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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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先开车向西走了一段,然后转而向南,离开州际公路。他口袋里只剩下五百五十美元。这辆烂车上有一部收音机,打开后却没有任何声音。路边一块路牌告诉他已经离开威斯康星州,进入伊利诺斯州。他经过路边的一个天采矿场,巨大的蓝弧光灯照亮了黯淡的冬

他在一家叫妈妈餐厅的地方停下来吃些东西,正好赶在他们下午休息关门前。

路上经过的每一个村镇都在镇名标牌旁悬挂了另一个牌子,要么声称该镇十四岁以下少年队是州际篮球联赛的第三名,要么夸口说本镇是伊利诺斯州十六岁以下女子摔跤半决赛选手的家乡。

他继续开车前行,脑袋一点一点,越来越困。他闯了一处红灯,一个开道奇车的女人差点一头撞上他的汽车侧面。一开出镇子,他立即驶上一条没人的机耕道,把汽车停在覆盖着一团团积雪的收过庄稼的田地里。田里有一群肥胖的黑野火,像一群送葬者一样慢走着。他关掉发动机,在车子后座上躺下来,很快便睡着了。

一片黑暗,一种向下坠落的觉。他仿佛成了漫游仙境的丽丝,一头掉进一个深深的窟窿里。黑暗中,他向下坠落了一百年,无数张面孔从他眼前掠过,在周围的黑暗中浮游。他想伸手触摸那些面孔,可它们却纷纷裂成碎片,消失得无影无踪…突然,一点过渡都没有,他不再坠落。现在他身处一个中,而且不是独自一人。影子凝视着那双他悉的眼睛:巨大、润的黑眼睛。它们对他温和地眨了眨。

他在地下深处。没错,他回忆起这个地方来了。散发出体臭的漉漉的牛,火光在墙壁上闪烁着,照亮了水牛头、人类身体和黏土的皮肤。

“你们这些家伙就不能别来烦我吗?”影子道“我只想好好睡上一觉。”水牛人缓慢地点点头。他的嘴没有动,但影子的头脑中却响起一个声音。

“你要去哪里?影子。”

“开罗。”

“为什么?”

“我还能去哪儿?星期三要我去那儿。我喝了他的酒。”梦中自有梦中的逻辑,在影子的梦中,他的职责清清楚楚:他喝了星期三的三杯酒,所以他们之间订立的契约牢不可破——所以他别无选择,只能听星期三的吩咐。

水牛人把一只手伸进火堆中搅了搅,火烧得更旺了。

“风暴快来了。”他说。他把沾烟灰的手在光滑无部擦了擦,口留下一条条烟灰。

“你们这些人总是这么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水牛人顿了顿。一只苍蝇停在他茸茸的额头上,他挥手把它轰走。

“问。”

“那伙人真的是神吗?这简直太…”他停了下来,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太不可能了。”这并不是他打算说的话,但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别的表达方式。

“什么是神?”水牛人问。

“我不知道。”影子回答。

响起一阵敲打声,单调,持续不懈。影子等着水牛人开口,解释到底什么是神,解释他的生活所陷入的这个混不堪的噩梦。他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

哒、哒、哒。

影子睁开眼睛,头晕眼花地坐了起来。他快冻僵了。车窗外的天空呈现出深沉的亮紫,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哒、哒。有人在说话。

“嗨,先生。”影子转过头,见有人站在车子外面。昏暗的天空映衬下,只看得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影子伸手把车窗摇下几英寸,发出一阵刚睡醒的人的哼哼声,这才开口打招呼。

“嗨,你好。”

“你没事吧?你病了吗?喝醉了?”声音很尖,可能是女人或者小孩。

“我没事。”影子回答说“等一下。”他打开车门走出来,伸展一下身,顺便活动活动酸痛的四肢和脖子,然后他摩擦双手,让血加速循环,让手暖和起来。

“喔,好个大高个儿。”

“大家都这么说。”影子说“你是谁?”

“我叫萨姆。”那个声音说。

“是男孩还是女孩的萨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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