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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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杜飛煙難以置信地睨著她。

“是啊!老夫人早猜中了你和爺這出真戲假做的事兒,她代我把這秘密洩漏給單姑娘和陸掌門,一方面探測爺的心意,一方面幫你釐清方向。”周嬤嬤略帶笑意地盯著杜飛煙。

“哪知道一測就測出你眼中兩簇妒火,老夫人真是料事如神。”

“才怪!”對於她孃的雞婆行事,她一點也不。依她冰靈聰明、超級理智的才情,哪需要旁人幫著澄清什麼鬼方向?

“除了這些,她還叫你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應該沒有了吧,就算有也…”

“嗯?”杜飛煙銳利的眸光一掃,同嬤嬤馬上噤若寒蟬。

“沒了沒了。”周嬤嬤做不得大勾當,口裡猛否認,眼睛還直往金漆木箱瞟。

杜飛煙也非等閒之人,隨便一瞄便已心知肚明。

“這箱寶物,是…我娘送的?”段樵那魯男子,諒他沒那等細心眼,知道拿東西來討好她。

“呃…”做人有時候連沉默也是撒謊。周嬤嬤過了多少橋,吃了多少鹽巴,居然也會說給它漏勾去,不是老糊塗是什麼?

“你去告訴我娘,就說我丁點都沒懷疑,還興高彩烈、欣喜若狂的收下這份厚禮。”既然她娘愛當爛好人,她也沒必要拒之門外,金銀珠寶,多多益善哪!誠所謂以其人之計還治其人之身,不拿白不拿。

“你…有嗎?”

“你有意見嗎?我是你的主子,我叫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囉哩囉唆的煩不煩?”周嬤嬤欠身後要離去,她不知憶起啥,又將她喚回。

“我娘怎知道段樵和我已經…替他送來這箱禮物?”

“這…”周嬤嬤一陣青一陣白的臉,把什麼都招了。

杜飛煙實在不曉得該拿一把利剪割了她的舌頭,還是直截了當炒她魷魚。

“既然你不說,你就去投靠我娘,當她的老媽子好了。”簡直是養老鼠咬布袋。

“不不不,你千萬則趕我走。”周嬤嬤一下鼻子,眼淚馬上垂下“我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的,你也瞭解老夫人兇悍麻辣,誰敢不從,後就不曾有好子過的。”這倒是,她孃的潑辣堪稱轟動武林、驚動萬教,連她爹那隻老狐狸都不得不畏懼七分,更何況是周嬤嬤。

“一開始我也抵死不從,可是老夫人說,只要我聽她的,依她的計謀行事,就能使你和爺假成真,還可以多賺點錢貼補家用,所以…”杜飛煙皮笑不笑的挨近周嬤嬤“如此說來,你對我仍算是忠心耿耿囉?”

“當然,如果我有半句虛假,願遭…”

“夠了夠了,沒那麼嚴重。”杜飛煙彎身扯下被褥予她“去把它洗乾淨,關於我和段樵的事,除了我娘,別再告訴任何人。”

“為什麼?”這又不是壞事。

杜飛煙幽幽長嘆“我本不確定他對我是不是真心的,而且我也不希罕做他的子。”

“可,你們都已經…”一夜夫恩呀!

“這是一筆胡塗帳,當真不得。”杜飛煙無神地瞟向窗外,忽地悲從中來,淚水剎那間模糊了她的視線。

“他真正喜歡的人是單琳琳。”否則他也不會千里迢迢的陪她回鄉安葬亡父,此等情分,是如何深重啊!

她怎麼能和單琳琳比?

“不可能的,老婆子我活了六十幾歲,不會看錯的。爺重視你遠勝過單姑娘,他只是不善表達而已。”

“你甭安我了,即便他對我尚有一絲真情意,我也沒那個肚量容忍他享齊人之福。”

“爺不會娶單琳琳進門的,她美則美矣,終究是個青樓女子。”身分貴賤,在一般市井小民眼中,仍舊是非常在意的。

“世俗榮辱,段樵斷不可能放在心上。總之,我已經死心了,他想愛誰就去愛,而我…”她將何以自處?幾個月前,她尚有機會到衙門當捕頭,閒閒沒事緝捕盜賊以自娛,但她把機會讓給了陸少華,這會兒恐怕只得遊手逸樂,混吃等死了。

“錯錯錯,丈夫是你的,拱手讓人是懦弱的行為,老婆子我不同意。”周嬤嬤持續道:“你先到澡堂舒舒服服洗個澡,稍後我再為你心梳理一番,直接把單琳琳比到山腳下去。”要我去博他的歡心?

“不必了。”杜飛煙自尊心特強,怎肯“紆尊降貴”曲意承歡。

“死要面子濟不了事的。”周嬤嬤發揮她浸透世情的本事,勸道:“喜不喜歡,要不要博爺的歡心是一回事,但敗在別的女人手下,就事關重大囉!丈夫可以不要,但面子呢?尊嚴呢?”幾句話撥得杜飛煙雄心萬丈,劍拔弩張。被妒火和傲氣燒昏頭的她,居然聽不出這段前後矛盾的勸進話語,瞬息間已下定決心,準備放手一搏了。

“可,萬一…”下一個瞬間,她又躊躇不前。

“沒有萬一,得置之死地,方能再生。最壞的結果,不過是沒了丈夫而已,跟你現在的境況沒啥兩樣。”周嬤嬤亦摩拳擦掌,預備幫助主子榮登勝利寶座,她好奴以主貴。

“也好。”略一沉,她有了比較妥當成的想法。

死馬當活馬醫,不管成不成功,饒有遺憾是她不苟同的。美對於段樵本是毫無用武之地,這點,她比周嬤嬤清楚多了。

她要的是兩心相屬,而非短暫的惑。她可以美麗,可以妖嬌,但不為別人,純為自己。段樵假使不瞭解這點,就不值得她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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