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家中燈籠來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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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了敬濟,猛然跳下馬來,向前深深的唱了諾,便叫:“陳舅,小人那裡沒尋,你老人家原來在這裡。”倒唬了敬濟一跳。
連忙還禮不迭,問:“哥哥,你是那裡來的?”那人道:“小人是守備周爺府中親隨張勝,自從舅舅府中官事出來,不好直到如今,老爺使小人那裡不找尋舅舅,不知在這裡。
今早不是俺使小人到外莊上,折取這幾雜芍藥花兒,打這裡過,怎得看見你老人家在這裡?一來也是你老人家際遇,二者小人有緣。不消猶豫,就騎上馬,我跟你老人家往府中去。”那眾做工的人看著,面面相覷,不敢做聲。這陳敬濟把鑰匙遞與侯林兒,騎上馬,張勝緊緊跟隨,徑往守備府中來。
正是:良人得意正年少,今夜月明何處樓?有詩為證:白玉隱於頑石裡,黃金埋在汙泥中。今朝貴人提拔起,如立天梯上九重。***詩曰:追悔當初辜深願,經年價,兩成幽怨。任越水吳山,似屏如障堪遊玩,奈獨自慵抬眼。賞煙花,聽絃管,徒歡娛,轉加腸斷。
總時轉丹青,強拈書信頻頻看,又曾似親眼見。話說陳敬濟,到於守備府中,下了馬,張勝先進去稟報梅。
梅分付,教他在外邊班直房內,用香湯沐浴了身體,後邊使養娘包出一套新衣服靴帽來,與他更換了,然後稟了
梅。那時守備還未退廳,
梅請敬濟到後堂,盛妝打扮,出來相見。
這敬濟進門就望梅拜了四雙八拜,讓姐姐受禮。那
梅受了半禮,對面坐下。敘了寒溫離別之情,彼此皆眼中垂淚。
梅恐怕守備退廳進來,見無人在
前,使眼
與敬濟,悄悄說:“等住回他若問你,只說是姑表兄弟。我大你一歲,二十五歲了,四月廿五
午時生的。”敬濟道:“我知道了。”不一時,丫鬟拿上茶來,兩人吃了茶,
梅便問:“你一向怎麼出了家做了道士?守備不知是我的親,錯打了你,悔的要不的。
若不是那時就留下你,爭奈有雪娥那賤人在這裡,不好安你的。所以放你去了,落後打發了那賤人,才使張勝到處尋你不著,誰知你在城外做工,
落至此地位。”敬濟道:“不瞞姐姐說,一言難荊自從與你相別,要娶六姐,我父親死在東京,來遲了,不曾娶成,被武松殺了,聞得你好心,葬埋了他永福寺,我也到那裡燒紙來。落後又把俺娘沒了,剛打發喪事出去,被人坑陷了資本。來家又是大姐死了,被俺丈母那
婦告了一狀,
帳妝奩,都搬的去了。
打了一場官司,將房兒賣了,的我一貧如洗。多虧了俺爹朋友王杏庵賙濟,把我才送到臨清晏公廟那裡出家。不料又被光
打了,拴到咱府中。自從咱府中出去,投親不理,投友不顧,因此在寺內傭工。
多虧姐姐掛心,使張管家尋將我來,得見姐姐一面,猶如再世為人了。”說到傷心處,兩個都哭了,正說話中間。
只見守備退廳,左右掀開簾子,守備進來。這陳敬濟向前,倒身下拜。慌的守備答禮相還,說:“向不知是賢弟,被下人隱瞞,誤有衝撞,賢弟休怪。”敬濟道:“不才有話,一向缺禮,有失親近,望乞恕罪。”又磕下頭去。守備一手扯起,讓他上坐。
敬濟乖覺,那裡肯,務要拉下椅兒旁邊坐了,守備關席,梅陪他對坐下。須臾,換茶上來。吃畢,守備便問:“賢弟貴庚?一向怎的不見?如何出家?”敬濟使告說:“小弟虛度二十四歲。
俺姐姐長我一歲,是四月二十五午時生。向因父母雙亡,家業凋喪,
又沒了,出家在晏公廟。不知家姐嫁在府中,有失探望。”守備道:“自從賢弟那
去後,你令姐晝夜憂心,常時啾啾唧唧,不安直到如今。一向使人找尋賢弟不著,不期今
相會,實乃三生有緣。”看官聽說,若論周守備與西門慶相
,也該認得陳敬濟,原來守備為人老成正氣,舊時雖然來往,並不留心管他家閒事。
就是時常宴會,皆同的是荊都監、夏提刑一班官長,並未與敬濟見面。況前又做了道士一番,那裡還想的到西門慶家女婿?所以被他二人瞞過,只認是
梅姑表兄弟。
一面分付左右放桌兒,安排酒上來。須臾,擺設許多杯盤餚饌,湯飯點心,堆滿桌上,銀壺玉盞,酒泛金波。
守備相陪敘話,吃至晚來,掌上燈燭方罷。守備分付家人周仁,打掃西書院乾淨,那裡帳都有。
梅拿出兩
鋪蓋衾枕,與他安歇。又撥了一個小廝喜兒答應他。又包出兩套綢絹衣服來,與他更換。每
飯食,
梅請進後邊吃。
正是:一朝時運至,半點不由人。光陰迅速,月如梭,但見:行見梅花臘底,忽逢元旦新正。不覺豔杏盈枝,又早新荷貼水。敬濟在守備府裡,住了個月有餘。一
是四月二十五
,
梅的生
。
吳月娘那邊買了禮來,一盤壽桃,一盤壽麵,兩隻湯鵝,四隻鮮雞,兩盤果品,一罈南酒。玳安穿青衣拿貼兒送來。守備正在廳上坐的,門上人稟報,抬進禮來。玳安遞上貼兒,扒在地下磕頭。
守備看了禮貼兒,說道:“多承你費心,又送禮來。”一面分付家人:“收進禮去,討茶來與大官兒吃。把禮貼教小伴當送與你舅收了。
封了一方手帕、三錢銀子與大官兒,抬盒人錢一百文,拿回貼兒,多上覆。”說畢,守備穿了衣服,就起身拜人去了。
玳安只顧在廳前伺候,討回貼兒,只見一個年少的,戴著瓦楞帽兒,穿著青紗道袍,涼鞋淨襪,從角門裡走出來。
手中拿著貼兒賞錢,遞與小伴當,一直往後邊去了“可霎作怪,模樣倒好相陳姐夫一般,他如何卻在這裡?”只見小伴當遞與玳安手帕銀錢,打發出門。
到於家中,回月娘話。見回貼上寫著“周門龐氏斂衽拜”月娘便問:“你沒見你姐?”玳安道:“姐姐倒沒見,倒見姐夫來。”月娘笑道:“怪囚,你家倒有恁大姐夫!守備好大年紀,你也叫他姐夫。”玳安道:“不是守備,是咱家的陳姐夫。我初進去,周爺正在廳上,我遞上貼兒與他磕了頭,他說:‘又生受你送重禮來。’分付伴當拿茶與我吃,‘把貼兒拿與你舅收了,討一方手帕、三錢銀子與大官兒,抬盒人是一百文錢。’說畢,周爺穿衣服出來。
上馬拜人去了,半,只見他打角門裡出來,遞與伴當回貼賞賜,他就進後邊去了,我就押著盒擔出來,不是他卻是誰?”月娘道:“怪小囚兒,休胡說白道的。那羔子知道
落在那裡討吃?不是凍死,就是餓死,他平白在那府裡做什麼?守備認的他什麼
片兒,肯招攬下他?”玳安道:“
敢和我兩個賭,我看得千真萬真,就燒的成灰骨兒我也認的。”月娘道:“他穿著什麼?”玳安道:“他戴著新瓦楞帽兒,金簪子。身穿著青紗道袍,涼鞋淨襪。吃的好了。”月娘道:“我不信,不信。”這裡說話不題。卻說陳敬濟進入後邊,
梅還在房中鏡臺前搽臉,描畫雙蛾。敬濟拿吳月娘禮貼兒與他看。因問:“他家如何送禮來與你?是那裡緣故?”這
梅便把清明郊外,永福寺撞遇月娘相見的話,訴說一遍。
後來怎生平安兒偷了解當鋪頭面,吳巡簡怎生夾打平安兒,追問月娘姦情之事,薛嫂又怎生說人情,守備替他處斷了事,落後他家買禮來相謝。
正月裡,我往他家與孝哥兒做生,勾搭連環到如今。他許下我生
買禮來看我一節,說了一遍。敬濟聽了。
把眼瞅了梅一眼,說:“姐姐,你好沒志氣。想著這賊
婦那咱,把咱姐兒們生生的拆散開了,又把六姐命喪了。
永世千年,門裡門外不相逢才好,反替他去說人情兒。那怕那吳典恩拷打玳安小廝,供出姦情來,隨他那婦一條繩子拴去,出醜見官,管咱每大腿事?
他沒和玳安小廝有,怎的把丫頭小玉配與他?有我早在這裡,我斷不教你替他說人情。他是你我仇人,又和他上門往來做什麼?六月連陰…想他好情兒!”幾句話,說得
梅閉口無言。這
梅道:“過往勾當,也罷了,還是我心好,不念舊仇。”敬濟道:“如今人好心不得這報哩。”
梅道:“他既送了禮,莫不白受他的?他還等著我這裡人請他去哩。”敬濟道:“今後不消理那
婦了,又請他怎的?”
梅道:“不請他又不好意思的。
丟個貼兒與他,來不來隨他就是了,他若來時,你在那邊書院內,休出來見他,往後咱不招惹他就是了。”敬濟惱的一聲兒不言語,走到前邊,寫了貼兒。
梅使家人周義去請吳月娘。月娘打扮出門,教
子如意兒抱著孝哥兒,坐著一頂小轎,玳安跟隨,來到府中。
梅、孫二孃都打扮出來,
接至後廳相見,敘禮坐下。如意兒抱著孝哥兒,相見磕頭畢。敬濟躲在那邊書院內,不走出來。
由著梅、孫二孃在後廳擺茶安席遞酒。叫了兩個
女韓玉釧、鄭嬌兒彈唱,俱不必細說。玳安在前邊廂房內管待。
只見一個小伴當,打後邊拿著一盤湯飯點心下飯,往西角門書院中走。玳安便問他拿與誰吃,小伴當說:“是與舅吃的。”玳安道:“代舅姓什麼?”小伴當道:“姓陳。”這玳安賊,悄悄後邊跟著他到西書院。小伴當便掀簾子進去,放卓兒吃。這玳安悄悄走出外來,依舊坐在廂房內。直待天晚,家中燈籠來接,吳月娘轎子起身。到家,一五一十告訴月娘說:“果然陳姐夫在他家居祝”自從梅這邊被敬濟把攔,兩家都不相往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