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如果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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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隱像聽到像有人在呼喚我的名字,距離太遠,仔細去聽又聽不十分清楚。很快釋然,這城裡我無親無故,即使人家叫的是劉瑞這兩個字,也未必是在叫我。

一直到四周變得沉寂,黑黝黝不再看清楚東西,這才知道害怕,順著來時的路,驚惶地朝城裡跑,看見路燈才放慢腳步。

城區並不很大,可很多地方我仍然不是很悉,不知不覺慢慢朝瑞香源的方向走,隱隱覺得在悉的環境裡才更安全,畢竟還有漫漫長夜要熬過去。在去瑞香源路口的第一盞路燈下,意外地看見一個悉的身影。

是郝嬸,無助地四處眺望著,看上去那樣焦急和不安。已經是深秋,夜涼如水,郝嬸仍然中午時的衣裳,也不知道多加一件。是在等我嗎?午後的那一幕,原以為郝嬸必定恨我,為什麼這麼晚會站在這裡苦等?屏住了呼,轉身再逃。

郝嬸看見了我,在身後大聲地叫喊:“劉瑞,你別跑,我身體不好,追不動你。”被她的聲音震撼,再也邁不動步子。她的聲音,那樣無奈、心痛、和焦急。郝嬸追到我身邊,一把抓住我的手,覺她雙手一個勁顫抖,不知道因為動還是因為冷。

只記得傻傻地痛哭,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麼。郝嬸也久久無語,過了很久才用祈求的口氣對我說:“劉瑞,你別再跑了,跟我回去好不好?”仍然堅決地哭,不肯被她拉走。郝嬸絕望地拉著,忽然也低聲痛哭起來,夜深人靜的馬路上,她的哭聲刺耳而淒涼,扎得人心疼。我不敢再犟,低了聲哄她:“嬸別哭了,我跟你回去。”郝嬸哭聲更響。不明白她為什麼哭,不像生我的氣。隱隱覺得,她不是在哭我,而是在哭自己。我不知所措,慌亂地想去擦她臉上的淚,手一動,卻被她更用力拉住,似乎擔心一鬆開,我又逃得無影無蹤。

只好呆呆站著,不敢掙扎。郝嬸低聲求我:“看在嬸子疼你,別生你叔的氣,他是老糊塗老瘋了,今天喝多了酒犯病,沒有欺負你的意思,你千萬別跟他計較。”不知道郝總怎樣跟她解釋手上的傷痕,善良的郝嬸一定認為我受了傷害。

事實上郝總並沒有傷害我,我本能地防衛而已,想起來應該向郝嬸解釋,卻毫無頭緒,不知該從何說起。慢慢地跟郝嬸往回走。近了瑞香源。

想起來問店裡的情況,郝嬸邊走邊講我走後郝總怎樣怪她沒拉住我,店裡怎樣亂成一團,關了門四處找我,現在分頭去找的人還都沒有回來。

才知道在河邊聽到呼喚我的聲音,也是店裡的工人。我對郝嬸說對不起,郝嬸搖頭:“別這樣說丫頭,你叔和我對不起你才是真的。”紅著臉對郝嬸說叔沒怎麼樣,是我太緊張了。

郝嬸深深嘆了口氣,然後飛快地望了我一眼。她的目光奇特而怪異,夾雜一絲緊張,看得我心中一緊,暗暗猜測她是否已經知道郝總的非份之想。

應該是知道的吧,郝總看著我的時候,雖然時刻都裝做若無其事,但任何人稍加留意,就可以明白他的異樣。縱然他老巨滑可以逃過紅鳳霞的眼睛。

但是跟了他一輩子的郝嬸,怎麼可能看不清楚?可是既然她已經知道,怎麼會這樣堅決地留我?應該迫不及待我走才對。思維接近混亂,恨自己愚笨,無法懂這一切。

回到瑞香源,看到郝總一個人坐在大廳裡,四周丟滿了菸蒂,正眉頭緊鎖,看見郝嬸拉著我進來,一下子站立起來。

幾乎要衝上前來接我,隨即就定立原地,臉上一瞬間已經變換了無數種表情。茫地看他表情變換,忽然知道原來自己可以很重要,被人這樣深深在乎。

低下頭不敢再看他,覺這老東西已經瘋了,默默往自己住的房間走,郝嬸亦步亦趨,這時候仍不肯把我的手放開。低聲說:“鬆開吧,既然跟你回來,不會再不打招呼就走。”郝嬸還是一直跟進了房間。

低聲問我:“你真的不再生你叔的氣?”接著說:“你叔是好人,對人沒有壞心眼,真的是怕你受委屈,才不想讓跟別的孩子一樣你糊里糊塗找個婆家嫁了。”不明白郝嬸的態度:“你跟叔結婚的時候,是別人介紹還是你們兩個自己戀愛?”郝嬸搖頭:“今天怎麼能和那時候比?現在年輕人都講究自由戀愛,一輩子很長,兩個人貼心了子過得才幸福。

聽嬸的話,過幾天回家跟你娘說別急著說給人家,暫時先在店裡幫忙,有機會讓你叔給你安排個工作,在城裡找對象,總比在農村找一個強。”被郝嬸說得有些心酸,惑片刻,問她:“紅和鳳霞都是你們親戚,她們不是都要嫁在農村?為什麼偏偏對我這麼好?”郝嬸說:“你叔疼你,我心疼你叔。跟了他一輩子,知道他心裡想的什麼。你沒看見你從店裡跑出去之後,你叔難過的樣子,像丟了魂一樣在店裡大喊大叫。

“不接受這個答案:“什麼叫都疼我?我憑什麼?”郝嬸很久沒有作聲,隱隱嘆了一口氣,用接近哀求的眼神望著我:“劉瑞,答應我再也不要偷偷離開,嬸向你發誓,這一輩子拿你當親生女兒那樣疼。”也許她的目光那樣真誠,我看清楚不是騙我。也許是我年少懵懂,覺得她當時的模樣是那樣可憐,我說不清心裡的滋味,一陣茫然點了點頭。

那天夜裡我藏在被窩裡,咬著被角偷偷哭了很久,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彷彿是突然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找不到方向,看不清前面的路,周圍的一切都藏在黑暗中,自己的身形,是那樣纖弱單薄。

一個女人耐下心來騙一個女孩,真正比任何男人都要危險,我過了很久才知道。***小雨離開的第二天,天空中飄起了雨,這個城市的天空裡,飄浮了太多的灰塵,那些細小的雨點經過它們,看不見一點透明的澤。

我坐在收款臺前守著店裡唯一的那臺電話,搶著每一次在鈴響起的第一聲把話筒抓起來,剩下的時間就是長久地沉默。我閉著眼睛不看人來客去的繁亂,不想看見任何人無緣無故地靠近。

第一次從內心渴望每一次電話打來,會是郝仁打給我的,我想聽見小雨的消息,我是那樣想她快點回來。一直等到第三天下午,我等到了身心疲憊,看什麼都想無緣無故地發火,恨不得把所有的客人從店裡趕出去。

下午四點三十分,店裡來了一個男人。他面目可憎,明顯是社會上那種不好的人,我一點都不喜歡,聽他問店員誰是老闆也懶的站起來搭話,垂著眼皮裝做聚會神看一本時裝雜誌。

他徑直向我走來,甩了一疊鈔票在臺面上,說是替小雨還錢,然後轉身就走。我跳起來追到門口,問他現在小雨的下落。男人很不耐煩,一臉兇相瞪著我,我一點都不退縮,著他告訴我。

他痞痞地踢了踢沾在腳上的泥水,問我憑什麼管小雨的事情。我說自己是小雨的姐姐,他出不屑一顧的表情:“我現在是他老公,你說是姐姐親還是老公更親?”然後他走出店門向停在路邊的一輛車走去。我緊追不捨,在細雨中拉著他不放手,問他小雨在哪裡。泥水濺上他的褲腳,他兇狠地抬手給了我一耳光。

這是我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下被別人打,淚水委屈地洶湧而出,我固執地又一次追上去拉他:“告訴我小雨在哪!”他甩開我,抬手又想打我,我嚇得渾身顫了一下,仍攔在他面前堅決不走。

等他的那輛車裡又跳下一個男人,衝過來問怎麼回事,然後對我破口大罵,說肯還錢都是看小雨的面子,問我是不是真的欠打。我什麼都不管,哭著就要小雨,然後我被兩個大男人打倒在泥水裡,沾著滿滿的狼狽,看他們揚長而去。

“可以依靠的臂膀”郝仁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店裡。從門店開張郝仁還是第一次過來,我和他曾有過約定,他絕對不能主動找我,我們倆見面只能在沒人認識的地方。他是個守信用的男人,我們之間的關係一直隱藏得很巧妙。

這次我忘記了一切需要掩飾的細節,坐在休息室的沿上對著他嚎啕痛哭,怪他從來沒有心疼過我,那些他以前說過的話,全部全部都是騙人的。

郝仁說道:“我一直在讓人打聽,之前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嗎?現在有了線索,放心吧丫頭,我一定把小雨給你完整地帶回來。”他問我要不要報警,問怎樣才能給我解氣。

我哭著說什麼都不要,我就要小雨回來。郝仁去抱我,小心地撫摸我臉上的淤痕,怪我傻,不懂得保護自己,其實只要記下車牌號就行了,剩下的事情給他辦。郝仁安我說:“兩天,最多三天之內,丫頭,我給你答覆。”

“不,明天我就要看見小雨,那些人不是好人,小雨跟著他們我一分鐘都不放心。”郝仁皺起眉頭道:“這個小雨你怎麼認識的?她怎麼會和這樣一幫人混在一起?”我倔犟地不說話,郝仁輕輕嘆了口氣,湊近了一點看著我。

整張臉火辣辣的疼,被他燙燙的呼喚醒了心中的委屈,我更洶湧地哭了起來,拿手用力掐他的胳膊。他心疼地對著我的臉呵氣,像個慈愛的長輩。我忽然想,如果有一天,我和郝仁說byeby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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