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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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星期三靠在他的拐杖上休息一阵,然后继续往前走。

“那蜘蛛是什么东西?”

“是事物规律的实体化。一部搜索机器。”

“这种机器危险吗?”

“老是作出最坏的估计,你会变得和我一样老的。”影子笑道:“那你到底有多老?”

“和我的舌头一样老。”星期三说“比我的牙齿老几个月。”

“你那手牌在口贴得太紧了,”影子说“我甚至连你拿的是不是真的扑克牌都不知道。”星期三只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接下来遇到的山坡更加难以攀爬。

影子开始到头痛。星光中仿佛蕴涵着一种重击而下的力量,有什么东西和他的太的脉搏与膛里的心脏跳动产生了共鸣。在下一个山谷的谷底,他绊倒了。他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呕吐起来,事先没有半点征兆。

星期三从衣服贴身口袋里取出一个模样时尚的小长颈瓶。

“嘬一小口这个。”他说“一小口。”体的味道很刺,尝起来一点酒味道都没有,却在他口中像上等白兰地一样爆开。星期三拿走瓶子,装回口袋。

“观众发现自己闯进了后台,觉都不会很好。所以你才会觉得那么不舒服。得尽快把你带出这里。”他们加快了速度。星期三稳稳当当地跋涉着,影子则时不时绊倒在地。但喝了饮料之后,他觉好多了,嘴里还弥留着混合了橘子皮、迭香油、薄荷油和丁香的味道。

星期三扶住他的胳膊。

“瞧那儿。”他指指他们左边两块一模一样、仿佛冻结的玻璃的岩石小山丘。

“从那两堆石头中间走过去,记住走在我身边。”他们向前走着,突然,寒冷的空气和明亮的光同时扑到影子脸上。

下一瞬间,他们已经站在一座山的半山了。雾消失,光灿烂,空气寒冷,天空呈现出完美的蓝。山下是一条沙砾山路,一辆红货车在路面上颠簸开动,像孩子的玩具车。附近一栋建筑中飘来一股燃烧木头的青烟。那栋建筑像有人在30年前得到了一座移动拖车房子,又把它丢弃在这里一样。

走近以后,门开了。一个有着锐利的双眼和刀锋似的薄嘴的中年男子注视着他们。

“哎呀,我听说有两个白人男子正在路上,准备过来看望我。两个开着温尼贝戈车的白人。我还听说他们路了。如果不沿途到处做记号,白人总是会路。看看门口这两个可怜虫吧,知道你们是站在拉寇塔的土地上吗?”他的头发是灰的,很长。

“你是什么时候变成拉寇塔族的?你这个老骗子。”星期三说。此时,他穿着一件厚外套,戴着遮住耳朵的帽子。影子这会儿已经不太相信自己的记忆了——刚才在星光下,他穿的还是磨损的斗篷,戴着宽边帽。

“好了,威士忌·杰克,我很饿,我的这位朋友更是把他的早餐都吐光了。你不请我们进去吗?”威士忌·杰克搔搔腋窝。他穿着蓝牛仔,汗衫和他头发一样是灰的,脚上只穿着一双鹿皮靴,似乎一点也不怕冷。他说:“我倒喜站在这儿。好了,进来吧,丢了温尼贝戈车的白人。”拖车里面,烧木头的烟似乎更浓。车里还有一个男人,坐在桌子旁边。那人穿着沾污点的鹿皮,光着双脚,皮肤的颜和树皮一样。

星期三似乎兴高采烈。

“嗨,”他打招呼说“看来我们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反倒是件幸事。威士忌·杰克和苹果·约翰尼,真所谓一个蛋、两只鸟。”坐在桌边的男人,也就是苹果·约翰尼,瞪了一眼星期三,伸手朝裆下一掏。

“你又说错了。我刚检查了一下,我两个蛋都在,都待在应该待的地方。”他抬头看见影子,伸出手来“我是约翰·查普曼,你老板讲的我的任何坏话,你听都别听。他是个卑鄙的家伙,一向是个卑鄙家伙,总是要做卑鄙的事。有些人生来卑鄙,到死都卑鄙。”

“我是迈克·安尔。”查普曼摸摸他胡子拉茬的下巴。

“安尔,”他说“这不是你真正的名字。不过还能凑合着用。大家一般都怎么称呼你?”

“影子。”

“那我就叫你影子。嗨,威士忌·杰克,”影子意识到他说的并不是威士忌·杰克,他说的那个名字比威士忌·杰克的音节多得多。

“找到吃的了吗?”威士忌·杰克拿过一只木头勺子,揭开一个黑铁锅的盖子,里面的东西在烧木头的炉子上汩汩冒泡。

“可以吃了。”他说。

他拿过来四个塑料碗,把锅里的东西盛进碗里,再把碗放在桌子上。然后,他打开门,走到外面的雪地里,从雪堆中拔出一个塑料壶,带进房间,把壶里浑浊的棕黄体倒进四个很大的玻璃杯中,放在每个碗旁边。最后,他找出四个汤勺,和其他人一起坐在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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