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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和山楂一談,他覺悟了不少。
僅憑兒子這一身份,他何德何能讓媽媽如他所想接受自已那份扭曲的、瘋狂的愛呢?所以他決心改變,無論是哪個方面,很快,一個機會出現在他面前。
嚮明初在畫畫上很有天賦,過目不忘這方面更甚,因此順利找到了畫室委派的兼職工作——臨摹各種大師的畫。
嚮明初不知道為什麼畫室會收這些,但他也不需要想,只管揮筆就好。
起初並不能掙什麼錢,對方提出很多修改的意見,很多畫也退回了。
但隨著越畫越多,細節把控更加到位,畫室給出的價格水漲船高。
曾幾何時,名人偉跡對他來說如天上名星,難以望其項背,但他畫畫的天賦是如此恐怖,事到如今,他竟也能摸到那些偉大畫作中的些許皮。
他當然不可能與大師相提並論,但畫室不需要相提並論,那背後的市場也不需要。
後來的他才知道,那些畫室購入好的臨摹作,倒賣到歐洲,放在藝術博物館的周邊店鋪售賣。
在那種環境,人手繪製的畫要比打印的更有市場,價格也就更高。
而嚮明初就像一臺機器,在深夜的樓梯頂上作畫,豎起畫板,旁邊夾著作品集上臨摹的那一頁,熬一晚能出一幅,一旦畫岔就白費一晚上。
但天賦發揮著作用,他開始練,速率提升,一幅幅畫作如同
水線上的貨物從他筆下誕生,遠比當美術老師兼職的來錢要快得多。
他並不喜悅。
他覺得自已並不像個畫家,更像一臺打印機,負責粘貼複製名畫,用什麼筆刷使什麼顏料,早已規定,一開始的新鮮勁過去之後,就只剩厭倦。
但他依舊繼續,並且畫得更快了。
以枯燥乏味為代價,收入是可觀的,他把那些錢好好存起來,還學會了記賬。
其實嚮明初知道自已為什麼要這麼努力賺錢,因為他時常不安、惶恐和擔憂。
他不再是、也不願意是那個只能跟在媽媽背後的男孩,他想站在媽媽身邊,光明正大,門當戶對。
可能那還需要很久,也還遠遠不止如此。
但至少,這是他努力的第一步。
他的作畫時間大多在深夜,在宿舍樓的樓梯間裡,關上門就成了封閉的小房間。
那豎著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對面就是女生宿舍的陽臺,此時凌晨三四點,那邊自然是漆黑一片,偶爾有些半夜解手亮起的燈光。
其他男孩對女生宿舍陽臺充滿好奇,所以在自家陽臺刷牙的時候,總愛時不時把目光瞥過去,期待見著某些香豔的場景。
可向明初對那些沒有興趣,途中停歇的時候,他也只是望著樓旁的人工湖。
看那水面上倒映著清戚的月亮,於是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詩人總愛對月抒情。
嚮明初並不總是這麼傷,實際上他還是那個愛講白爛話的男孩,看見好看的女生會多看幾眼,喜歡在宿舍裡打俠盜獵車手。
可每當他在深夜握筆的時候,就像換了個人,內心荒涼。
他默默點上了一菸。
這是嚮明初大學才染上的習慣,他清楚這樣不好,如果讓媽媽知曉了後果也很嚴重,可他在空虛之餘嘗過煙的滋味之後,就此依賴上了。
究竟是尼古丁恐怖,還是人的空虛更恐怖?他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