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是仇?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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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靈知道鍾離老人化裝“奪魂旗”面目所需的人皮面具,及黑長衫,一向隨身備帶,遂含笑問道:“鍾離老前輩,今夜你以‘奪魂旗’面目,出現於‘玄玄別府’之中,必然有趣已極,但那面‘風磨銅奪魂寶旗’,卻不在手中…”鍾離老人含笑罵道:“上官小鬼,不要找我麻煩!我此次暗入‘玄玄別府’,目的只在探聽蒲鏗怎樣改名艾雲飛,失本,及‘孟婆湯’的解藥解法,又不與孟三娘對面手,那‘風磨銅奪魂寶旗’不在身旁,有何緊要?”上官靈笑道:“對對對,要達成這項任務,老前輩只須把你絕世無雙的‘雲飄電閃身法’,略為施展,便已遊刃有餘!但萬一你若發現‘孟婆湯’的解藥之時,準備怎樣下手?是偷?是搶?”鍾離老人一看天時,見夕陽方墜,夜未深,距離初更尚早,遂向上官靈含笑道:“你這小鬼,花樣頗多,今夜‘玄玄別府’之行,不妨由你傳令,我來遵令施為,你說我若萬一湊巧,發現‘孟婆湯’解藥時,應該怎樣下手?”上官靈聽鍾離老人願聽自己的命令行事,不由高興得拊掌大笑說道:“有趣,有趣,老前輩確實是位妙人兒…”鍾離老人聞言,不失笑,上官靈思索片刻,沉說道:“不過無論是偷、是搶,均難免有失老前輩名震乾坤的真‘奪魂旗’,及‘逍遙老人’身份…”諸葛逸在旁見這風趣調皮的一老一少,委實配合得佳妙已極,正自暗暗好笑,忽聽上官靈這等說法,遂接口笑道:“上官小鬼話雖不錯,但既不能偷,又不許搶,難道你要孟非煙甘心情願地送給老頭兒麼?”上官靈目光一轉,向鍾離老人笑道:“鍾離老前輩,你既要我傳令出題目,則題目可能不太容易?”鍾離老人笑道:“小鬼頭不要亂耍花槍,莫非你認為真‘奪魂旗’心中,有過‘畏難’二字?”上官靈微一搖頭,得意笑道:“老前輩既不怕難,事就好辦!適才諸葛老前輩說得對,我要你設法使孟三娘甘心情願地,把‘孟婆湯’解藥,雙手奉送!”鍾離老人萬想不到上官靈刁鑽促狹地,出了這麼一個題目,不由向諸葛逸臉上,略一注視,搖頭狂笑說道:“上官小鬼,你這個題目,確實出得太難!因為倘叫孟三娘把‘孟婆湯’解藥,甘心情願地送給這位俊逸風,允文允武,羅萬有,學究天人的‘南筆’諸葛,或者尚有可能,至於我這其醜如鬼的糟老頭兒,卻怎樣才能獲得她如此青睞?”諸葛逸聽鍾離老人言語以內,又拿自己尋起開心,不雙眉略蹙,也復設辭相,微笑說道:“老頭兒,不要胡扯,這個題目確實太難,普天之下,大概僅有一人,具此才華,可能做到?”鍾離老人一雙細目以內,奇光略閃,接口訝然問道:“諸葛窮酸,此人何指?”諸葛逸似恨似佩地,拇指雙挑,應聲答道:“‘萬相先生’百里獨!”鍾離老人聞言,一陣縱聲狂笑說道:“諸葛窮酸,你大概在‘書畫琴棋詩酒花’七陣以上,用盡功力,不曾佔得便宜,又被涼冰冰的庭湖水,淹得太慘,以致對‘萬相先生’百里獨之名,杯弓蛇影,猶有餘悸!其實百里獨那些陰謀鬼計,我只是不屑為,而非不能為,如今就照上官小鬼所說,這次‘玄玄別府’之行,不發現‘孟婆湯’解藥便罷,如若發現,便設法要叫孟非煙心甘情願地,雙手奉送。倒看看‘萬相先生’百里獨能夠做到之事,真‘奪魂旗’是否可以一樣做到!”話音了後,又復一看天時,向諸葛逸、上官靈說道:“我與孟浮雲定約初更,你們可去林內等她,讓我-人獨處峰頭,靜靜地想出一條怎樣才能使‘笑面閻婆’孟三娘寸心情願上鉤的絕妙好計?”說完,身形騰處,重又飄然縱向三仰峰頭,諸葛逸也率同上官靈,往間鍾離老人與孟三娘互相以索懸頸,別開生面較功的小林以內走去。

諸葛逸在儒衫擺拂,登峰越澗的飄飄而行之間,忽地啞然失笑,上官靈聞聲,不微愕問道:“諸葛老前輩,你笑些什麼?”諸葛逸搖頭笑道:“我笑你鍾離老前輩,無論是一身武學,或江湖經驗,均已到達登峰造極,爐火純青之境!但被我輕描淡寫的略捧‘萬相先生’百里獨以下,仍得這等大動名心嗔念…”語音到此微頓,長嘆一聲,又復說道:“千古英雄,誰不好名?鍾離哲如此,諸葛逸何獨不然?就是那‘萬相先生’百里獨、‘笑面閻婆’孟三娘,亦復如此!”上官靈見這位名滿乾坤的“南筆”諸葛逸,心中好似慨萬千?不由暗暗好笑,故意替他轉開話頭笑道:“諸葛老前輩,鍾離老人好端端地要我替他出樁題目,我一時高興,又被你觸動靈機,以致把題目出得太難,你看他能作得到麼?”諸葛逸微一尋思,點頭說道:“鍾離老頭兒,大概看不見孟三娘必然珍藏甚秘的‘孟婆湯’解藥!倘若讓他看見,或許可能想得出什麼刁鑽古怪法兒,到手內!”上官靈聽完默默不言,心頭卻深為後悔,暗想自己委實太已糊塗,何必出什麼難題?乾脆任憑鍾離老人隨機應變,運用各種軟硬手段,把“孟婆湯”解藥來,使孟浮雲、艾雲飛二人,立時恢復本,豈不是好?

如今話已出口,人已分散,追悔已告無及!萬一事難如願?不僅會得鍾離老人,無法下臺,奇窘不甚,孟浮雲、艾雲飛更不知要在“羅剎教”中,沉多久?

心頭胡亂思索,不覺業已走到那片小林,諸葛逸向上官靈笑道:“再過片刻,便是初更,你在此等候孟浮雲踐約,我要去找處舒適所在,略作小憩!”上官靈默默頷首,諸葛逸遂在長笑聲中,隱身叢樹以內!

東山吐月,蟾彩輝,如此深山中既無梆鼓,又乏更籌,關於時刻方面,自然僅能照星月位置,略加判斷猜測!

上官靈靜靜躺在一株參天古木近樹頂的橫枝以上,目望星光閃爍的萬里碧穹,心頭思起伏,暗想自己因在“玄玄別府”內的“羅剎神幡”之前,毀壞“先秦古盞”潑去“孟婆湯”拒絕孟浮雲的當眾求婚,曾使她芳心盡碎,幾乎遵照教規,拔刃自斷手指,並立誓要把自己當作深仇大敵,從此不再談及“婚嫁”二字!今夜相逢以下,委實料不出她究竟是對自己依舊像先前一般的柔情似水?還是…

念猶未了,聽得林外有衣襟飄風之聲,上官靈閃目看去,只見三仰峰方面的林口,白影一飄,自己送她“咆哮紅妝”外號的那位心上人孟浮雲,俏生生地,翩然穿林而入!

上官靈脫口低呼一聲:“雲姊姊”身形便自樹梢飄落,但孟浮雲卻微退半步,面罩寒霜地,看了上官靈一眼,冷冷搖頭說道:“上官靈,你與我的一番情誼,已在‘羅剎神幡’以前斷絕,我如今是‘羅剎教’中的弟子孟浮雲,不再是你的‘雲姊姊’了!”這幾句話聽得上官靈一陣心酸,睜著兩隻大眼,凝望孟浮雲,淚光微轉,腹內千言萬語,竟自無法出口?

孟浮雲見他這副神情,也不把滿面的英風煞氣,化成了柳慘花愁,用羅巾略拭眼角,低頭一看被天空皓月清光,照得滿地縱橫的長長樹影,略作尋思,伸手摺斷一節樹枝,在地上劃了三條痕跡,然後向上官靈悽然說道:“你對我總算一片真心,不過因為彼此門派迥異,才非把天長地久,變成地老天荒,花好月圓,變成花殘月缺不可!今夜是我們最後一會,孟浮雲也未便過份絕情?故而在地上劃了三條痕跡,月影到達第一條劃痕之前,我們只溫舊好,不論新仇!到達第二條劃痕之間?我便須遵照‘羅剎教規’,與你這在‘羅剎神幡’以前,當眾辱我之人,手搏鬥!到了第三條劃痕,如仍不能把你殺死,將人頭帶回‘玄玄別府’供祭神幡,則孟浮雲便咬舌自絕,以全“羅剎教”譽!”上官靈靜靜聽完孟浮雲的這段話後,心中委實覺得酸甜苦辣,各味俱集!低頭向地上三條劃痕,看了一眼,忽然劍眉雙蹙,對孟浮雲悽然苦笑說道:“雲姊姊,依你依你,一切依你!但我有樁小小要求,能使得麼?”孟浮雲一雙妙目以內,何嘗不早已淚光漣漣?聞言強咬銀牙,點頭問道:“是什麼要求?你且先說說看!”上官靈指著地上劃痕說道:“雲姊姊,我要求你把這第一條劃痕取消,讓我們多溫舊好,不論新仇,等到月影移到第二條,也就是如今的第三條劃痕之時,何妨彼此一掌相拼,便判生死?”這幾句話既剛強無比,又蘊藉絕倫,聽得孟浮雲目中淚珠撲簌簌地,直由香腮滾下,溼透羅衣,方待點頭應允,但忽然想起一事,遂向上官靈說道:“我在答應你這件要求以前,也要你答應我一件事!”上官靈悽然笑道:“雲姊姊請講,除了歸降‘羅剎教’以外,我是任憑何事無不依從!”孟浮雲搖頭一笑,銀牙緊咬說道:“我要你在月影移到第二條條劃痕,互相動手之時,必盡全力,不可…”上官靈劍眉一軒,慘笑說道:“雲姊姊,儘管放心,上官靈必盡全力!我們之間,也確實應該好好見次真章,分一分誰強誰弱!”孟浮雲聽上官靈答允決不蓄意殉情相讓以後,方自破顏嫣然一笑,玉手凝勁微揮,地上第一條劃痕便被“羅剎陰功”所化勁,拂起一片塵沙,頓告消滅!

上官靈見這條劃痕消滅以後,一雙大眼眶中,滿含晶瑩淚光的凝望孟浮雲,極其親切而又極其緩慢地,叫了一聲:“雲…姊…姊…”孟浮雲英風盡斂,傲氣全收,情思無限地,也自脫口叫出一聲:“靈…弟…弟…”兩以四手相攜,默默無語,但目中情淚,卻全是一般泉而落,溼透衣襟!

英雄有淚,雖不輕彈,但到了這種剎那溫存,便判生死,是仇?是愛?兩不分明,悽絕人寰的環境之中,若仍無動於衷,不痛痛快快地讓熱淚長,又怎能當得起蘊有“至情至,肝膽過人”意義的“英雄”二字?

相互淚片刻,積鬱微消,心頭略覺舒暢,居然還是孟浮雲比較大方,拉著上官靈,輕輕躍上一株古樹橫枝,偎肩並坐,嫣然一笑問道:“靈弟弟,你怎樣自那‘斷魂谷’中穿過,吃了不少苦麼?”上官靈低頭見地月影,就這剎那之間,便已東移半寸,不由悽然搖頭說道:“雲姊姊,你看這月影移得多快,我實在捨不得用這千金難換片刻的寶貴光陰,來敘述‘斷鬼谷’中舊事!我們少時一場石破天驚的龍爭虎鬥以後,不是玉碎,便是珠沉,人間天上,石爛海枯,死了不必管它,活著的總不能不對這段不尋常的情,有所留念,姊姊在‘玄玄別府’的‘玉漱閣’中,送過我一塊碧玉,如今我也送給姊姊一顆墨珠好么?”說完,左手一伸,輕輕攬住孟浮雲纖,右手卻自懷中摸出那粒被鍾離老人,及諸葛逸疑是“如意天蜈蚣”的墨珠,向她遞去!

孟浮雲悽然一笑,接珠在手,一面把玩,一面把嬌軀反向上官靈懷中,偎得更緊!

兩人的心頭,誰都蘊藏著千言萬語,但在這種環境之下,連-言片語,都屬多餘,只是默默地,靜靜地,手攜著手,身偎著身,而淚眼相看,愁腸相對!

剪不斷“情”解不開“恨”時光卻在這情恨仇愛矛盾之中,悄悄溜走,地上長長的樹影,也逐漸由西往東短縮,兩分、三分,半寸、一寸!

上官靈與孟浮雲之間,如今尚是一片旎溫馨,但影再復東移數寸以後,一場人間慘劇,即將無法避免!筆者委實不忍令樹影東移,但又留不住時光飛逝,只得暫停描述這對英雄兒女的悽絕收場,筆尖轉到往“玄玄別府”之中尋覓“孟婆湯”解藥的“逍遙老人”鍾離哲方面!

鍾離老人與諸葛逸、上官靈作別,獨自翻回“三仰蜂”頂之後,靜坐尋思,不由失笑這上官小鬼,委實太以刁鑽,給自己出了一個如此難題,真頗覺棘手!

深山以內,斜陽一墜,夜即臨,鍾離老人若思無計之下,換上黑長衫,戴起人皮面具,準備進了“玄玄別府”以後,再行見機行事。

“玄玄壑”內,霧影仍濃,鍾離老人因上次尋找上官靈,曾經進過“玄玄別府”路徑早已記,遂自所坐一株喬木半的橫枝之上,站起身形,方擬提氣縱落霧中石樑,突然聽得峰下微有聲息,不由心頭一動,重又縮身藏入那株古木的濃枝密葉以內!

鍾離老人身形剛隱,峰下來人身形已現,矯捷輕靈得看如一縷黑煙,毫未停留地“刷”然投入沉沉霧影,但就這一閃之間,已看出黑衣飄飄,臉戴面具,居然也是一副“奪魂旗”的打扮!

除了鍾離老人是真“奪魂旗”以外,武林共出現了“閃電神乞”諸明、“九毒書生”姬天缺、“幽冥神君”閻元景等三位假“奪魂旗”!尤其最妙的是三人武功同出“幽冥十三經”姬天缺得了“五、七、九、十一”四篇經文,諸明得了“四、六、八、十”四篇經文,閻元景得了“一、二、三、十二”四篇經文,故而不僅三人身法相同,連出手所用招式,均極為彷彿。

因此,鍾離老人在匆匆一瞥以下,居然未能認出這比自己先進“玄玄壑”的“奪魂旗”裝束之人究竟是素識的“閃電神乞”諸明?痛恨的“九毒書生”姬天缺?抑或從來不曾見過的“幽冥神君”閻元景?

但不論是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鍾離老人也覺高興,蓋因此人既已下壑,必然把“玄玄別府”鬧得地覆天翻!自己尾隨在後,豈不比較容易行事?

鍾離老人得意微笑,再度站起身形,但立時又復再度藏回樹內!

因為目光閃處,瞥見對壑居然也有一條人影,閃電似地投入“玄玄壑”中,身材裝束,又是“奪魂旗”的模樣!

鍾離老人“哼”然冷笑,暗自忖道:“今夜真妙不可言!把武林中攪得莫名其妙,頭昏眼花的四位‘奪魂旗’之內,倒有三位在‘玄玄壑’現身,‘笑面閻婆’孟三娘恐怕必將意想不到,將被得手忙腳亂?”鍾離老人索再候片刻,見別無動靜,而先後兩名“奪魂旗”裝束之人,下壑已有相當時光,遂悄然施展自己傲視當世的絕頂輕功“雲飄電閃身法”縱入“玄玄壑”的沉沉霧影以內!

經過霧影中的無數傾斜石樑,到達“玄玄別府”只見府外那座硃紅牌樓以下,卻不似往派有紅袍長髮,奇瘦無比,但豪,神態奇異的“六大遊魂”站立,闃寂無人,一派沉靜,本毫無意料中被兩位“奪魂旗”攪鬧得地覆天翻情況!

鍾離老人方覺微愕,忽然自遠遠一座大殿之中,響起幾聲玉磬,並有一清朗女子口音,用“傳音入密”的內功叫道:“孟浮雲師妹何在?奉掌教法渝,‘玄玄別府’以內,有佳客來臨,令你即回‘含青殿’前,拜識拜識當代之中的奇絕人物!”說完,大殿以內,走出數名侍者,在殿前廣場之上,陳設了不少几椅,然後又復宛若行雲水地,自毆中閃出兩行珠燈,挑燈人就是“羅剎教”下的“六大遊魂”紅袍長髮,步履輕盈,簇擁著掌教“笑面閻婆”孟三娘、副掌教“玉簫郎君”潘午,緩緩走向殿前新設的几椅之間落座。

孟三娘身後,侍立著兩名白衣美貌少女,潘午身後則侍立著一名勁裝佩劍少年,一名中年奇胖醜婦!

這“羅剎教”的正副掌教,一齊坐在右面,空出了左面一張客位,孟三娘妙目凝光,抬頭略掃四外,曼聲叫道:“董飛雲、胡飄雲,今夜來客不凡,豈能慢待,你們且去採些‘雲霧香茶’用靈泉烹好,並準備幾隻‘冷香榴’,以便敬客!”兩名白衣美貌少女,恭身領命,回到殿中,取了一隻竹籃,一隻長頸玉瓶,飄然馳向大殿右側的排雲峭壁,似去採茶汲泉,並摘取名叫“冷香榴”的異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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