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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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有些怀疑地举起他的玻璃杯。

“看起来像是。”他说。

“你现在还在喝那玩意儿？”威士忌·杰克问“你们这些白人都是疯子。这比你喝的强多了。”说着，他转向影子“炖是野火。约翰带来了苹果白兰地。”

“一种口味比较柔和的苹果酒，”约翰·查普曼说“我从来不相信烈酒，那东西让人发疯。”炖的味道很好，苹果酒也非常可口。影子强迫自己放慢吃饭速度，慢慢咀嚼，不要狼虎咽，可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饥饿。他给自己添了第二碗炖，还要了第二杯苹果酒。

“有传言说你正在四处走动，和各种各样的人谈话，鼓动老家伙踏上征途。”约翰·查普曼说。影子和威士忌·杰克负责刷碗，把吃剩的炖放进塑料保鲜盒。威士忌·杰克把保鲜盒放进门外的雪堆里，再把一个装牛的柳条箱倒扣在上面当标记，方便下次找到。

“你总结得很好。”星期三说。

“他们会赢的。”威士忌·杰克平淡地说“他们已经赢了，而你已经输了。就像白人和我们的人打仗一样。大多数战役都是他们赢，只要失手，他们就会和我们停战，订立和平条款，然后再破坏谈判协议，所以他们会再次打赢。我不会再参加另一场注定失败的战斗了。”

“你看我也没用。”约翰·查普曼说“即使我为你战斗——当然，我是不会那么做的——我对你也没什么用处。那些混蛋早把我抛在脑后，彻底忘记了。”他顿了顿，又说了一句“保罗·班扬。”他慢慢摇头，又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保罗·班扬。”影子从来不知道，普普通通的字眼，听上去却可以如此沮丧。

“保罗·班扬？”影子好奇地问“他做过什么？”

“他只存在于人们的脑子里。”威士忌·杰克说。他从星期三那里拿了一香烟，两个人起烟来。

“有些白痴以为蜂鸟也会担心体重问题，或者得蛀牙，诸如此类的无聊事。也许他们只想让蜂鸟免遭糖份毒害。”星期三解释说“所以，他们在喂蜂鸟的喂鸟器里装该死的木醇糖。蜂鸟来喂鸟器吃东西，然后就死掉了，因为它们的食物里没有卡路里。尽管它们小小的胃被撑得的，它们还是饿死了。那就是你提到的保罗·班扬。从没有人讲过保罗·班扬的故事，从没有人真正相信保罗·班扬的存在。1910年，他大摇大摆地从纽约一家广告公司里走出来，用不含卡路里的食物填了整个国家对神话传奇的胃口。”

“我喜保罗·班扬。”威士忌·杰克说“几年前我去过美国商城，上面就塑着大块头保罗·班扬。他倒是对我的胃口。我不介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也不介意他从来没有砍倒过一棵树。当然，砍树没有种树好。”

“你说得太多了。”约翰·查普曼说。

星期三吐出一个烟圈，它悬浮在空中，慢慢消失，变成一股淡淡的缭绕的烟雾。

“该死，威士忌·杰克，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讨论保罗·班扬，你应该知道的。”

“我不会帮你。”威士忌·杰克说“不过，你的股被他们踢肿以后，你可以回这儿来。如果那时候我还在的话，我可以再次喂你。秋天的时候，食物最。”星期三说:“除了战斗，任何别的选择都只能让形势更加恶化。”

“你本不知道别的什么抉择是什么。”威士忌·杰克说，他看了看影子“而你，你在寻找。”他说，木头燃烧冒出来的烟和香烟把他的嗓子熏得糙沙哑。

“我在工作。”影子纠正说。

威士忌·杰克摇头。

“在工作，也在寻找什么东西。”他说“你希望偿还一笔债务。”影子想起劳拉青蓝的嘴，还有她手上的鲜血。他点点头。

“听我讲个故事。从前，这里首先出现的是狐狸，他的兄弟是狼。狐狸说，人类将永远活着，即使死了，他们也会很快复活。狼说，不，人类会死，人类必须死，所有活着的东西都必须死，否则的话，他们将到处繁殖，遍布整个世界，吃掉所有的鲑鱼、驯鹿和水牛，吃掉所有南瓜和所有玉米。后来有一天，狼要死了，他对狐狸说，快点，让我复活。而狐狸则说，不，死者必须死去，是你说服我相信这一点的。说这些话时，他哭了，但他还是说了出来，那是他对狼说的最后的话。现在，狼统治着死者的世界，而狐狸总是生活在太和月亮之下，直到今天依然怀念着他的兄弟。

星期三突然说:“不想加入的话，不加入好了。我们得上路了。”威士忌·杰克脸上毫无表情。

“我在和这个年轻人说话。”他说“我不想帮你，但是我想帮他。”他转过来，面对影子“告诉我你的梦境。”威士忌·杰克说。

影子描述道:“我正在攀爬一座骷髅堆成的高塔，巨大的鸟围绕着高塔飞翔。它们的翅膀上闪耀着闪电。它们袭击我，然后高塔倒塌了。”

“每个人都会做梦。”星期三嘴说“我们可以上路了吗？”

“但不是每个人都会梦到雷鸟。”威士忌·杰克说“我们在这儿都受到了它的震回波。”

“是我告诉你的。”星期三说。

“西维吉尼亚州还有一群雷鸟。”查普曼懒洋洋地说“至少还有一只老公鸟和几只母鸟，还可以繁衍后代。过去，他们管那片土地叫富兰克林州。老富兰克林其实从来没有得到以他名字命名的州。那个地方就在肯塔基州和田纳西州之间。当然，即使在最鼎盛的时期，雷鸟的数量也不很多。”威士忌·杰克伸出颜像红粘土的手，轻轻碰了碰影子的脸。

“是的。”他说“你的梦是真的。如果捕猎到雷鸟，你就能让你的子复活。但她现在属于狼，应该留在死者的世界，而不是行走在地面上。”

“你怎么知道？”影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