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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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需要像任何人,更不需要模仿任何人,因為他邀約的只是她。
仲愉望著鏡中的身影,滿意地點點頭,拎起一旁的手提包,腳步輕盈地走出家門。
***狄維世一下車,便見著仲愉笑盈盈地站在紀念館門口,兩人幾乎是分秒不差地同時來到相約的地點。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不是說好你在家等我電話嗎?”他生怕是自己遲到了,趕緊又看了一下表。
“放心,你沒遲到,我才剛剛走到這裡,你的車便到了。”仲愉也覺得這實在是巧得太過分了,似乎有一種力量在冥冥中控制著“我在家看時間還早,所以就順步走了出來。”從不相信緣分的她,這時也不揣想著上帝的神奇,不僅安排了連續兩次的巧遇,連第一次的相約都讓他們如此的心有靈犀。
狄維世紳士的為她開了車門,小心地扶著她上了車,又從車後座拿起一束花“不好意思,頭一回送花,也不知挑對了沒有。”仲愉笑著接了過來,定神一看,不是玫瑰百合之類的俗套,竟是一束含苞的鬱金香。
由於從事的工作與婚禮相關,各種花語她早就謹記於心,這鬱金香的花語分明就是“愛之寓言”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在暗示些什麼?
他想暗示些什麼?
她望了狄維世一眼,見他神從容地開著車,像是不知道她心裡的疑惑,但他這無心的禮物,卻讓仲愉不免多心了。
她將花捧在懷裡,試探地問道:“這真是你第一次送花給人?你過去不曾送花給李小姐嗎?”話一出口,便望見狄維世臉猝然一變,她立時又後悔了,當下真想拿針將嘴縫起來,或是把話
回肚子裡。
好不容易一個愉快的約會,卻被這掩不住的好奇心給破壞掉,她暗罵自己的愚蠢,老是改不了這種凡事追究底的壞
病。
幸虧狄維世只是輕聲一笑,不在乎地回答:“沒有。”他不需要送,也不想送,更沒那個閒工夫送。
她偷偷地透了口氣,看樣子這個錯誤還不算太嚴重,只不過心裡又開始納悶著,每次提到李慧心,他的表情就馬上變為陰鬱的雨天,莫非這個婚姻真令他如此地不快嗎?
但這次她學乖了,沒再出言發問,還是把這些無聊的問題留給八卦雜誌來挖掘比較好。
“狄先生,謝謝你的花,我真的很喜歡。”
“你可以叫我wesley。”狄維世側著頭望了她一眼,見她正襟危坐地將花抱在前,放心的笑了“我還怕你不喜歡這種花呢!”
“wesley,”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她的聲音有著生硬的顫抖,咳了兩聲,才接下去說:“你知道送人鬱金香代表什麼意思嗎?”她還是捺不住猜測的煎熬,反正只要不談到李慧心以及他們的婚約,就應該沒什麼關係。
狄維世搖搖頭“很抱歉,我實在不太清楚,我只覺得它看起來很脫俗,所以就買來送你了,難道它還有什麼其他含義嗎?”她從他身側注視著他,看不出他眼神是否有說謊的閃爍,既然不瞭解他是明知故犯還是無心之過,自己便也跟他裝傻。
“我也不知道,對於花,我一向沒有研究。”她昧著良心說出這樣的話,心虛的不敢看他。
“如果你想知道,我現在幫你打電話去花店,你直接問老闆好了。”狄維世對著她笑,眼中閃過一絲狡猞。
他是知道的!
原來他是知道的,方才還將她騙得團團轉,滿懷心思地去揣測,原來他送這束花是真有其目的,而且現在還設計自己去找尋這個答案,跌入這個陷阱,她才不上這個當呢!
她慌忙地搖頭,急道:“不用了不用了!你看,我們不是快到餐廳了嗎?”狄維世見她如此慌張,便知她識破了自己的佈局,想笑又不敢笑出聲來。只是抿著將車轉進一條小巷子中。
***“romantique”位於信義區一條小巷裡,鬧中取靜,裝潢雅緻溫暖,頗具異國風味,教人恍若有絲錯覺,以為來到了法國的小餐廳之中。
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四周圍繞了用來裝飾的一些特殊香草,儼然成為專屬於他和她的一個小天地。
由於都是常客,菜單沒費什麼神就決定了,狄維世另外多要了一瓶葡萄酒,還指定要一九八五年出產的romanceconti。
仲愉瞄了一眼價格,差點沒讓她把舌頭下去,一瓶標價二十八萬,這
本就是在喝錢!
她心疼了一下,馬上又恢復寧定,是自己提議來這家餐廳的,當然就要任人宰割了。
這樣的小問題並不能困擾她太久,因為狄維世的笑語晏晏,讓她如同沉浸在和煦溫暖的風中。
“我可以叫你tiffany嗎?”狄維世端起杯來,眼神裡略帶了些期許“我聽見你同事這麼稱呼你。”仲愉也舉杯“當然可以,老是叫『尹小姐』也的確是太客氣了點。”她點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狄維世的嘴角醞釀了深深的笑意,與仲愉輕輕地碰了一下杯子“上一次與你喝酒,是敬這個無奈的人生,這次我們該敬些什麼呢?”
“讓我想想…”仲愉側著頭,很認真地想著。
狄維世突然開口:“敬這個美麗的人生吧!”語畢,他將手中的酒杯舉起,微微搖晃後喝了一小口,的沉沉一笑,仲愉微
意外,前天還在說這人生是無奈的,今天的態度卻是全然不司,她狐疑地望著狄維世,只見他眼中有著調皮孩子似的調皮笑意,與平
那份成
穩重大不相同。
她沒追問他改變了人生觀念的理由,只是同樣的輕啜了一口“嗯,敬這個美麗的人生吧!”雖然她沒說,狄維世一樣能看出她眼裡的疑惑,他直視著仲愉,口中輕輕念道:“金風玉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話聲雖輕,但仲愉還是聽見了,霎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遲了片刻才想到這句詞的含義。
這是什麼意思?
真情的表白?還是無心的呢喃?
包令她到吃驚的是,吃外國食物長大的狄維世,居然隨口就
出了秦觀“鵲橋仙”中的名句,而不是濟慈或拜倫的詩。
也不知是酒的作用還是因為狄維世有意無意的
撥,兩朵紅雲登時撲上她的兩頰,心頭也暖烘烘地。
她垂下眼眸,閃避著他那雙帶著侵略的眼睛,假裝不瞭解他的語意,岔開了話題,避免自己的尷尬“沒想到你也讀中國的詩詞。”
“別忘了我身上有一半的中國血統。”狄維世無聲一笑,在狄家的教育下,他可不是那些外黃內白連自己的中文名字都不會寫的“香蕉”仲愉笑了,她在美國讀了十年書,最看不過的就是那些第二代的移民,忘了自己的母語,也忘了自己的。
狄維世的不同讓她有些動,雖然她並沒有嚴重的民族意識,但在她心中一直認為,中國的男人還是比外國男人的心思更細膩、更溫柔。
“對呀!我在美國的時候,每次遇到中華民國的國慶,還在我住的公寓門口
上一面小柄旗呢!”仲愉得意地說著,表示她是很愛國的一個人。
見她忽然孩子氣地比較起愛國心來,狄維世莫可奈何地搖搖頭“沒想到你這麼愛國,那麼想必元旦的升旗和國慶的閱兵,也都少不了你囉?”
“那當然!”仲愉起
膛,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特別是國慶
的晚上施放煙火,除了在美國的那幾年我沒去,回國後我都是中午就抱一袋麵包去佔位子等著看了。”
“你喜歡看煙火?”狄維世極富魅力的低低一笑“為什麼?”
“小時候我住南部,每次只能藉著電視才能看見國慶煙火,像是在一塊黑絨布上放滿了各各樣的寶石,那景象真美。”仲愉仰著頭,彷佛沉入回憶中“記得到臺北來的第一年,我終於真正的看見國慶煙火,那次我還
動得掉了眼淚,現在想起來真是好笑。”狄維世也陪著她笑“長久的盼望得償所願了,每個人都會
動的。”仲愉望著狄維世,眼中投過一抹謝意“後來我就告訴自己,我一定要將這些寶石都收集起來。”
“所以你就去美國唸了寶石方面的課程?”
“嗯!”她點點頭,笑得像個孩子“很傻吧!是不是?”
“怎麼能說是傻?你總算是完成你的夢想了。”狄維世只覺得羨慕她能圓夢,不似他連想都不敢想。
她舒了一口氣,苦笑著說:“是呀!我是完成了我的夢想,但是這條路真的不太好走。”狄維世心知她是想起了李慧心那款鑽石的事,當下也不多言,或者該說是,他知道他很難說些什麼,明明知道錯在李慧心,卻又礙著兩人的婚約,不方便批評或安。
包何況,不管他怎麼說,都會破壞了此刻的氣氛,影響她的好心情。
兩人忘情地聊著,時間仍不停地朝前飛逝,餐廳內的客人愈來愈少,到最後終於只剩他們這桌。
餐廳的侍者來到兩人桌前,客氣地說:“很抱歉,我們要休息了,能不能請兩位改天再光臨?”仲愉看了一眼手錶,才發現居然已過了十一點,急忙道歉:“真對不起,我忘記注意時間了,麻煩你幫我買單。”說著,她從提包裡拿出信用卡,打算閉上眼睛大筆一揮算數。
“不用了,狄先生早就吩咐過,今天的費用由他負責。”侍者退回她的信用卡,恭謹地回答。
“你…”仲愉望向狄維世。
狄維世帶著歉意地一笑“抱歉,剛剛聊得太高興了,忘了告訴你,這家餐廳的主人是我的朋友,訂位時我已經告訴他,下次他要出國時可以免費搭乘迅業的飛機,但是這一餐不能算錢。”聽到狄維世開了這樣一個玩笑,仲愉無奈地聳聳肩“好吧!又欠你一餐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還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