趙安忽然得到指婚,做了皇子妃後,趙家如同得了鳳凰一般,喜不自勝,趙夫人心裡卻是忐忑不安,唯恐趙安一朝得勢,就生了報復之心,因此近來百般討好趙安,又命一雙子女常去給趙安問好,見趙安一如平常,沉靜如水,並無憤恨,她方略略放心。聞得林家打發人送花送帖子給趙安,忙命人請進來,送到趙安院中。

趙安接到林睿帖子,其中還附有林睿書信,他們是姐弟,通信並無礙,她拆開一看,頓時怔住了,再沒想到近幾年來對自己極忠心婆子竟是張大虎親孃。

張大虎是誰?她身閨閣中,常出門應酬,和顧家小姐頗有來往,如何不知是顧家小姐女婿?誰都說張大虎有本事,這樣一個寒門子弟,竟然做了官,還步步高昇,又定了顧相國嫡親孫女兒為,又是林如海撫養長大,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呢。

趙安回想當見到張嬤嬤情景,她是外來,又是莊稼人出身,早年顛沛離,旁人欺她沒有靠山,常將活重活給她,後來給自己挑選丫鬟婆子時,管家媳婦為了奉承繼母,特特將使婆子收拾打扮了讓自己挑選,而非那些家中有基體面婆子,她心裡倒不意,反而看中了張嬤嬤乾淨利,聽聞又識字,便選到了身邊。

趙安每每想起,總是暗暗慶幸,張嬤嬤歷經世事,頗有見解,自從到了自己身邊,著實幫了自己不少,她原本還想著出閣時帶她一起呢,不曾想,她跟自己說,失散了兒子張大虎,居然是從林家出來張大虎。

既然林睿來信說是林如海所言,必然是確定了八、九分,趙安十分敬愛林如海夫婦,因為他們和北靜王妃,自己才得了清靜,她對此毫無懷疑,思忖片刻,忙命人請來張嬤嬤。

張嬤嬤正整理趙安母親留給她嫁妝東西,細細地分門別類,趙安即將成親了,東西都得有數兒才好,有了先趙夫人留下嫁妝,再加上趙家給趙安預備,必定風風光光地出閣,好容易出了一位皇子妃,趙家哪能不心,便是趙夫人也不敢苛刻。聞得趙安來喚,不知何事,連忙過來,意請安時,卻被趙安一把扶住,道:“我叫嬤嬤來,有一事想問嬤嬤。”張嬤嬤笑道:“姑娘有什麼事兒只管問,不過得等我跟姑娘行了禮才好,姑娘看重我,是我福分,我卻不能亂了主僕規矩。”趙安支開房裡丫鬟,道:“嬤嬤別這麼說,明兒個嬤嬤當家作主時候好多著呢。”張嬤嬤聽了,不覺納罕道:“這話我不懂。”趙安道:“曾聽嬤嬤說有一個失散了兒子,名叫張大虎,可是?”提起十幾年不見兒子,張嬤嬤頓時紅了眼圈兒,這些年,她吃了苦頭,料想兒子恐怕凶多吉少,但是一不得兒子消息,心裡便覺得安,認為兒子一定自己不知道地方活得好好兒,所以除了趙安曾經問過話後,便再沒說過,今聞此語,既怕是噩耗,又盼著是喜事,沉默再三,方問道:“姑娘可是有了我那兒子下落?”趙安微微一嘆,笑道:“恭喜嬤嬤了,怕真是要母子團聚了。”張嬤嬤聽了,只覺得此話恍如天籟之音,一時竟呆愣住了,良久方回過神來,忙道:“好姑娘,告訴我,我兒子哪裡?這麼些年了,我就只有這麼一件心願。”趙安安道:“嬤嬤莫急,且聽我道來。我問嬤嬤一聲,你那兒子今年幾何?生於何?”張嬤嬤心急兒子消息,卻也知道這該細問,免得認錯了人,畢竟天底下同名同姓人多了去了,答道:“我們家籍貫姑娘知道,不必說了,我兒今年二十有四,生於正月初一,當初還有個算命先生說,我兒將來能做大元帥,我有一品夫人命呢!可是現今,遠離家鄉,落失所,只當是個笑談。”趙安心中一對,和林睿信中所言不差,遂笑道:“那算命倒有幾分門道,說不定嬤嬤將來果然能做一品夫人。”張嬤嬤聞言一呆,道:“姑娘這話是何意?”趙安扶著她坐椅子上,按著她肩,笑道:“張大人如今已經官至從四品了,待來凱旋歸京,說不定又能高升。張大人今年不過二十多歲,還怕做不到大元帥?”張嬤嬤道:“姑娘說張大人,可是和我兒同名同姓張大人?就是顧家小姐女婿?姑娘別說笑了,我雖也懷疑過張大人來歷,可是我兒同我失散,他一個七八歲莊稼小子,沒爹沒孃,能活下來便是大幸,哪裡有錢讀書習武,考了狀元做了官兒?”張大虎和顧迅定親時,張嬤嬤亦曾耳聞,心裡不是沒有想過,但是她卻有自知之明,自己一個大人落他鄉尚且賣身為奴,何況當初他才八歲,哪有這樣際遇。

趙安見她不信,笑道:“這命運二字真真難說。嬤嬤知道,張大人是我義父撫養長大,又教導出仕,這些年一直替張大人尋失散了母親,年初才得了消息,查到了嬤嬤身上,處處對得上。原來,這個張大人,確確實實就是嬤嬤兒子。”趙安慨萬千,張嬤嬤今為奴,明卻是誥命夫人,說與旁人聽,也只當是戲文。

張嬤嬤不敢置信地道:“他當真是我兒子?怎麼就找到我了呢?”趙安道:“我義父何等本事,既是義父說查清了,方才我問嬤嬤,年紀生都對,祖籍也和嬤嬤一樣,乃是山東人氏,嬤嬤曾說自己夫君名喚張墩兒,可巧,張大虎張大人父親正是張墩兒,母親孃家姓劉,嬤嬤孃家不也是姓劉?這就對得上了。”張嬤嬤道:“如此說來,那位和顧家小姐定親了張大人果然是我親兒?”趙安點點頭,滿臉微笑,心想張嬤嬤必然欣喜若狂罷?哪知張嬤嬤卻霍然站起,拉著自己手,央求道:“好姑娘,若真真是我兒,竟是別認了罷,姑娘就說我不是他娘。”趙安奇道:“這話怎麼說?難道嬤嬤不想和張大人母子團聚?”張嬤嬤苦笑一聲,含淚道:“我如何不想?夢裡不知道夢見了多少回。只是他做了官,已經定了顧家小姐為,顧家小姐出身何等尊貴?就算他做了官,都是高攀了。偏生我是個做奴才出身,若是和他相認了,外人知道,豈不笑話他?恐怕將來顧家小姐進門後,出去應酬,也得人嘲諷,有個做奴才婆婆。他長到如今二十四歲,我這個做娘沒有養他,沒有教他,早就對不住他了,哪能因我之故,再給他添這許多煩惱?”說到這裡,張嬤嬤忍不住淚滿面,哪怕不得相見,不得團聚,只要知道兒子過得好,升了官,娶了,生了子,自己仍舊為奴為婢也放心了。

趙安心神大震,想起了自己母親,莫非,天底下母親,都是這樣?

張嬤嬤又道:“好姑娘,依我了罷。”趙安勸道:“嬤嬤別妄自菲薄,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嬤嬤如何知道自己定能給張大人添煩惱,又如何知道張大人不想找到母親?這些年義父替他找尋,可見他是想和嬤嬤團聚。再說了,嬤嬤常跟我應酬,又不是沒見過顧家姐姐,那樣溫柔敦厚人兒,知書達理,當初顧家沒嫌張大人寒門出身,顧姐姐必然不會嫌嬤嬤丟了顏面。”張嬤嬤搖頭,執意不肯,兒子正當高升時候,她萬萬不想因自己之故,讓他成了世人眼裡笑話,本來寒門出身就比旁人略低了些,再出一個做了奴婢母親,不好了。

趙安屢勸不得,次只好給藉著給林睿送扇囊時候回了信給他。

張嬤嬤回到自己屋裡,想到多次聽說張大虎事蹟,當時哪裡想到竟是自己兒子,如今想一想,虧得遇到了林大人,不然,他哪能讀書習武,又做了官。張嬤嬤當即就對著南邊磕了頭,心想定要給他們夫婦立下長生牌位,為他們祈福。

張嬤嬤拿著手帕捂臉,悲喜集,本想有了兒子消息已經是喜事了,再沒想到兒子還有這樣造化,顧家小姐她見過,行事比趙安還強些,將來定能教養好子孫。

林睿正去給賈母請安,接到趙安書信,不免十分慨,代來人道:“跟姐姐說一聲,等張大人回來了再說,眼前先勸著些兒。”趙安說來人是她心腹,有什麼話代她一句,不必再寫信,反而容易讓人懷疑。

來人聽說,不懂其意,如此回了趙安,趙安卻明白,橫豎張大虎還未進京,倒不急。

彼時已近末,林睿換下原先扇囊,用了趙安才送,去了賈母院中,才走到外面,就聽到裡面一陣歡聲笑語,細細一聽,竟不是探惜雲等。

自家親戚男女原可相見,不必十分忌諱,若是外人女眷來了,自己已經十來歲年紀,撞見了倒不好,林睿躊躇了一下,跟丫鬟說了一聲,意轉身離去,忽見鴛鴦掀了簾子走出來,身上穿著紅綾夾衣,繫著撒花裙子,罩著青緞掐牙背心,梳著烏溜溜頭髮,著兩支鑲珠簪子,笑盈盈地道:“林大爺來了,老太太請大爺進去。”林睿道:“外祖母房裡有人,哪能前去打攪,若撞見女客,倒唐突了。”鴛鴦聽到這裡,方知他不進來緣故,笑道:“老太太說了,都是自家親戚,大爺不必如此。珠大爺和璉二爺大爺這麼大年紀時,家裡設宴待客,各家女眷都見呢。再說,今兒來是個潑皮破落戶,加不意這些繁瑣規矩了。”一語未了,寶玉跟後面出來,拉著林睿往裡面走,道:“好哥哥,進來,鳳姐姐不是旁人,她從小兒咱們家長大,和咱們家姑娘一樣。”林睿方知是王子騰之女,嫁給鎮國公府牛繼宗之子王熙鳳。

思及和王家過節,林睿愈加不願進去,偏生賈母又打發人來催促,他只好進去,眼睛不敢亂看,給賈母請了安便要上學去。不想還沒起身,就聽方才大笑之人滿口誇讚道:“怪道老太太疼得不得了,瞧這通身氣派,這樣俊秀模樣,竟是老太太嫡親孫子。”賈母眉開眼笑地道:“就你嘴乖!睿兒過來,見過你舅母孃家鳳姐姐。”按寶玉來稱,確有那麼一點子瓜葛,林睿不動聲,施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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