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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遠,眼裡的不滿與鄙夷溢於言表,出言譏諷道:“我師兄說沒有做就是沒有做,加之罪何患無辭。”陸清遠仍是靠著椅背,絲毫不為所動,手中隨意擺骷髏骨,沉默了片刻,隨後淡淡道:“拖下去,剁了餵狗。”語氣輕描淡寫地似乎只是處理一隻螻蟻一般,然而跪在地上的兩人心神一滯。宣非野不停地掙扎,想要掙脫拖他出去的魔物。奈何功力皆廢,心口的傷還在血,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哪還有力氣逃脫。

宣衿言看著宣非野被硬生生架出去,自己被攔著無法掙脫,只能看著師兄離自己愈來愈遠,再也見不到了,他再也沒有師兄了。

“我求你,我求你!方才是我態度不好,是我說錯話了,我給你道歉,我求你放了我師兄,我只有他了,我給你磕頭,求求你放了他!”宣衿言不停地磕頭,額前血模糊,他顧不上疼痛和模糊視線的鮮血,他只知道,若他不求這個人,這個掌握生殺大權的人,他就再也見不到他師兄了。

陸清遠正張口讓侍從將宣衿言拖下去,突然窗外飛來一隻血蝙蝠在肩頭嘰嘰咕咕。方才還看戲一般坐在王座上的人,下一刻便消失在黑霧中,馬不停蹄地奔去雀宮闈,原因只是沈孟莊找他用膳。

唯一的希望破滅,宣衿言看著空蕩蕩的王椅。大殿內死一般地沉寂,耳邊只有自己的呼聲,還有鮮血滴在地面的嗒嗒聲。從未有過的孤單與恐懼,此刻如巨般朝他席捲而來。

他沒有師兄了……

宣衿言撐著地面緩緩起身,仰天大笑,笑聲淒厲哀婉,聽見的魔物皆紛紛看向他,眼神猶如看一個瘋子。

扶著牆壁跌跌撞撞毫無目的走著,宣衿言控制不住地大哭和大笑。師兄死了,他該去哪?魔界已如他的容身之地,那暗境就有嗎?

蒼玄派沒了,他的師尊死了,師兄也死了。

無窮無盡的黑夜將他噬,恍惚間,又回到了那座沒有光的狹小閣樓。房間很小,小到只能蜷縮著身子,夜間還有老鼠從他身上鑽過。

但最令他痛苦不堪的是樓下的息與放,他的孃親是煙柳巷的風塵女子,他是孃親意外懷上的,不知是誰的,生下來孃親也不待見他,樓裡所有人都不待見他。自他出生後,就被扔在閣樓上,與蒼蠅老鼠入眠,夜夜還要聽著樓下孃親與不同男子的聲音。即便捂著耳朵,那聲音也格外清晰。

在他五歲那年,他的孃親因染病身亡,樓裡的老媽子嫌他晦氣,便將他趕了出來。他無依無靠,乞討為生。

在他七歲那年,認識了同為小叫花子的宣非野。宣非野將手裡剛討來的饅頭分了一大半給他,笑著對他說:“咱倆有緣,你姓宣,我也姓宣。我娘也是那座樓的,說不定還是同一個人呢。我比你大三歲,你就叫我哥哥吧,以後哥哥罩著你,有我一口飯吃絕不餓著你,好不好?”這是他人生第一次受到溫暖與呵護,即便只有半個饅頭,他也如獲至寶,盯著手裡的饅頭半天捨不得吃。還是宣非野哄了好幾遍,說以後還有很多,都會分給他的,他這才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吃下去。

因三歲那年染風寒留下舊疾,颳風下雨便高燒咳嗽。那年他昏不醒,宣非野心急如焚,揹他四處求醫看病。那是一個下雨天,他們倆又被大夫趕出了大門,就在出門時,宣非野還髒了一位富人的衣服,被僕人拳打腳踢。意識模糊的他看見宣非野被毒打,死死護著宣非野,最後被打得渾身是血,眼角留下傷疤。

兩人相依為命,直至十二歲那年,被素陶撿回山。宣非野成為餘凌峰的大弟子,而他則跟在他身後成為小師弟。師兄說過的,會永遠對他好。

然而如今,這個曾說要對他永遠好的哥哥,不見了。他該如何處尋?他該找何人尋?

是陸清遠!是他害死了師兄!是他害得自己又變成了無依無靠的人!他要付出代價!

心頭的怒與恨如藤蔓汲取血猛長,宣衿言的雙眼佈滿血絲,指甲摳著石壁,刮出數道痕跡。他要離開魔界,他要報仇,他要陸清遠不得好死!

瘦弱單薄的人影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中,無人問津,也無人在意。

大抵過了數十天,陸清遠絲毫沒有發覺宣衿言已經消失,此時的他心裡眼裡只有沈孟莊一個人。半個月來的柔情繾綣已經消磨了他的所有,若不是不得不來,否則他真想賴在沈孟莊身上。

此時滅輝殿內,陸清遠正不耐煩地聽著暗傀長篇大論絮絮叨叨,只想趕緊敷衍完離開,回去繼續鬧沈孟莊穿後服給他看。那時他無意間找到的,據說是魔界主母,也就是魔尊之的華服。魔界中,除了沈孟莊之外,還有誰有資格穿?況且是他發現的,那就是註定要穿給他看的。

明明只要再磨一會,師兄就答應了。偏偏這個時候暗傀有急事覲見,事關赤元之初,他又不得不來,還被師兄找到脫身的理由,硬是將他攆了出來。

陸清遠遺憾地嘆了聲,既懊惱又悔恨,只能將一肚子怨氣撒在這個來得真是時候的暗傀身上,指了指桌上的竹冊,忿忿道:“所以你著急見本座,就是為了這一堆破書?”

“尊上恕罪,這是魔界歷代魔尊的傳冊。因屬下已查明赤元之處所以才……”

“歷代魔尊?”陸清遠似乎對這句話十分興趣,打斷暗傀的話問道,“魔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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