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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心地、一遍一遍地、反覆教他閉眼,教他睡好了就睜眼。

沈孟莊沒有了記憶,也沒有了任何知覺,如活死人一般。陸清遠問古梁,會持續多久,古梁只是搖頭。

或許幾天,或許永遠。

他的記憶被人篡改,雖然永遠清除了錯誤,但傷害卻實實在在的存在。那些記憶帶來的傷害對他的刺實在太大,超過了他能夠承受的程度,所以他將自己關在與世隔絕的角落裡。誰都進不去,他也出不來。

陸清遠知道長姐的死是沈孟莊的心結,知道他無法原諒他自己,可僅僅只是知道而已,什麼都做不了。

一如現在,只能用最大的耐心照顧他,愛護他。即便他什麼都應不到,即便他將自己排除在角落外。

可是耐心有什麼用,陸清遠畢竟不是沈孟莊,他進不去他的世界。他小心翼翼地呵護他,可是沈孟莊總會在他不經意的時候,傷到自己。

比如洗澡的時候,陸清遠只是轉身拿衣服,沈孟莊便滑倒沉到了藥泉裡,不知道呼喊掙扎,任由泉水湧進肺裡。

亦或是吃飯的時候,被魚刺卡到也不知道說。直到三天後,陸清遠發覺他不對勁,等到谷虛子將魚刺取出來時,咽喉已經出血紅腫。

他不知道疼,對所有的不適和難受沒有任何反應,卻時時都在受苦受難。陸清遠已經將全身的力都放在他身上,但他還是會在照顧中受傷。

這彷彿是兩個人的苦難,一個無動於衷,一個筋疲力盡。沈孟莊如一個木偶,不需要睡眠。每晚只是按照陸清遠的指令閉眼,等到天亮陸清遠問他醒沒醒時再睜眼。而陸清遠夜間不敢睡,他擔心自己睡著了,沈孟莊會被悶死在被窩裡。

所以夜間沈孟莊輕輕地動一下,陸清遠便睜開眼看一看,確定他真的無事才敢閉眼。如此反覆,一晚又一晚。

或許是力用盡了似的,陸清遠這清晨醒得稍晚些。而當他一張開眼,便看到沈孟莊站在桌前。以為他終於有了自主意識,在一點點恢復,陸清遠欣喜地起身,走到他身邊,笑道:“師兄怎麼自己醒了呀。”然而話才剛說完,待看清沈孟莊在做什麼時,臉上的笑意登時凝固,衝過去抓住他的手喊道:“你在做什麼!”沈孟莊的手已經紅腫起了水泡,他方才,正將手伸進燭火裡。

他忽然轉過頭看著陸清遠,眼神沒有任何光,木然地皺了皺眉,啞聲道:“難……難受……”這是他醒過來後的第一句話,卻讓陸清遠心疼了許久。方才的怒氣無所遁形,心裡突然湧上濃濃的酸澀,陸清遠忍著眼淚輕輕抱著他,撫摸他的腦袋安道:“沒事,沒事了,我在。”待谷虛子將傷口包紮好後,陸清遠神情凝重,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谷虛子將紗布收進藥箱,長嘆了口氣,“他的意識在一點點恢復,但情況並不樂觀。”

“什麼意思?”陸清遠緊要牙關,警惕著、防備著聽到糟糕的消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接受有關沈孟莊的一切壞消息。

“意思是,他封閉自己的那個世界,已經阻止不了傷害的刺,所以他能夠對外界有一點反應。但在他眼裡,看到的都是自己無法接受的東西,所以他就用這種方式來轉移痛苦。”陸清遠緊緊握著沈孟莊冰涼的手,想要攝取一絲支撐的力量,“他不是清除記憶了嗎?為何會這樣?”谷虛子拿過一旁的燭臺,用銀針剜去一塊,說道:“好比這蠟燭,將上面的髒東西剔掉,雖然是乾淨了,但也永遠缺了一塊。”陸清遠沉默了許久,眼角發紅,聲音都在發顫,啞著嗓子問道:“多久能恢復?”谷虛子搖頭未答。

殿內所有的蠟燭不僅蓋了了好幾層罩子,還放在沈孟莊拿不到的地方。陸清遠整守著他,雙眼已經滿是血絲,眼下淤青愈來愈重。

沈孟莊漸漸有了自主意識,不喜歡被陸清遠緊緊抱著,掙扎著要起來。陸清遠怕到他的傷口,只好鬆開他,跟在他身後。

緩緩走到案桌前,沈孟莊盯著筆墨紙硯發愣。陸清遠走到他身邊,語氣耐心溫柔地向他介紹是什麼東西,怎麼用。

沈孟莊僵在原地許久,隨後邁著步子往書櫃邊走去。陸清遠緊緊跟在他身後,一步也不敢離開。近來有些奇怪,他有意識後反而不喜歡陸清遠觸碰他。或許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吧,陸清遠只能這麼安自己。

不碰就不碰吧,只要他不傷著自己就好。

而就在陸清遠恍惚了片刻時,沈孟莊蹲在牆角,渾身細細發抖。陸清遠站在身後,見他不對勁,趕緊衝過來扒開他的肩膀。

眼前猩紅觸目驚心,陸清遠按住他血的手腕,眼中既怨憤又心疼,一時竟不知該責怪他還是哄他。

沈孟莊蹲在牆角,用之前刺傷陸清遠的剪刀,割開了手腕。他偷偷地看著不停淌的鮮血,那片刺眼猩紅,還是嗆鼻的鐵鏽味。似乎無可阻擋地撞破圍城,堂而皇之地衝進他的錮裡。他心裡固若金湯的世界,漸漸裂開一道細縫,鮮血從縫中湧進來,如巨滔天。

他看著在手腕上成一條小河的鮮血,沿著手臂迅疾向下,彷彿要衝進心裡。這醒目的紅,他似乎是見過的,似乎是悉的。

在哪裡呢?他在哪裡見過?

這扎眼的紅,這濃烈的腥,這滾燙的溫度,他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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