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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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胡因还是穆因，随便什么名字都好，喂，你！”黑鸟转过身，脑袋怀疑地偏在一侧，闪闪发光的眼珠子打量着他。

“说‘我下次再也不这样做了’，说！”影子说。

“你妈。”乌鸦说。一人一鸟一起穿过树林，它再也没说一个字。

半小时后，他们来到紧邻一个镇子的柏油公路上，乌鸦飞回树林。影子看到一个黄油汉堡包店的标志牌，旁边还有一家加油站。他走进汉堡店，里面空的没有顾客，收银台后坐着一个剃着光头、态度热情的年轻人。影子点了两个黄油汉堡包，一份炸薯条，然后钻进洗手间去洗脸。镜子中的他看上去简直脏透了。他翻了一下自己的口袋:里面有几枚硬币，包括那枚自由女神银币，便携式牙刷和牙膏，三花生巧克力，五个化学保暖垫，还有他的钱包（里面除了一张驾驶执照和一张信用卡外，再没有其他东西了。他不知道那张信用卡的有效期还有多久）。外套内侧的夹袋锶椿褂幸磺？涝？纸穑？0美元和20美元一张的钞票。这是昨天晚上打劫银行搞来的钱。他用热水洗干净手和脸，打他的黑头发，平整，再到外面的餐厅里吃他买的汉堡包、薯条和咖啡。

他回到柜台前。

“想来一份油冻吗？”态度热情的年轻人问。

“不用了，谢谢。附近有没有地方可以租到车子？我的车在那边路上熄火了。”年轻人抓抓光脑袋上的发茬。

“附近没有，先生。如果你的车坏了，可以打电话给3a急救，或者到旁边的加油站借一部拖车。”

“好主意，”影子说“非常谢。”他踩着半融化的积雪，从汉堡包店的停车场走到旁边的加油站。他在加油站的超市里买了巧克力、牛干和更多的化学保暖垫。

“这附近哪儿能租到车子？”他问收银台后面的女人。她体态丰，戴着眼镜，一副乐于和别人说话的样子。

“我想想看，”她说“我们这里太偏僻了点儿，麦迪逊市内才有这种业务。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卡罗，”他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她高兴地说“从那边架子给我拿张伊利诺斯州的地图过来。”影子把膜地图递给她，她打开地图，得意地指着该州最底部的一个角落。

“就在这儿。”

“开罗？”

“在埃及才叫开罗，但在小埃及，他们管那个地方叫卡罗。那儿还有一个叫底比斯的城市呢。我嫂子就是底比斯人。我向她打听埃及的底比斯，结果她却盯着我，像我脑子里哪弦松了似的。”这女人滔滔不绝地说着。

“那里有金字塔吗？”那个城市距离这里还有五百英里的路程，几乎在正南方。

“反正他们没跟我提过。他们管那儿叫小埃及，是因为大约一百，哦，一百五十年前，发生了一次大饥荒，庄稼没收成。但那个地方的庄稼却没事，所以大伙儿都上那儿买粮食。跟圣经里的故事差不多，约瑟夫和梦幻彩衣，从埃及跑出去，等等。”

“要是换了你，又非去那儿不可，你会怎么走？”影子问。

“开车过去。”

“我的车坏在几英里外的路上了。一堆狗屎货，请原谅我的话。”影子道歉说。

“狗屎货？”她说“得了，我姐夫就这么叫的。他是买卖车辆的，小生意。他常会打电话给我，说，玛蒂，我又卖出去一辆狗屎货。对了，他可能会对你的旧车兴趣，能拆下点儿有用的零件什么的。”

“车是我老板的，”影子说。谎话来得这么自然畅，让他吃了一惊。

“我得打电话给他，让他过来把车拖走。”他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好主意“你的姐夫，他住在附近吗？”

“他住在莫斯科达镇，离这里往南大约十分钟，就在河对面。有什么事吗？”

“这个，他手头上有没有一辆狗屎货可以卖给我？我可以出五百，不，六百块。”她甜甜地笑起来。

“先生，他后院里的车子，加油也值不了五百块。不过别对他说是我告诉你的。”

“你可以打电话给他吗？”影子问。

“我正想打呢。”她说着拿起电话听筒“亲的？是我，玛蒂。你马上来我这儿一趟，这边有个人想买辆车。”他买的这辆狗屎货是辆1983年的雪佛兰，只花了四百五十块，油箱里还加了油。里程表显示车子已经跑了大约25万英里，车厢里一股子淡淡的波旁威士忌、烟草和更加强烈的、像是香蕉的味道。车子蒙着厚厚一层灰土和积雪，让他看不出车子原本的颜。不过在玛蒂姐夫的车场里，这是唯一一辆看起来还能载着他跑五百英里的车。

现金易。玛蒂的姐夫只管收钱，本没问影子的名字，也没要他的社会保险号码或别的身份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