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夏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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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來一些,老‘吉’?”他說。
“我來塊餡餅,”老“吉”說。
“我也來一塊,”尼克說。他從冰箱頂上取了張油紙,包了幾塊油炸雞和兩塊櫻桃醬餡餅。
“我可要帶著走的,”他說。老“吉”吃了餡餅,又從水桶裡滿滿地舀了一勺水喝了。
“老‘吉’呀,你要看書的話,只管到我房裡去拿好了,”尼克說。老“吉”盯著尼克的那包點心直瞅。
“可別幹蠢事啊,韋姆奇。”
“沒事,老‘吉’。”
“那好。只是千萬別幹蠢事啊,”老“吉”說。他開了紗門,穿過草地到“小宅子”裡去了。尼克關了燈也走了,隨手關好紗門,搭上鉤子。點心外邊又包了張報紙,他這就穿過溼漉漉的草地,翻過柵欄,順著大榆樹下的路穿過小鎮,過了十字路口的最後一批“農村免費投遞”信箱,來到了通沙勒瓦的公路上。一過小溪,他就抄近路穿過一片曠野,到了那頭便緊靠地邊,繞著果園的圍欄走,走到一處就翻過柵欄,一頭鑽進了林地。林地中央有四棵青松樹捱得緊緊的長在一起。地上軟乎乎的盡是松針,一點水也沒有。這裡的林木從不大事砍伐,樹下是一層覆被,踩上去又幹燥又暖和,沒有一點矮樹亂叢。尼克把那包點心在一棵青松的樹
旁放好,就躺下來等。黑咕隆咚中他看見凱特從樹林子裡走來了,但是他一動沒動。凱特沒有看見他,抱著兩條毯子,半晌沒走一步。黑暗中看去,就像個孕婦
著個奇大的肚子。尼克不覺一愣。轉而一想,倒也滑稽。
“喂,布特斯坦,”他一聲招呼,凱特連毯子都掉了。
“哎喲,韋姆奇,你這個缺德的,看把我嚇的。我還當你沒來呢。”
“布特斯坦親愛的,”尼克說。他把她緊緊摟在懷裡,只覺得她的身子都貼在自己身上了,那嬌柔可愛的身子整個兒都貼在自己身上了。她只顧緊緊偎在他前。
“我太愛你了,韋姆奇。”
“布特斯坦我親愛的,我親愛的,”尼克說。
他們鋪開了毯子,凱特把毯子撫撫平。
“拿這毯子來冒了好大的風險呵,”凱特說。
“我知道,”尼克說。
“我們把衣服脫了吧。”
“喔,韋姆奇。”
“那樣更有趣。”他們就坐在毯子上脫衣服。脫了衣服坐在毯子上,尼克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你喜歡我不穿衣服嗎,韋姆奇?”
“哎,我們快鑽毯子裡去吧,”尼克說。他們於是就躺在糙的毯子裡。貼上她冰涼的肌膚,他覺得渾身火熱,他要的就是這個,過了會兒就覺得
愜意了。
“愜意嗎?”凱特一個勁兒硬是著要他回答。
“你看這不是有趣的嗎?”
“喔,韋姆奇。我喜歡的就是這樣。我想要的就是這樣。”他們就一起躺在毯子裡。韋姆奇鼻子貼著她的脖子,把頭一路順著往下移。
“你身上好一股清涼味兒,”他說。
尼克又拼命吻她的背。凱特朝前低倒了頭。
“這樣有勁嗎?”他問。
“我喜歡!喜歡!太喜歡了!喔,來吧,韋姆奇。求求你,來吧。來吧,來吧。求求你,韋姆奇。求求你,我求求你,韋姆奇。”
“這不來了嗎,”尼克說。
他忽然覺到赤條條的身子碰上毯子很不好受。
“你嫌我不好嗎,韋姆奇?”凱特說。
“不,你好的,”尼克說。他此刻腦子轉得飛快,清醒極了。看事情也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餓了,”他說。
“我們要是能在這兒睡到天亮該有多好啊。”凱特緊緊依偎著他。
“那當然再好也沒有了,”尼克說。
“可是不行啊。你還得回屋裡去。”
“我不想去,”凱特說。
尼克爬起身來,一陣微風吹在身上。他趕快穿起襯衫,穿上了就覺得好了。他把褲子鞋子也穿上了。
“你得穿衣服了,斯塔特,⑨”他說。她卻把毯子矇住了頭,只管躺在那兒。
“等會兒嘛,”她說。尼克從青松樹下拿來了點心,打開包來。
“快,把衣服穿好,斯塔特,”他說。
“我不高興,”凱特說。
“我要在這兒睡到天亮。”她在毯子裡坐了起來。
“把那堆衣服給我,韋姆奇。”尼克把衣服給了她。
“對,我想起來了,”凱特說。
“我就是在這兒天睡覺的話,他們也只會當我是發了傻,帶上毯子睡到外邊來了,那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
“在外邊你睡不舒服的,”尼克說。
“不舒服我會進去的。”
“我們吃點東西吧,吃完我得走了,”尼克說。
“我得穿件衣服,”凱特說。
他們就一起坐著吃油炸雞,還各吃了一塊櫻桃醬餡餅。
後來他穿過溼漉漉的草地,回到了“小宅子”裡,他的房間在樓上,他上樓走得小心翼翼,免得踩出聲來。睡在上才愜意呢,被褥齊全,儘可以把手腳一攤,把頭往枕頭裡一埋。睡在
上才愜意呢,又舒服,又快活,明天要去釣魚了,他只要不忘記,睡前照例總還要作一次祈禱,為家人,為自己(但願自己能成為一個大作家),為凱特,為哥們兒,為奧德加,還暗暗祝願明天釣魚能大豐收。可奧德加這可憐的老兄,睡在那邊“小宅子”裡的這位可憐的老兄,他明天恐怕釣不了魚了,他今兒晚上恐怕是睡不著覺的了。可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一點辦法都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