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隻手撼山真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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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平明,辰刻甫到。

“蕩門”總舵演武場內已經萬頭攢動,擠滿了黑壓壓的人,但見刀光如雪,劍氣縱橫。

高臺上居中而坐,臂前繡有十柄金劍的,正是蕩門門主紀昭洵。

在他兩側分別各坐著慕容筠與沈及時,各繡五柄金劍,兩人一個是新任的軍師,一個則仍充總護法。

其次另有八名臂繡五劍的老者,分坐背後兩旁,是長老院長老,均因武功卓異,而踞此高位。

內外各堂堂主以及各堂堂屬下之人則各按地位尊卑分別在臺下或坐或立,層次井然,有條不紊。

場中靜寂無聲,一個個有如木雕石塑。

前後不過兩天的時間,庭幫改成了蕩門,紀昭洵以弱冠之年,劈死路長遙,取代其位,這變化是太大了。

庭幫的門人弟子中,除了唐輝等十餘人隨路紀明而去之外,並沒有對紀昭洵敵視不滿之人。

終於,門主紀昭洵打破沉默,輕輕叫道:“沈總護法!”聲音雖低,但卻震盪有力,全場之人俱皆清晰入耳。

“三心老”沈及時肅然而起,側身俯首道:“下座在!”紀昭洵道:“各地分舵可有消息傳來?”沈及時忙道:“下座正要稟報門主,除了邊遠地區之外,本門七十二處分舵中已有三十四處分舵傳回羽書…”沈昭洵沉聲道:“他們怎麼說?”沈及時諂笑道:“所有傳回羽書的各地分舵,自舵主以下,俱皆竭誠擁戴門主,都表示候命晉謁,恭聽訓示!”紀昭洵角掠過一抹笑容,但仍沉肅地道:“本座是問江湖的動亂消息。”沈及時殘眉微鎖道:“下座就要稟報這一點了…星峽、處州、八堡、五柳等十餘處分舵,俱皆傳來相同的消息,一統教在教主神戟魔尊率領下,以雷霆萬鈞之勢,已由隴西間道東來,銳不可當…”紀昭洵笑容一斂,道:“他們已到何處,一路之上可曾釀成血劫…”沈及時方答言,軍師慕容筠則格格一笑,接道:“神戟魔尊蓋霸天能在鷹愁谷中隱忍四十年,足證他是個具有遠見的聰明之人,大約他絕不會做出這種傻事…”眸光一轉,接下去道:“須知神戟魔尊的強仇大敵是以少林上代掌門聖心禪師為首的三百多武林高手,這些人大多是七大門派中人。

七大門派中道式微,有泰山北斗之尊的少林,被川中唐秋霞一場大鬧,已經一厥不振,黃山一派被庭幫十年前一場血襲,更是名存實亡。

他知峨嵋、衡山、點蒼、因門中弟子權位之爭,互相傾軋,自顧不暇,值得注意的只有武當、北邙兩派,但以神戟魔尊四十年來的養蓄銳,橫掃七大門派,達到報仇雪恨的目的,已經不是難事…“紀昭洵皺眉道:“神戟魔尊是個嗜殺如狂之人,既是七大門派不放在他的眼中,豈不更使他毫無忌憚,難免一路腥風血…”慕容筠一笑接道:“下座已經說過神戟魔尊是個具有遠見的聰明之人,七大門派既是已如釜中之物,他更不必急於報仇雪恨,因為除開報仇雪恨之外,他還有一個更大的目的霸服江湖,一統武林…”全場肅然無譁,數百隻目光俱皆集中在侃侃而談的慕容筠身上。

紀昭洵眉宇微蹙,略帶困惑不解之情,但卻並不口多言,也把期待的目光落在慕容筠身上。

慕容筠從容一笑,繼續道:“神戟魔尊也看準了歷代霸服武林的英雄,莫不德威皆備,軟硬兼施,七大門派雖已中道式微,但卻仍是江湖人物心中的俠道主,神戟魔尊已把七大門派視為釜中之物,暫時不致於去動它,至於江湖中的弱小門派,草澤群雄,則正是他施德的對象,自然也不會妄肆殺戮…”

“紀昭洵忍不住接道:“依軍師的說法,神戟魔尊豈不幾乎已是俠道英雄了…”慕容筠笑道:“那又不然,下座已說過神戟魔尊是個具有遠見之人,如想霸服武林,他就不能引起天下武林的公憤,也許他還會以拯弱鋤強的俠義英雄姿態出現,廣收人心,以樹德威,等到大勢已成,很自然的會使他坐上武林霸主的寶位,那時,高踞至尊無上的寶位之上,一個個盡情誅戮昔年仇敵,豈不是一大快事…”紀昭洵頷首道:“這倒是大有可能,不過…他如何樹威立德,總不能不動干戈,平空而取武林霸主之位…”慕容筠笑容一斂道:“對了,這就要說到問題的核心了,神戟魔尊既要假冒偽善的手段霸服武林,又要樹德立威,使天下順服,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收服幾個實力強大,而又在江湖劣跡昭著的門派,以替江湖武林除害之名,收擴張羽翼之實,豈不是樹德立威,霸服天下的最好方式!”紀昭洵恍然大悟,驀的一拍座椅道:“這樣說來,只怕神戟魔尊的目標也在於庭幫與綠林道…”慕容筠微微一笑道:“這就是下座為何夜兼程,催促門主速行的原因了!”紀昭洵大是欽服地道:“軍師神算,實非本座所及,如今總算搶先一步,平撫了庭幫,只要再收伏了綠林道,略事整備,就可以一擋神戟魔尊了!

”微微一頓,又有些憂慮的接下去道:“不過,雖然我們搶先一著,但計算時間,也不過只有一二之差,如果神戟魔尊聽說我們平撫了庭幫,必然去取綠林道,如此一來,豈非是相平之局,若神戟魔尊在攻取綠林道之後,挾勝而臨,則我們反而陷於危境。”慕容筠不慌不忙地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僅僅的一天的時間安撫了庭幫,也不是一件易事了,至於綠林道…”紀昭洵急不及待地道:“急不如快,本座即刻傳令,除當值留守人員而外,凡三級武士以上者,俱隨本座直*綠林道!”慕容筠從容笑道:“別忙…”眸光一轉,接下去道:“至少該讓沈總護法先把話說完!”紀昭洵又恍然大悟的赧然一笑道:“不錯,沈總護法言未盡意,現在可以說下去了!”一直肅然站在一側,等待著說話機會的沈及時連忙俯首應道:“是…是…”身子一轉,衝向慕容筠諂媚地一笑道:“軍師神機妙算,一統教確然是以鋤強扶弱的姿態而來,一路之上秋毫無犯,並不曾妄殺一人,而且…”側頭略一忖思,徐徐接下去道:“傳來的消息中說,神戟魔尊傳言江湖,四十年前他被七大門派三百餘高手打落懸崖之事,原屬咎由自取,經四十年來的韜光養晦,早已撇開了昔年恩怨,並非為報雪昔年仇怨而重出江湖…”紀昭洵冷冷地哼了一聲道:“那麼他又持的什麼藉口?”沈及時強笑道:“一統教曾有一篇檄文,上面有幾句是:近年以來,武林動盪,江湖不寧,強凌弱,眾暴寡,無已時,本教主不忍坐視,方始與師而出,其目的在於剪除武林強粱,滌盪江湖歪風,並將會晤俠義道各派群雄,共議長治久安之策…”紀昭洵怒哼道:“好堂皇的藉口,可惜口是心非…”慕容筠笑接道:“這樣看來,神戟魔尊在中原道上立定腳跟之後,大概想舉行一次武林大會,一舉而底定天下了!”沈及時諂媚的一笑道:“軍師的料斷實在使下座心服,一統教檄文中已經提到了這一節…”慕容筠大興趣地道:“他可是訂了期地點?”沈及時忙道:“這倒不會,不過,卻曾提到要在清明之前擇地大會群雄!”慕容筠冷聲一笑道:“這證明他還沒真的完全不把中原武林放在眼中,因為他並沒把握能進行得如此順利,否則他大可訂明時地,先發邀柬了…”聲調一沉,道:“目前一統教已到何處?”沈及時陪笑道:“據一個時辰之前所到的羽書說,距此尚有百里之遙,距綠林道所在的黃雲山總舵大寨則已不足八十里路程!”慕容筠梆眉一揚,道:“可有綠林道的消息?”沈及時道:“這…只知綠林道盟主隻手撼山凌天罡新近由江北趕回不久,除此而外,並沒有進一步的消息!”紀昭洵有些焦灼地道:“本座意即刻率眾直*綠林道,不知軍師還有何高見?”慕容筠從容應道:“依下座看來,倒不妨等到已時之後再興師而往!”紀昭洵奇道:“昨晚已議定辰時興師,軍師為何要拖上一個時辰?”慕容筠笑道:“昨夜之晨,情勢稍有不同,除開丐幫之外,綠林道應是消息最為靈通,門主神威力克庭幫,改為蕩門,以及一統教傾巢而至之事,他們不會沒有耳聞,倒不如先看看他們做何打算?”紀昭洵困惑不釋地道:“看他們如何打算與興師而往,並無衝突,倘若神戟魔尊先我而至…”慕容筠輕輕嘆息了一聲道:“此去綠林道所在的黃靈山有七十里行程,一個時辰前傳來的訊息是一統教距綠林道只有八十里之遙,倘若直*綠林道,那麼我們是萬萬來不及了!”紀昭洵皺眉道:“這樣說來,綠林道落入一統教手中,已經是註定的了!”慕容筠輕輕一笑道:“那也並不盡然!須知江湖風雲瞬息萬變,神戟魔尊可能進攻綠林道,但也可能逕來蕩門…”紀昭洵怔了一怔,道:“這倒是不能不防之事,倘若神戟魔尊趁本門內部未定,立足不穩之時突然大至,那結果並非完全樂觀…”慕容筠一笑道:“神戟魔尊可能採取的辦法很多,僅憑臆測,未必就能正確,也許他會分兵兩路,同時入侵綠林道與本門兩處,也許他一處不取,轉道而人苗區進剿菇毒教。

“所以,下座的愚見是不如等候一下進一步的消息,先判清一統教的目的動向,再斟酌應付之計…”紀昭洵目光一轉道:“依軍師之言,本門至少也該有一些準備、若神戟魔尊果而率眾人侵,也好從容應付!”慕容筠道:“神戟魔尊如是指本門,少時必然仍有消息傳來,待他進入五十里之內時,再行佈署亦未晚,九回嶺雖非天險,但稍加布設,足可擋上一陣,然後再隨機應變,徐圖後策…”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向演武場疾奔而來。

慕容筠神一振道:“消息來了…”一言未畢,只見一個繡二劍的四級武士已然進了場內,所有的目光,頓時齊向那人投注了過去。

只見他在場邊略一停立,急步俯首,直赴臺前,單膝一屈,朗聲稟道:“請門主恕罪,屬下有要事稟報!”紀昭洵頷首道:“說!”那人應聲道:“綠林道盟主隻手撼山凌天罡率眾到訪!”紀昭洵微微一震,迅快的投注了慕容筠一眼,道:“他是來訪本座的麼?”那人囁嚅了一下,吶吶的道:“他…原說要拜訪…路幫主…屬下把昨之事說明之後,他又改口要拜會門主!”慕容筠口笑道:“這是他故做姿態…凌盟主帶了多少人來?”那人趕忙回道:“凌盟主帶來的人很多,綠林道中的四大金剛,十方霸主,各路巡管,以及總舵的內外各堂堂主差不多都到齊了屍慕容筠向紀昭洵轉眸一笑道:”兼併綠林道之事,已是成功一半了…“紀昭洵忖思著道:“凌天罡亦是一派盟主,如今率眾而至,該如何接待於他?”慕容筠微微一笑道:“說不得下座要僭越一下,代門主策劃策劃了!”紀昭洵然道:“只要對本門有利之事,由軍師發號施主亦無不可!”慕容筠盈盈笑道:“那就多謝門主大量了…”略一忖思,接下去道:“眼下最好煩請沈總護法去率領三位外三堂堂主把他們接了進來,在臺下設座,免備茶果…”紀昭洵微微皺眉道:“如此接待一位天下綠林盟主,似乎稍嫌簡慢了一些吧?”慕容筠格格一笑道:“目前他雖是天下綠林盟主,但不久就要變為門主屬下之人,以此接待屬下,已是大不尋常了!”紀昭洵角微笑意,沉聲道:“沈總護法大概也聽到了軍師之言,本座不必重複下命!”沈及時連忙離座而起,俯首應道:“下座遵命!”當下帶領三位外三堂堂主,匆匆而去。

沈及時率領三位堂堂主去後,另有十餘名侍役入門迅快的搬來五六十張座椅,整整齊齊的擺在臺下。

慕容筠眸光一轉,忽而振聲喝道:“八位長老聽令!”列座後排的八位長老聞言俱皆微微一怔,沒有一人動身。

慕容筠回眸一笑道:“八位耳朵有病麼?”首座長老佟長鳴面憤,勉強起身道:“老夫等耳朵並無病,只是…慕容軍師亦不過列身一級武土,與老夫地位相等,這樣呼來喝去,未免與體制不合…”起身疾走兩步,向紀昭洵躬身一禮道:“下座放肆了,請門主治罪!”紀昭洵連忙起身相扶道:“佟長老不必如此,慕容筠軍師雖是本座親信之人,但如言行有逾份之處,本座亦不袒護於她,不過…”微微一笑,又道:“慕容筠軍師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眼下江湖紛亂,危機重重,正有賴於慕容筠軍師治世長才,諸位最好莫動意氣之爭!”佟長鳴俯首應道:“既有門主令諭,下座就無話可說了!”後退幾步,復歸原位。

紀昭洵轉目一顧,見慕容筠正自微微而笑,一副莫不在意之,當下聲調一沉,朗聲叫道:“慕容筠軍師!”慕容筠面一肅,忙應道:“下座在!”紀昭洵緩緩解下所佩和湛盧寶劍,遞了過去,道:“持此劍傳諭,與本座親口下令無二,不諭地位尊卑,凡有達令不遵者,一律殺無赦!”慕容筠連忙隻手接過,道:“下座遵諭!”湛盧寶劍左手一擎,朗聲道:“八長老聽令!”八位長老自首席長老佟長鳴以下,聞言莫不觳觫失,霍的同時站了起來,俯身垂首道:“下座在!”慕容筠滿面沉肅的道:“綠林盟主凌天罡率眾而至,不論其來意為何,本門不能不有所戒備,以免為其所乘,即煩八位長老調配本門銳,駐守演武場內外,嚴陣以待,以為萬一時應變之需!”八位長老齊聲朗聲道:“下座遵命!”躬身一禮,飄然下臺而去。

不久,只聽呼喝傳令之聲四起,場內場外的蕩門人員調動繁繁,但也不過頃刻之間,一切復歸靜止。

但就是這一番調動,已使場內外情勢大變。

只見所有蕩門人俱已弓上弦,刀出鞘,在晨光輝耀之中,但見刀光劍影,閃閃耀目,一個個如臨大敵。

八位長老亦各手持出鞘的佩劍,分別守於每一重要之處,白髯拂動,目芒,益增沉肅氣氛。

一時場中靜得落針可聞,所有蕩門人俱皆沉肅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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