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杏花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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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洛微微抿起角，目光隨著心情惴惴、面失望的梅霜出門，心底卻是掩飾不住的竊喜，目光被梅霜的身影牽動，越來越長，直到梅霜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蕭洛的目光還未收回來。

這樣的蕭洛，加上他此刻罕見的兒女情長，讓明太后很是不以為然，她輕輕咳嗽了好幾聲蕭洛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迅速收回目光的同時不免老臉微熱。

“孩子的百宴都準備好了嗎？”明太后問道。

“呃，都準備好了…”蕭洛答道“只等吉時到孩兒就過去…”明太后放下手裡的茶盞，盯著蕭洛意味深長道“雖然皇上的後宮嬪妃來回就那幾個，但這後宮最忌諱的就是專寵。哀家聽說你有些子沒去各宮嬪妃那裡了，就算朝政再繁忙，也得空去看看她們，別讓嬪妃的寢宮成了冷宮。身為帝王，讓整個後宮雨均霑，六宮和諧才是正道…”蕭洛焉能不知道明太后話裡所指，這前一段無非就是說他和梅霜朝夕相見，而置各宮嬪妃於不顧。但是，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即使有時去各宮嬪妃那裡坐坐，也老是走神。

不過，明太后說的對，他也知道自己有些過了，不免面上訕訕。

明太后忽然間沉下臉，將手裡的茶盞放下，問道“那些紙條你動了手腳吧？怎就那麼巧抓到那個？”蕭洛抬手捂嘴輕咳一聲“母后明鑑…”明太后白了自己的兒子一眼，無奈道“你啊你，…”——出太后寢宮的時候，梅霜渾然未覺身後的目光如影隨形，直覺得出門後的陽光明明溫暖，照在身上卻是渾身冰涼，而且來時晴朗的光此刻居然刺目刺心，頓時整個人神都不好了。

梅霜強打神跟著玉姑姑走了不近的路，一路心裡直敲鼓，忍不住問道“玉姑姑，這是要去哪兒啊？”

“快了，快了。”玉姑姑也不搭話，只管前頭帶路。

雖然心底疑惑，但這路是越走越悉，梅霜有些奇怪，怎麼到後花園了？

“姑姑，這…”近前，只見原先空無一字的後花園大門上方添了幾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未央宮？這不是原來的後花園嗎？”梅霜抬頭眯著眸子看了會，轉眸見玉姑姑瞧著她抿嘴笑。

“霜小姐大約還不知道吧？你方才抓的鬮上寫的就是‘皇后’啊…”

“皇后？”梅霜頓時怔住。

“皇后娘娘母儀天下，自然要住在這華貴無比的‘未央宮’方能彰顯尊貴…”

“可是…先前的未央宮不是在——那邊嗎？”

“哦，皇上認為先前的未央宮不詳，早已經廢棄。考慮到小姐喜愛清靜，對此處已經悉，皇上便讓人將這裡改成了未央宮——霜小姐快進去看看，可還滿意？”玉姑姑笑著催促道。

梅霜沒有動，只仰頭盯著那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忽而，她低頭垂眸，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下來。

玉姑姑看著梅霜忽然間情緒不穩，愕然道“霜小姐——啊，不，皇后娘娘，你這是怎麼了？”梅霜抬起頭來，淚眼婆娑裡中笑笑“沒事。”

“沒事？”玉姑姑仔細瞧著梅霜，心說沒事能一會哭一會笑的？

梅霜雖然嘴上說沒事，但不知道為什麼，越是說沒事淚得越多，以至於最後她蹲身下去，開始抱著膝蓋哭起來。

看著梅霜毫無形象地蹲在門口哭泣，玉姑姑慌了手腳，她幾時見過這樣的架勢啊！皇后娘娘居然在自己的宮門口大哭，忒不吉利了。

玉姑姑手足無措，只道是自己方才不小心說錯了話，以至於哪句沒說好讓皇后娘娘傷心了，急得她連連跺腳，卻不敢過多勸，心裡暗暗琢磨著莫不是自己提到之前廢棄的未央宮勾起了梅霜當年的傷心事？

當年梅霜與皇上大婚，以皇后身份入主未央宮，但股還未坐熱就因為和昭王殿下所謂“私通”而被震怒的皇上一掌劈進天牢，受盡冷宮之苦。

可是話又說回來，這當年事情也是事出有因，難道她光想著之前的傷心事，就沒有體會到現在皇上的良苦用心？要知道，為避免梅霜觸景生情，皇上連未央宮都給換了。

玉姑姑盯著梅霜泣的肩膀，忽然間福至心靈，莫不是這是霜小姐幸福的淚水？是喜極而泣？哎哎，命運兜兜轉轉，風水輪換，她從廢后之身一飛沖天，成為大秦國真正的皇后，這才是真正的榮耀啊。

“霜小姐，這時辰快到了，快進去梳洗打扮吧。”玉姑姑約摸著梅霜的情緒宣洩地差不多了，上前勸道。

梅霜的淚水也得差不多了，遂出錦帕擦了擦臉，聲音有些低啞“玉姑姑，替我謝謝皇上…”

“不必了…”身後傳來低沉渾厚的聲音。

聽這腔調，蕭洛來的時間不短了，餘光裡看著明黃衣袍近前。

蕭洛走過去，忽然間抬手撥開梅霜額前擋住眼睛的長髮，凝望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漆黑的眼底變得“謝朕不如好好服侍朕…”

“…”——鞦韆架下，梅霜一手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肚皮，一手從侍女端著的盤子裡捻了一顆青葡萄進嘴裡，轉眸對著下朝後過來的蕭洛懶懶道。

下朝後的蕭洛換得一身淺紫的簡袍，初秋的季節正合適。此刻他看著梅霜吃得津津有味，不覺牙酸。

這女人，剛生完孩子一年半，肚子又有了個小傢伙。原本尖尖的下頜也因著變得圓潤，臉龐更加光澤，比原先更多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情。

他上前，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梅霜粉嘟嘟的臉。

梅霜吃痛，忍不住將葡萄吐出來，卻被蕭洛接住。

看著蕭洛掌心裡的晶瑩的葡萄還有他促狹的眼神，梅霜忽然間嘆道“有沒有點正經？你是不是想告訴我，其實我自始至終就沒有逃開你的手掌心…”

“…”忽然，蕭洛朗聲大笑，笑聲搖落一地杏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